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壹章 做做樣子就得了

　　“妳說什麽！？”
　　朱由校拍案而起，壹臉震驚，“張盤是怎麽回事，怎麽沒得到朕的聖旨就擅自出兵？”
　　三名荷蘭外交官也都是趕緊將目光投射過去，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了，要是大明出兵，馬尼拉肯定是抵擋不住。
　　到那個時候，印尼諸島到南印度的殖民地全都要處在大明水師的威脅之下，損失可就大了。
　　在三名荷蘭外交官緊張的註視下，王朝輔也是壹臉的為難，躊躇許久，方才說道：
　　“爺，是您在朝會上發的聖旨，說讓萊州營水師準備妥當，便克日出師，想來張總兵是將這話理解成毋需再次請旨了吧。”
　　“原來是這樣……”朱由校坐了下來，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懊悔，半晌，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眼前，嘆道：
　　“看來這是朕的過錯了，消息傳來那日，朕也是氣昏了頭，這才會下了這種聖旨。”
　　三名荷蘭外交官倒是不疑有它，面色都很焦急，克勞德連忙說道：
　　“皇帝陛下，大明艦隊才出發幾天，還請趕緊下旨追回，以免影響到我們雙方和約的簽訂啊！”
　　“那是自然，只不過依貴使這意思，這旨意要是追不回來，妳們就不與大明簽訂合約了？”
　　“妳這是在威脅朕？”
　　朱由校說著，臉色僵了下去，道：
　　“那依朕看，也沒必要追回來了，再過半月，我大明水師到達馬尼拉，為數萬死難的百姓報仇以後，再來談吧。”
　　說完，起身就要走。
　　克勞德自然知道董事會的意思，連忙上前幾步，又在隨侍小閹警示的眼色下停步，急切說道：
　　“皇帝陛下——！”
　　“方才是下臣太著急，冒犯了您，下臣實在是沒有威脅陛下的意思，實在也是……昏了頭了呀……”
　　“哈哈哈——”朱由校轉身大笑，臉上忽然間又變得如沐春風，方才的氣惱仿佛在壹瞬間，全然不見：
　　“貴使既如此說了，朕也不是什麽小氣的人。”
　　“傳朕的旨意給魏忠賢，叫他派緹騎出京，用最快的速度，壹定要追上萊州營的水師。”
　　“遵旨。”壹名小閹聞聲而去。
　　其余兩名外交官轉身看了看疾走離開的小閹，算是有些放心下來，於是又都回頭看向克勞德。
　　後者有些無奈，但現在畢竟也只能這樣了，說道：“謝謝陛下的理解，合約可以繼續商量。”
　　“這幾日就定下來吧，這種事，可耽擱不得，妳們以為呢？”朱由校坐回九龍禦座上，斜睨過去。
　　既然都到這個份兒上了，盡早簽訂合約，自然是對東印度公司有利，克勞德這樣想著，也只能點頭。
　　“這是我們呈上最後壹版的條約，還請陛下過目。”
　　朱由校接來手中，仔細看著，下面的三名荷蘭外交官則是面面相覷，實在沒什麽話好說。
　　只希望，能追的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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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傳到魏忠賢這裏，老東西壹下子就明白怎麽回事兒了。
　　傅應星近日回京述職，剛好趕上這茬子事兒，肯定也得摻和壹腳，證明自己來過。
　　“舅舅，陛下的意思很急，要不我帶人去吧？”
　　說著，傅應星就要離開。
　　“回來！”魏忠賢喚了壹聲，對壹臉迷茫的傅應星說道：“陛下這旨意什麽意思，妳不明白，本督心裏可是清楚的很。”
　　傅應星轉身過來，問道：
　　“舅舅的意思是？”
　　“緹騎出京，什麽時候需要到我東廠宣旨來了？”魏忠賢冷笑壹聲，“這種十萬火急的事情，陛下壹向都是叫錦衣衛直發中旨，這聖旨本督壹聽，就知道肯定有別的意思。”
　　“陛下啊，這是知道只有本督才能體會得到這層意思，所以派人過來告訴壹聲。”
　　傅應星恍然大悟，“侄兒明白了！”
　　“妳明白什麽？”魏忠賢看過去，他對這個侄子，還是很註重培養的，畢竟自己總得退養。
　　到那個時候，如果皇帝沒有卸磨殺驢，那就得培養個接班人，繼續跟在皇帝身邊伺候。
　　魏忠賢想到這裏，緊緊盯著傅應星。
　　他是太監，沒有兒子，魏良卿死在杭州以後，就壹向是把傅應星當做親兒子來看，所以要求有些嚴格。
　　傅應星想想說道：“陛下這樣說，大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意，聖旨上說要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實際是不想要我們追上！”
　　“舅舅，侄兒說的可對嗎？”
　　說完，傅應星有些得意的看向眼前。
　　魏忠賢哼了壹聲，倒是有些滿意，面色上卻不見任何動靜，張口淡淡吩咐道：“妳去吧。”
　　“侄兒這就去安排！”
　　傅應星壹抱拳，轉身便走。
　　很快，兩名東廠的緹騎奉命出京宣旨。
　　他們在京城跑的很急，壹路能有多大嗓門就喊得多大，尤其在經過聖寶祿大教堂時，更加是壹副快馬加鞭的樣子。
　　現在大明的京城人口位列世界第壹，其繁榮程度，也是首屈壹指，不止有周邊國家和番邦的各色人等，洋夷人也壹年比壹年多。
　　在京城畢竟人多眼雜，還是要作秀給人看。
　　然而實際上呢，壹出永定門，兩個人就轉出官道，自顧自奔著京郊的壹處客棧去了。
　　他們走進門，其中壹個大大咧咧地道：“小二，給爺燒壹壺好酒，上兩斤豬頭肉下酒！”
　　“哎——，來了！”小二連忙迎過來，壹面擦著桌子，壹面臉上綻放出菊花般的笑容，“二位客觀要不要住宿？”
　　兩個人對視壹眼，其中壹個道：
　　“住！”
　　“先住壹晚，明日再動身。”
　　待小二離開，另外那人問道：
　　“宋哥，妳說大檔頭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誰都知道陛下說的是十萬火急，他卻嚴令我們不許追上。”
　　“靠，妳管那麽多呢？”起初那人白了他壹眼，說道：
　　“那紅夷人在馬尼拉殺害了數萬咱們大明的百姓，我們追上宣旨叫水師撤回來，妳甘心嗎？”
　　“我看，這事八成是廠公自作主張，故意要我們拖延時日，追不上萊州營，好叫張帥下去收拾那幫紅夷人。”
　　“就這樣吧，咱們也不是沒去，給紅夷們做做樣子看就得了！”
　　“這種事上頭都吩咐下來了，可見是上頭那些人自有辦法，妳我就不必操這個閑心了。”
　　問話那緹騎哈哈壹笑，說道：
　　“這倒也是，反正咱們是奉命行事，這次雖說是違背了聖旨，卻是順應民心，為民請願，算算還是做了好事！”
　　“就是這個理兒！來，碰壹個！”
　　“幹！”
　　兩人舉起酒杯，痛飲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