第三百九十章 兩路會師，遼東大捷

　　這還是努爾哈赤自起兵以來，遭遇最為慘重的壹次失敗。
　　在這場戰鬥中，努爾哈赤的戰略表現可圈可點，天時也曾傾向於他，但卻不可能壹直都傾向他。
　　拼盡全力從太子河突破重圍以後，在率兵返回赫圖阿拉的路上，這次努爾哈赤沒有了任何僥幸。
　　他知道，這壹仗自己輸了，起碼未來幾年以內，他都無法再像這樣壹般大規模侵犯遼東。
　　可他同樣知道，明朝贏的也不輕松。
　　努爾哈赤以及後金的諸汗王貝勒們，都是異常的沈悶，沒有人再和來時壹樣興奮的討論那些如何擄掠尼堪婦女的事情了。
　　後金軍行軍的路上，沒了先前的那些大聲譏諷，現在有的只是“嘚嘚”的馬蹄踏地聲，還有時不時傳來的唉聲嘆息。
　　莽古爾泰全身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瞪著大眼看著天空上不斷流動的雲彩，他在戰時被明軍遂發鳥槍擊中左肩，雖然命還在，卻已相當於是個廢人。
　　莫說再騎馬打仗，再拿刀揮舞都是難事。
　　莽古爾泰再也忍受不住這種情況，勃然怒吼道：“狗尼堪！把本貝勒變成了廢人，放我下去，我要去砍死這幫尼堪！”
　　他這番脖頸上青筋暴露的怒吼，卻沒能招來努爾哈赤哪怕壹眼的側目，就連其余的貝勒們也都只是心底冷笑，沒有搭理。
　　很顯然，莽古爾泰這不是第壹回發怒了，自從在戰場上被救下來以後，莽古爾泰就變了。
　　變得冷酷無情，變得喜怒無常，現在很多人都怕他，都寧可離他遠遠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莽古爾泰身體上的疼痛已然消散，可他心中的傷痛永遠無法抹平。
　　折騰了壹會兒，莽古爾泰閉上了眼睛。
　　黃臺吉也很生氣，破口罵道：“這幫南蠻子，明著與我大金議和，其實暗地裏早就想著偷襲了！”
　　“要是再來壹次，我定要壹路長驅直入，直接砍下那朱燮元的狗頭，給南蠻子的小皇帝做賀！”
　　代善坐在馬上，皺著眉頭，頭上冒著冷汗，沒有接話。
　　他心裏清楚的很，當初努爾哈赤也是這樣想的，先簽訂合約使其麻痹大意，等明軍援軍撤離後就找個戰機再來遼東開戰。
　　明金之間已是世仇，永遠無法和解，只不過現在先動手的是朱由校而已。
　　範文程跟在兩人身後不遠，望著遠處，打馬上前道：“大汗，前面就要到了葦子谷，過了葦子谷不遠，就到了大金的領地。”
　　努爾哈赤強打起精神，松了口氣，擡頭向前看去，下令道：
　　“眼下明軍應該正在慶賀勝利，不會再有追兵了，但還是要警惕為上。傳令，以太子河兩岸十裏散播哨騎，全軍在葦子谷修整半日。”
　　太子河戰敗，對後金軍上下的軍心打擊極大。
　　尤其是揚古利之弟，後金八貝勒冷格裏之死，戰敗的陰影壹直縈繞在余下這數萬大軍心頭。
　　冷格裏自幼追隨努爾哈赤南征北戰，在壹統建州的時候立下汗馬功勞，位居八貝勒之壹。
　　他的戰死直接導致努爾哈赤突圍東面的戰略意圖破產，對其哥揚古利，還有後金都是壹個重大打擊。
　　余下的諸貝勒都沒有說話，大軍自去年秋月奔襲沈陽，先是圍而不攻，後又拼命強攻，緊接著與在太子河與以逸待勞的明援軍大戰。
　　在這將近壹年的時間裏，他們近乎毫不停歇，到處東征西討，現在是要回老寨休養生息了。
　　至於其它留下的各路兵馬，能自己撤回來最好，撤不回來的，努爾哈赤也管不了了。
　　他現在自己都是拼了命才從太子河重圍突破出來的，又談什麽從容撤軍。
　　“殺虜！”
　　東方響起喊殺聲，煙塵騰起，腳步聲、喊殺聲交匯在壹起，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直至震天動地，響徹雲霄。
　　同時，天空中呼嘯而來的炮彈狠狠砸在疲憊的後金大軍之中，剎那間砸出無數血坑。
　　剛在太子河戰敗的後金軍正是人困馬乏，壹心只想著回家休養，見黑壓壓的明軍兵馬從東面湧上來，壹時慌了神。
　　努爾哈赤也沒想到，他都逃到這裏了，居然還會有伏兵？
　　莫非這個朱燮元是諸葛武侯在世，事先就預料到了他會從太子河經過，然後大敗，從葦子谷回老寨嗎？
　　姜讓率領第二路榆林兵馬在此地設伏多日，此時壹齊殺出，喊殺聲應著隆隆的炮聲，震天撼地，撕裂人心。
　　明軍穿過炮火，越過小坡，直逼努爾哈赤，轉眼間就與白甲護衛們廝殺在壹起，激烈的交鋒不斷牽扯著努爾哈赤的內心。
　　現在這個時候，即便是百裏挑壹的巴牙喇護衛們，也是有心無力，不再想著能打贏，只想著保全性命返回家鄉。
　　恰在此時，壹名哨騎屁滾尿流回來：
　　“昆都倫汗，不好了，南面和身後都有煙塵騰起，大批明軍追來了！”
　　努爾哈赤恨得咬牙切齒，他實在沒想到，自己現在反而成了華容道裏的曹操，被壹路趕鴨子似的追著攆！
　　“朱燮元！本汗誓殺此獠！”
　　這時，姜讓來到遠處觀戰，眼見奴酋率領女真兵拋棄屍體，向北側狼狽逃竄，心中大悅，即拔出佩刀，大聲喝道：
　　“三軍聽命，隨我追殺奴酋！”
　　最後留作預備隊的壹千多榆林邊軍見總兵沖出，也壹個個手持鋼刀，舉著長矛或是盾牌，潮水般地湧向後金軍。
　　努爾哈赤正向北而逃，忽然之間，兩側的樹林裏、民房裏，甚至是窪地、荒草堆裏，驟然殺出壹萬多明軍。
　　卻是朱燮元事先安排的第五路明軍，先奔遼陽，解遼陽之圍以後，偕同熊廷弼遼陽守軍，壹同殺來。
　　兩路明軍會師葦子谷，有如火山爆發的巖漿，決堤的洪水，追在努爾哈赤屁股後面壹頓攆。
　　兩側埋伏的明軍殺將出來，只剎那間就砍翻無數精疲力竭的女真兵。
　　姜讓、姜爽、郭欽、俞成名等壹批第二路、第五路的明軍將帥們都是壹馬當先，率領家丁緊緊追在後面。
　　壹時間，戰場上刀兵相接，明軍漫山遍野的追殺後金軍的殘兵敗將，天空中炮火連天，八方快馬如梭，刀槍相交之音叮當亂響。
　　馬蹄不斷踏著人身而過，最後終止與遼東的城墻處。
　　看著好如落水狗壹般的努爾哈赤及偽金的諸王貝勒們，明軍紛紛舉起刀槍，歡呼的聲音壹浪高過壹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