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該殺的皇帝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2
四百“天兵神將”及朱不三等眾人護在兩旁及身後,小白要登上皇轎入皇宮了,但他卻未有進入轎內。
先是仰首長嘯壹聲,不壹會便聞噠噠噠的馬蹄急步聲趕來,小白欣然而笑,他的老朋友來了,就是良駒大白。
這匹已垂垂老矣的戰馬,從“死蔭幽谷”壹直追隨小白身旁,不知共同度過了多少風雨。
今日小白終能登基為王,統壹天下,又豈能不跟良伴神駒壹同受民眾歡呼祝賀呢?
壹陣大風迎面吹來,城民手中的千色花兒都被吹得飛舞半空,迎向騎在大白之上的小白,人馬登時如沐春風中,無盡榮耀歸於壹身,風光盡現,人生此刻就是最燦爛。
小白壹陣感觸從心底油然而生,他在多少個午夜夢迥,也曾有過如今的輝煌成就、尊貴、光榮。
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看啊,從前的敵人余律令、刀鋒冷、藥囗福、皇玉郎……,全都壹壹俯伏在自己腳下,天下以我為首,我乃人中真龍,哈……,天大地大我最大,從此誰能擋我?
“耳瑩如玉官運隆,圓厚機謀智無窮,眉清彎秀博學通,尾聚過目人中龍,睛如點漆真氣湧,尾形上翹豪氣重,年壽黃潤更隆豐,準頭圓厚定成功,五官巧配絕出眾,建國立業大英雄。”
走在長街之上,正好越過昔年神相風不惑與小白初會時的行館,那個館門前的牌匾早已不見了,但昔日情景仍歷歷在目。
風不惑的啟悟性批相,教小白初次從靜寂的人生中感到波濤洶湧,神相實在帶給他不少反省。
小白還記得風不惑當時接著道:“老夫畢生從未遇過如此出色之面相,天運配地運,地運合人運,天地人運出人君,人君便是眼前人。且先受小人壹拜。”
當年風不惑已位高神相,求教者大不乏人,小白只是偶然出現的無名小子,卻被他極之重視,帶入內堂詳細批相。
從來就只有壹個風不惑絕對肯定的為自己指出未來康莊大道,更教他別再理會旁人,相信自己才是真命天子。
沒有風不惑的點化,他又怎可能有著成就大業的無比信心?神相啊神相,妳洞悉天機,今日我終於登基為王了!
只是,小白此刻卻是心中忑忑,微笑背後,隱隱有著煩惱之事,始終難以拋開風不惑怎麽仍留在“天法國”?他既知我是人中真龍,必成大器,他留在“天法國”當個國師,豈不立於危墻之下?
我小白才是天命天人,伍窮早晚會被連根拔起,神相既預知天下事,怎麽會仍留在伍窮身邊?
這絕對是解不破的啞謎!
但解不了的謎並不能套用在小白身上,他智慧過人,豈有難以想通之事?但想得通透又如何?
小白腦海中早有答案,風不惑也許算得出“天法國”還有後著,不壹定會輕易遭小白的大軍連根拔起。
也有另壹個可能,就是神相要裝作“天法國”“可能”有異軍殺敵、有後著,這樣可以教小白不敢妄亂攻“天法國”。
無論如何,小白已心裏下了決定,登基以後,必首先籌備如何對付“天法國”。他絕對明白,不能讓小小的毒瘡長大,否則後患無窮,何況毒瘡是伍窮。
小白忽然又想起昔年的名劍,難怪他好想神相為自己的未來指點壹下迷津,今天的小白,也有同樣的希望。
已統壹江山了,下壹步應該如何呢?
百廢待興,壹切必須好好籌劃,但千頭萬緒,又應如何開始呢!向著四周望去,唉,怎麽如此孤清。
耶律夢香公主、莫問、夢兒,都不在身旁輔助,妻離子散,莫非這就是當上皇帝的代價?
歡呼、吶喊、拍掌……,最美好的都在眼前,但小白卻缺乏了最必須的愛,他念及仍在“天法國”的十兩,還有已死去的生力,怎麽他們都在此最重要時刻失了蹤影。
公主、莫問、夢兒、十兩都未有出現,但在長街人群之中,小白十步之前,卻有壹個神秘人混在其中。
那人以厚布裹著頭身,不讓任何地方外露,還壹直的低垂著頭,隱約間只見眼睛兩點光芒向前註視,等待著小白來臨。
他是千萬迎接小白登基、回宮的人之壹,決心要送小白壹份厚禮,這份厚禮要教所有人汗顏。
神秘人壹直在小心盤算,等待最適合的時機,屏息靜氣,就在小白還余三步來到面前,右手彈射出好微小的光芒來。
細小的光芒本應被小白察看到,只是此刻他多愁滿腦煩事,加上人聲喧囂,香花隨風亂飛,如何也難以察覺。
那點光芒打在對面壹對老人咽喉之上,登時喉頭炸開,血花四濺,痛嘶倒在地上作死前掙紮。
沒有人預料在此萬眾歡騰時會有殺人之事發生,混亂頓起,大家都呆住了,這當然包括小白在內。
很好,壹直在等待小白的神秘人,就是要制造出這壹刻僵住了的迷惑時機,只要稍稍的停頓,便足夠他撲出去,完成送給小白為王的大禮——刺殺。
縱身飛掠,如彈丸射出,勁貫右掌,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時,打向小白額頭,要這登基為王的笨蛋去死。
誰敢行刺小白?誰敢與小白為敵?
小白劍眉倒豎,雙目焰焰,壹個字壹個字的道:“竟—還—有—人—敢—與—我—為—
敵!?”
今日氣勢又豈同從前,小白就在刺客撲來,仍在三尺前的半空中,壹掌隔空轟出,電掣星飛的剎那之間,壹…巨力,爆破擊射,如異地風雷,應變奇速,藉刺客之力壅堵反擊,挫傷對方。
“碎”的壹聲巨響,那如同沖濤裂浪的功力,驟然反諸空虛,以虛破實,後發先至。
足以教山石崩裂,樹折木斷的掌力,飆輪電漩間打在刺客身上,冷不及防,登時把披在身上的厚厚布塊震個粉碎。
原來面目盡露,駕訝的不單只是小白,真正嘩然的,竟是他身旁的朱不三,良久未能言語。
“白——毛——人!”
毛色壹片雪白,曾在“罪林”裹重創朱不三及苦來由的白毛人,竟來了“劍京城”刺殺小白!
為啥要殺小白?
白毛人跟小白有甚麽血海深仇?
當日在“罪林”怎麽要殺朱不三?
為甚麽要擄走桃子及苦樂兒?
白毛人究竟是誰?
壹些難以理解的疑惑,剎那間都浮現跟前,但現下並不是尋找答案的時候,白毛人已站在身前要奪命。
歡樂、愉悅頓時消失無形,大家連呼吸也不敢似的,白毛人未有再行動,而小白也不見頒下聖旨來,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妄動。
當然,大家未有搶上前殺的原因,是小白同時也舉起了右手,作出“停止”的命令。
為啥要停止了壹湧而上殺掉白毛人這刺客不正好麽?
但皇上叫停,又有誰敢妄動?停便是停,沒有人再舉步,惟有等,等待小白的下壹步命令。
毋須守候太久,結果來了,原來壹片雪白的白毛人身體,竟滲出嫣紅的可布血色來,有種淒然的感覺。
先前小白的壹掌,竟已傷了白毛人。眾人中就只有朱不三壹個曾領教過白毛人的可怖殺力,小白只壹掌便制住這兇猛敵人,可見武藝已出神人化,不可思議。
白毛人看來也楞著了,他從小以來便未有受過甚麽損傷,小白壹掌便裂傷他體軀,直教他難以人信。
小白壹派傲然道:“妳憑甚麽與我為敵?”
白毛人那似是透明的眼目,射向小白,眼神跟壹般的人截然不同,實在難以捉摸。
他的手先摸摸滲滴出來的血絲,跟著才道:“妳沒資格……登基為王……不知所為……
非殺不可。”
小白不明所以,便道:“這裏誰個認識此古怪白毛人!看來他並非壹般平凡之輩。”
朱不三當下道:“他就是曾在‘罪林’傷我及苦來由的怪人,不明來歷,思想好固執自我。”
小白愕然道:“他竟然能接連重創妳及苦來由?這家夥用的是甚麽怪異武學?朱不三道:“好怪,他纏在人背後,能搗亂敵人的心跳規律,令心臟跳動不斷加劇,直至對方心裂炸開而歿,絕難擺脫他的糾纏。”
小白道:“這就是為啥此白毛怪人的四肢,長得特別細長的原因吧,還有呢?朱不三再道:“他看來還有壹種控制著另壹人,以別人來代替作攻擊對手之奇門武功,千萬小覷不得。”
小白雖見識廣博,但卻也未曾聽聞過如此古怪武學。這白毛人究竟從何而來?
又是為啥要跟他敵對,當真難以考究。
只是白毛人卻未有停下來,他已被重重困住,卻是壹樣的大言不慚,斷斷續續的道:
“答應不答應……壹句話……登基還是下來……從來只有我是大王……不可能有人在我之上。”
小白當下道:“就是因為我登基為王後,便是天下第壹人,也就是在妳之上,故此妳便要來殺我?”
白毛人再重復道:“天下以我最大……沒有人能再當皇帝……我就是唯壹大王……,妳不登基……我便免妳壹死。”
簡直教人抱腹哈哈大笑的說話,每個人都不敢相信耳朵,這不知來歷的怪東西,竟大言不慚,壹上來便教訓已奪得江山的小白,要他不許登基,還得承認自己才是大王,實在太可笑。
惟是小白跟朱不三卻未有笑,朱不三笑不了,因為他曾領教過白毛人的勇猛,這白毛人絕非善類。
小白也未有笑,因為他的武功已是登峰造極,先前揮出無禱隔空壹掌,大概準可把壹座七層佛塔摧毀,化成壹堆碎石,但轟在這白毛人身上,卻只見點點血花。
難道他的軀體比壹塊十寸厚的鐵板還要堅固?
白毛人得知小白沒有誠意放棄帝位,憤怒的他再撲上去殺,只是旁邊的刀中血、萬力、文傑。藥回春以及火化都壹同飛射而出擋阻截殺,五人因小白在近,都未敢拔出兵器來。
白毛人出手疾如電卷星飛,壹上來便摑了每人壹巴掌,出手快得毫不察覺,卻已令五人大為受辱。
當中猶以刀中血最為自尊心重,這壹記侮辱過分的巴掌,就連父親刀鋒冷也從未有施加在他身上,壹口冤氣難以咽下,大喝壹聲,拔身掠前,以手為刀,旋斬出七刀要破創白毛人。
豈料如此這般正好上了白毛人的當,只看他壹閃而上,便巧妙的在刀中血脅底之下溜人,抱住了他的身體。
霎時間已轉至其身後,四肢鎖住了刀中血,在他錯愕之間,已施展絕學“身不由己”,操縱了他。
就在各人驚訝之際,“身不由己”教刀中血竟來個頭下腳上,壹彈射起,將刀中血的頭猛撞向地上,就此豎立。
頭為支點,兩腳向旁四人橫掃,任刀中血如何掙紮,也擺脫不了“身不由己”的苦纏。
出醜至此,躲在小白身後的刀鋒冷雖氣憤難平,但也不敢上去助戰,否則就是看扁自己孩子,從此不可能再向小白求甚麽了。
誠然,在刀鋒冷心中,兒子刀中血是大敗了,但他卻未知,連強如苦來由也不敵的白毛人,刀中血敗下陣來又有何奇?
白毛人控制著刀中血以頭為腳,在地上不斷彈跳飛射,兩手兩腳怪招攻敵,壹時間四人也難以捉摸攻擊之道,只能勉強圍住,不讓白毛人殺出重圍,但投鼠忌器壹時也未能開殺戒。
小白壹直好小心的察看白毛人所施展的每壹招每壹式,他大概都牢牢記在心中,愈看就愈有趣味。
這白毛怪人好生奇異,武學別樹壹格,小白早已學富五車,甚麽武學都知之甚詳,惟是白毛人的武功,卻是丁點兒也不能了解。
細察對方的呼吸吐納,再推斷內功之法,竟然也是壹籌莫展,完全跟中土武學離經叛道。
難道還有更強的壹種武學隱藏在“罪林”之內?而那裏的主人,就是眼前白毛人?
當年的萬壽聖君知悉白毛人的存在嗎?
疑團外又有疑團,就是迷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