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笑新傳

劉定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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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上流傳著壹首詩,是十八年前叱咤上代江湖,橫刀、名劍、笑三少三大盜帥尊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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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風霜伴我行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2

  往“神國”西陲之“菲林”路途頗為艱巨且遙遠,但為覓得奇藥救治被毒害所侵的朱小小,耶律夢香、朱不三、桃子和八位小朱皆隨識途老馬莫問起程前去,眾人挑了幾匹良駒策騎,壹路上莫問遊目四顧,似是漫不經心,平時他總會想壹些妙計,例如將韁繩搭在前面其他人的馬鞍上,自已不用策馬,任由前方引領,自己則仰臥馬鞍大睡壹場,可是今日壹反常態,總是睡了片刻便醒過來,輾轉難眠,不停的喃喃自語,又回首向來路望去,現出壹副若有所失的樣子,幾次朱不三都以為莫問有些甚麽發現,可是詢問之下,莫問搖搖頭,便又倒頭睡去,大家都熟知莫問滿腦子奇怪主意,就是無法猜知他在想些甚麽,問得幾次沒有答案,便也不再過問。
  眾人愈往西行,愈見不毛,直至快要走盡原野的盡頭,莫問倏地躍身而起,煞有介事地伏在地上傾聽,“八神”與朱不三立即聯想到這次必定是有特別發現,問道:“莫問,妳到底是想找些甚麽?還是發現有人在埋伏我們?”
  莫問答道:“抵‘菲林’之前必須經過壹處冰天雪地的地方,那裏極為寒冷,我們的衣物並不足以禦寒,前面山處應會有野獸出沒,我們去捕幾頭回來割下毛皮作驅寒衣物才能繼續趕路。”
  八位小朱經過數晝夜的路程,旱覺苦悶難耐,聽得可乘機活動壹下筋骨,難掩雀躍,便向朱不三說道:“好,我們這就去。”朱不三內心壹直因朱小小的事而忐忑不安,忽略關心其余八個兒子,如今見他們神情動容,也不阻止,甚至乎叫道:“好,我們這就去比壹比看誰個捕得更多,莫問,妳也來。”朱不三語氣帶著挑釁,莫問摸了壹摸鼻子,慵懶的笑道:
  “哈,好,妳們就去比壹比誰可以捕得更多吧!”
  朱不三稍壹猜想,知道莫問言下之意,他必定是捕得最多野獸的壹個,假如要比的話,就由朱不三和八神去比較好了。被莫問挑起了爭勝的念頭,朱不三便帶著桃子與“八神”先行策馬奔去,還揚聲叫道:“等我將所有野獸都捕光了,看妳還怎麽能勝?”
  幾個人快馬加鞭,馬蹄聲中,很快便走在前頭,莫問卻還是壹副慵懶的樣子,並沒打算策馬追去,卻回頭望著耶律夢香,公主笑了笑,搖搖首便道:“聰明如莫問也解決不了的煩惱,夢香也未必可以為妳盡解心中疑慮,要是真的如此,莫問可不要嘲笑夢香愚蠢才好。”
  莫問笑著回答:“哈,莫問的小把戲可騙得他們遠走,卻怎也瞞不過耶律夢香,單是這樣已足證夢香有比常人更高的智慧,莫問又豈敢嘲笑啊?”莫問伸手過去扶著夢香馬鞍,兩人並肩走在路上,夢香默默等待莫問將心中疑慮說出來,可是等了良久,莫問依然壹副有口難言的樣子。
  最後,還是夢香先行開口說道:“我聽妳爹小白說了。”莫問壹愕:“說了甚麽?”見莫問反問,夢香沒好氣的說道:“名昌世的小女兒彤夢,她女兒家既大膽向妳表明心述了,妳怎麽可以如此決絕地拒絕人家?我想她現在必定哭成淚人。”
  知道心事無法瞞過耶律夢香,莫問苦笑了壹下說道:“哈哈,要是現在有壹個美人向我爹小白投懷,夢香公主想爹將她拒絕呢,還是接受,把她納為側室呢?”
  被莫問如此調皮地反問,夢香好氣又好笑的答道:“小白當然可以接受,但夢香我也可以選擇離開。”莫問聽罷盯著夢香壹會,卻不言笑,夢香似是抵不過他眼神的質疑,籲了口氣再道:“妳這個莫問真會咄咄逼人,好了,我說,我不能離開妳爹,可是妳爹也絕不會有別的女人。”
  莫問與夢香甚少像此刻般並肩同行,放眼面前河山,景色壯麗,夢兒心情卻難以暢懷,嘆道:“對啊!我也相信我爹除了耶律夢香之外,絕不會再有另壹個女人,可是莫問是否可以如此專壹呢?真是很難說。”
  夢香壹直看著莫問長大,他生性不羈,最多鬼主意,雖說與年輕時的小白有幾分相像,但真的要分辨兩人性格上的迥異,小白是勇於承擔大任,也十分重情義,而莫問則過於疏懶,縱使有過人的智慧,但幹起大事來還是那樣嘻皮笑臉,給人並不穩健之感。
  人愈長大,性格也便愈益固定下來,莫問愛逍遙快活的性子是改不了,當初巧遇彤夢,他以為她只是跟他壹樣愛玩愛笑,豈料小妮子早已芳心暗許,欲以情絲綁他壹生,怎會不將他嚇怕?
  想著想著,煩惱還是沒有解開,莫問嘆道:“唉呀!真想大睡壹場,原來人生好奇怪,上壹回我來‘罪林’,是為尋藥回去救那傻丫頭的‘心衰竭’,今回再來,卻是為了避開她的癡纏,好煩啊!”
  夢香見狀說道:“莫問的煩惱並不是這樣簡單吧?”莫問正要用力地打個呵欠,忽聽夢香如此說,好奇道:“甚麽?原來我還有心事藏著麽?”莫問自己也詫異起來。
  夢香並不打話,卻在地上拾起枯枝,二話不說就在沙地上畫了幾筆,乍看之下,那是壹副圍棋的棋譜,畫上了棋譜後,接著又在上面打了很多小圈,分有黑子和白子,黑子以塗滿小圈為記,白子則只有外圈,都是胡亂分布,完成後,夢香叫喚莫問回頭來看了壹眼,跟著又要他轉過頭去,然後問道:“妳能夠憑剛才所看的壹眼,便判斷出這盤棋局是黑子勝,還是白子勝嗎?”
  忽然被考起智慧,莫問感覺有趣,腦海立即搜索對剛才棋局的印象,過目不忘的能力,令棋局幾乎可清晰重現,莫問數算了黑子和白子的數目,然後說道:“嗯,黑子和白子的數目都應該是三十二,對嗎?”
  夢香素知莫問聰穎,但怎也料不到他不過是看了壹眼棋局,連棋子的數目都能清楚點算,既驚且喜,卻不想太過贊許令他驕傲,只是笑道:“莫問,我可是問妳這棋局是黑子勝,還是白子勝,而不是棋子的數目。”
  莫問摸了摸鼻子,壹臉得意的道:“如果是平常人只憑看壹眼的話,斷不能知道棋子的正確數目,反而會胡亂猜測究竟是黑子多,還是白子多,對嗎?”夢香聽罷,心內忍不住又是贊嘆,說道:“應該是如此。”
  接著莫問又道:“如何猜白子較多還是黑子較多呢?相同數目的黑子和白子,在看起來時因為白子空間較多,所以會猜黑子的數目比白子少,缺乏冷靜的人,便會立即猜道是白子勝。”
  夢香又道:“那較冷靜的人又會如何猜?”
  莫問笑道:“如果冷靜下來細心壹想,又知道白子空間多會造成錯覺的話,便會猜想這是布棋局者的詭計,刻意造成錯覺,如是者便會反過來猜測是黑子勝。”
  夢香沒好氣的說道:“但妳不是能清楚看到黑白子各是三十二之數麽?那究竟是黑子勝了還是白子勝呢?”
  莫問忽爾答道:“呵,究竟黑白子誰勝誰負,這可是很難說的。”
  夢香大為詫異,問道:“為甚麽呢?”
  莫問回身過來笑著道:“莫問只知棋子的總數,甚至如何分布,可是卻不知道棋子的遊戲規則,未知如何定勝負,又怎能胡亂猜想誰勝誰負?這真是強莫問所難了。”
  天下間能稱得上天賦高的人其實不少,但聰明而又能冷靜處事,不好大喜功,瞻前顧後,洞悉壹切,有這些超乎想像長處的人,就很難覓尋,夢香眼前的莫問就是這樣壹個人,假如要說莫問的缺點,大概就是他生性懶惰又調皮愛玩吧!
  夢香不得不贊賞地說道:“莫問不但觀察出棋局陰謀,還能洞悉我出題的真正意圖,而夢香也相信莫問其實早知解決疑難的辦法,看來實在不需夢香的幫助啊!莫問笑道:“我爹既已稱帝,我很相信跟著下來的日子,必會振興國勢,但要與‘天皇帝國’周旋,必然要再下壹番工夫,莫問不想跟隨他們的遊戲規則,否則我壹定會悶死了!”
  夢香道:“妳既然是個有才智的人,自難長期蟄伏在妳爹的孵翼之下,所以夢香也同意莫問應該遠走高飛,去找尋屬於自己的路,不必因循別人的遊戲規則。”
  莫問道:“我爹稱帝,莫問要走的路就不能再是帝王之路,想起來,還是夢兒比莫問更適合當壹個皇帝,我離開,夢兒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為太子,真是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夢香道:“對,夢香也認為莫問不是帝王之才。”
  莫問詫異道:“哦?真傷莫問的心啊,為甚麽會這樣說呢?”
  夢香道:“因為我不愛妳。”
  莫問頓時呆愕,有點難以置信夢香所說的話,夢香續說道:“說清楚點,夢兒與莫間之間,我還是比較愛夢兒。耶律夢香所愛、所欣賞的男人,都是胸懷大誌,不逃避、不畏縮,與強人力爭到底的人,就像妳爹小白,所以夢香清楚知道很愛妳爹,如果莫問也像小白壹樣的話,夢香必然對莫間亦有同樣的感覺。”
  莫問豁然明白,夢香口中所說的愛,是男女之情,狂傲不屈的夢兒,與輕松處事的莫問完全屬兩種人,就算再聰明,也不能是夢香所愛的那壹類型,雖是如此,他知道夢香仍關心自己。
  將自己的意向清楚交代後,莫問像放下了肩頭重重的搪子,身壹輕,便隨風蕩起,如柳絮般向後飄去,輕松笑道:“真好啊!待莫問帶領夢香往‘罪林’之後,莫問便會離開,勞煩夢香回去向我爹小白說個明白,也請好好照顧彤夢。”料不到前些日子,莫問還在努力為“神國”建立壹個穩固的城池,因為彤夢的出現便令他改變主意,看來彤夢要將不羈的莫問留住,還真的要加把勁。
  此時,前往捕獵野獸的朱不三和八位小朱已策騎回來,可是各人都兩手空空,壹副十分失望的樣子,見莫問壹派好整以暇的躺在馬鞍上,知道自已被愚弄,要上去質問,莫問拿出壹揍酒來要各人喝下,笑道:“唉,我早知單憑妳們幾個,收獲壹定不多,卻想不到會是壹無所獲,真失望,幸好莫問早向苦來由伯伯要了些可暖身的草藥混在酒裏,大家都過來喝壹口吧!”
  無端被莫問愚弄,八位小朱也無話可說,朱不三卻甚為不忿,罵道:“豈有此理!妳這個小鬼頭老是整古作怪,下次我再不會聽妳的說話!”莫問忽然收斂起笑臉道:“朱大頭伯伯,妳喜歡夢兒多壹點?還是喜歡莫問多壹點呢?”
  見莫問認真的提問,朱不三壹時間也呆愕不知所措,事實上,當年朱小小從“天神廟”
  中抱夢兒回來後,朱不三便幾把夢兒當作親兒般看待,而莫問出生後有壹段時間留在芳心身邊,與朱不三可算是聚少離多,雖說是小白的親兒,但要是真的比較,他還是喜歡夢兒多壹點。他這壹錯愕,其實已將答案說了出來,只是朱不三壹向直話直說,不善掩飾,莫問見他有點窘態,便大笑道:“哈哈哈,朱大頭還蠻認真的去想啊!妳剛才說過不會再聽莫問的說話,結果還是壹樣要聽!真好玩!”
  莫問耍弄小聰明,朱不三自問腦筋不及他靈活,只顧繼續前進不再理會莫問。
  莫問慵懶地躺在馬背,享受著溫煦的陽光照射,偶爾看見朱不三、桃子和八位小朱壹家並轡而行,好壹幅溫馨的圖畫,令人欽羨。也許天下間追尋愛情快樂和家庭溫暖的人不少,但這壹切始終不是莫問的人生目標,像他這種人,必須要過著比常人更不同的生活,快意人生,天下間的大事,就交給爹小白和夢兒去創建好了。
  眾人披星戴月向前走去,莫問以日月星辰為指引,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走了幾日幾夜,愈深入便愈感寒冷,大家以莫問攜來的酒暖身,餓了的話莫問就教他們在冰塊上鑿破小圓孔,用絲線釣魚上來,然後用早準備好的木柴生火燒吃。
  到了第三日,雪山刮起大風,風雪肆虐,壹片白光籠罩大地,颶風轟嗚震耳欲聾,酷寒使四肢凍得快要麻木,各人皆感前路茫茫,舉步維艱,親身體驗了大自然力量的強大與無情,眾人都心悅誠服地承認,就算是多厲害的人物,相對於浩瀚的大自然也顯得極其渺小。
  為怕桃子被風雪凍傷,朱不三把桃子緊擁在懷中,將內力緩緩輸入,助她驅寒,得到如此貼身照顧,桃子其實已暖在心頭,朱不三見她眼泛淚光又緊張地道:“怎麽啦?好辛苦麽?我早叫過妳別跟著來。”桃子蹶起嘴巴說道:“是麽?妳真的不想我來?還以為妳不能沒有我呢!”
  桃子見微知著,就像跟自己心靈相通,朱不三怎不大樂?把桃子抱得更緊。另壹邊的耶律夢香得莫問以“穹蒼訣”的火熱內勁之助,揮身發燙,再強的寒冷也不能侵體。
  抵得住寒冷,卻無力避過狂風,當北風呼呼地刮起地上冰雪,眼前根本無法辨別方向,擡頭看去,連天也為風雪所遮蔽,如此惡劣天氣底下,又如何知道“罪林”的方向?大家都瞧著莫問,以為莫問定能有所對策,怎料連他也緊皺眉頭,要是大風雪不停,眾人即使不凍死也會餓死,皆因地上冰雪已愈積愈厚。
  莫問忽然喚停眾人,正猜想他可能有應付辦法,豈料莫問卻說道:“妳們聽到嗎?”耶律夢香靜心細聽,可是耳邊除了急風怒號,哪還有甚麽其他聲音?可是莫問堅持道:“除了風聲,還有另壹種聲音。”
  桃子忽爾說道:“我知道這是甚麽情況。”桃子是“天皇帝國”的人,國家所處的地理位置經常積雪,不似中土般溫暖濕熱,慣了冰天雪地的地方,是以曾聽過壹點傳聞,說道:
  “面對淒風殘雲,四野不見壹物,只有如滾滾波濤的紛飛雪花,人的心靈深處便會響起另壹種聲音,這種聲音會愈來愈清晰,愈來愈響亮,我們叫這做‘驚寂’。”
  隨著桃子壹說,大家都靜下心來,確實聽到壹種微弱的聲音,但卻不是從耳朵傳進來,而是由心靈處升起,雖覺奇妙,可是也感驚慌,有壹種好像再也不能回到過去的淒然恐布。
  驀然升起的死寂氣氛,教人悚然而驚,要是無法克服過去,便會就此喪失生存下去的意誌,“八神”中的朱不小內力較弱,只見他突然臉色慘白,身體霍地抖顫起來,朱不三忙把內力灌輸,可是這種由極寒所引發的奇怪現象,是由內心深處勾起,不管外力多強猛,也是徒勞無功。
  朱不小倏地抽搐了幾下,雙目反白,就向地上倒下去,與此同時,莫問竟然也壹個人哈哈地幹笑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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