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芙雷婭的騎士團

　　“妳的意思是說，妳們有辦法繞開瑪達拉的註意？”
　　酒吧老板在片刻的沈默之後，帶著明顯不太信任的色彩開口問道。
　　芙雷婭趕忙點點頭。不過她馬上壹怔，發現在場的人臉上都是壹副不太信任自己的表情，心頭壹緊，忍不住抓緊了自己的劍——像是要把緊張通過發白的手指關節發泄出來。
　　“芙雷婭是布契的民兵，她的壹個朋友說過，裏登堡會被攻破。在今天晚上之前大家肯定不會相信，蘇也不相信，可事實擺在面前。我認為芙雷婭的話有壹定道理。”這個時候，蘇忽然在壹邊開口。
　　所有人都是壹怔，連芙雷婭也看了看那個有著小麥色皮膚、紮著辮子的女孩，向她投去感激的壹瞥。
　　“我，其實沒有辦法帶妳們繞開瑪達拉的註意。”芙雷婭想了壹下，開誠布公地對在場的傭兵說道——她開頭的話令每個人都是壹楞。“不過，我知道壹個人可能有這個能力。”
　　“也就是說妳也不確定？”壹個人問道。
　　芙雷婭點點頭。
　　她馬上看到不少人聳了聳肩。這些傭兵本來也沒在壹個小姑娘身上抱什麽希望，他們其實只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態而已，畢竟芙雷婭本身並不讓人討厭——甚至可以說是壹個很吸引人的女孩子。
　　“等等，大家！我知道，作為壹個陌生人，我現在在這裏要求妳們相信我是壹件很無稽的事情。”她雙手握著長劍放在胸前，慢慢放松下來，聲音也變得明快、清晰起來：“因此我只是提出壹個可能——”
　　她想了想：“就好比是壹個賭、賭博壹樣，我、我……”
　　馬尾少女我了半天，也找不出壹個適合的詞來，她忽然有點懊惱起來——或許自己不應該為了迎合這些傭兵選擇壹個自己不太熟悉的方式去解釋。
　　“就像是妳開壹個盤口，我們下註對嗎？然後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壹個大個子傭兵哈哈壹笑：“好解釋，妳好——我叫馬諾。就沖小姐妳這話，我也得下註了不是嗎？”
　　他回過頭。人群中立刻有人發出善意的笑聲，還有人叫道，馬諾妳這個該死的賭徒，早晚有壹天會把命送在上面。
　　芙雷婭臉紅了紅，趕緊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如果妳們覺得我的話還可信，不妨先看看不是嗎？我想等妳們見到我朋友，壹定會做出判斷的——至少，至少我相信他。”
　　她說完，傭兵們沈默了下來。不得不說芙雷婭說的還是很有誘惑力，又有蘇之前的話作旁證，而他們在這裏猶豫不定，還不如先跟上去看看行情不是嗎？
　　反正又不會吃虧，大不了到時候壹拍兩散就是了。
　　不過壹時之間卻沒有人當這個出頭鳥，芙雷婭看著逐漸冷下來的場面，壹時之間忍不住有些著急起來。
　　“我相信芙雷婭。”
　　蘇第壹個走出去，她還回頭看了看自己的父親。雷托忍不住撓了撓頭，女兒這壹表態他是不表態也不行了，還真是的，都說女兒的胳膊肘向外拐——可好歹也給他釣壹個好小夥子回來啊。
　　酒吧老板壹時間忍不住有些唉聲嘆息，周圍壹片哄笑。
　　“好了。”雷托說：“妳們也不要笑，既然我都去了，妳們也留下來看看無妨。我這個小女兒的面子我相信各位還是要賣的吧？”
　　“真不要臉啊，雷托。”
　　“那有拿蘇小姐出來當擋箭牌的。”
　　“無恥啊。”
　　傭兵們忍不住大呼小叫起來，不過言談之間都是認同了雷托的說法，倒是身寬體胖的酒吧老板絲毫不以為恥，反而壹副自得的樣子。而最後剩下的人壹點人數，留下來的竟然有二十多個，這些人其實心理對芙雷婭的提議不是沒有興趣，只是拉不下臉向壹個小女生妥協而已。
　　“那麽小姐，我們大夥兒人都在這裏了，現在說說妳的要求吧？”雷托雙手環抱，回頭問道。
　　傭兵畢竟是傭兵，都明白天下沒有既享受權利又不付出代價的事情。他們壹般把這種代價看做壹個買賣，認為核算就加入，不核算就退出——就這麽簡單，並不是什麽不好啟齒的事情。
　　芙雷婭不理解傭兵們的想法，心中自然壹陣緊張：“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就是活著逃出這裏。既然妳們選擇留下來相信我，我就希望妳們能……聽從我的指揮，服從命令，否則這個協議就基本失去了意義了。所以我知道這麽說有壹點冒昧，但我還是要堅持——如果妳們覺得無法接受，我也不強求。”
　　“當然，這是最基本的。”這些傭兵們答道，當然說是這麽說，不過遇到送死的命令有不見得壹定會執行。不過，先應下來總是沒錯的。
　　“還有呢，妳又能做到什麽呢？”
　　“我不知道，但我至少可以做到和妳們站在壹起戰鬥。在戰鬥時，我們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我想……這壹點不因為我們之間的協議而改變。”芙雷婭想了想，如此答道。
　　“有這句話就夠了，只要妳能做到。至少我們會認可妳，小姑娘！”馬諾在壹邊答道，兩三個人在應和著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人選擇退出。最後壹共剩下十七個人，除了雷托和蘇，還有馬諾和他的三個死黨之外，剩下的都是獨行俠，覺得壹個人行動不如緊跟大隊，於是最後也選擇留下來。不過這十多個人倒是出乎芙雷婭的預料之外，甚至已經遠遠超出她的預期。
　　因為她原本就沒什麽好預期的。那怕只有蘇壹個人留下來也是僥幸了，而現在更是僥幸中的僥幸。
　　而他們這裏討論還沒告壹段落，瑪達拉大軍入城的消息已從西邊傳了過來，街上的人群開始騷動起來。雷托看到街上的情況馬上打招呼讓其他人跟他壹起到酒吧裏去取食物，這個時候自然是能取多少算多少，否則等會等這些人醒悟過來估計街上就是壹片混亂了。
　　這也是雇傭兵和芙雷婭他們這些民兵的區別，經驗豐富的士兵首先想到的永遠是後勤，而不是其他方面。
　　“那我們接下來幹什麽呢，指揮官芙雷婭小姐。”老雇傭兵馬諾在壹邊問道。
　　“不用叫我指揮官，我和妳們沒什麽區別。”芙雷婭臉色緋紅的說，之前那壹段講話讓她緊張得幾乎喘不過起來。直到現在她還沒搞清楚，自己竟然會有膽量在壹群老練的戰士面前說出那樣的話來。
　　現在想想，真是好像是做夢壹樣。
　　可她心裏有壹個聲音告訴她，她可以做到。她壹定有辦法幫到布蘭多，而不是在他身邊做壹個累贅而已。馬尾少女吸了壹口氣讓自己放松下來，有些出神地盯著火光沖天的西門，又忽然想起壹件事來，開口問道：“妳們會騎馬嗎？”
　　“當然，怎麽可能不會。”
　　“那我們壹會去偷馬。”芙雷婭答道。
　　“偷馬？”
　　……
　　“偷馬？”少女撥弄了壹下銀湯匙，好奇地問。
　　“裏登堡有壹個騾馬市場，貴族們在內區交易戰馬，還順帶販賣家仆和奴隸，這是公開的事實。事實上老臣到布契地區，還是他們主動送上來的這個消息。”毆弗韋爾答道。
　　“這些膽大包天的家夥。”公主冷靜地放下茶杯。
　　“不過那個姑娘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她又問。
　　“這和她的身世有關，當年我們的人就是把三歲的她留在裏登堡的騾馬市場的，她可能記不得自己三歲前發生的壹些事，但對那裏應當印象深刻。”
　　“妳們還真是狠心，壹個三歲的小女孩讓她單獨壹個人留在陌生的地方嗎？”
　　“我們也是情非得已，當年那場動蕩牽連太廣，連埃弗頓的妻子都不能幸免。再說，我們也是有周全的安排的。”
　　“她會騎術？”
　　“埃弗頓家族的人怎麽會不會騎術，我們安排收養她的人就是銀翼軍團的精英騎士，只是他們壹家為什麽會搬出裏登堡去到布契那麽偏僻的地方，我們至今還不得而知。”
　　“她成功了嗎？”雖然明知道歐弗韋爾會這麽說，壹定代表芙雷婭得手了。可公主殿下還是忍不住開口追問道。
　　她表面上表現得再成熟，內心壹樣還是壹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而已。
　　“當然，老臣之前講過，貴族們都被那個年輕人吸引過去註意力。市場內區也沒什麽防備，輕易就讓他們得手，那群雇傭兵也實力不俗，至少可以當得上王國壹線軍團的普通士卒——”
　　少女點點頭。
　　與其他軍團不同，埃魯因王國的壹線軍團諸如禁衛軍，銀翼軍團、西法赫第十壹騎兵團以及安利柯燧發火槍團等還基本保佑昔日的榮譽與戰鬥力，在這些軍團中的普通士兵的戰鬥力尚維持在黑鐵下遊（3-7Oz），與白鬃軍團、黑刃軍團壹類的自甘墮落的二線軍團自然不能相提並論。
　　而至於那些標準軍團，就更加不堪入目，從穴獸之年以來就與貴族私兵的戰鬥力幾乎無異。
　　因此毆弗韋爾這麽形容，這位半精靈公主殿下壹下就明白和芙雷婭在壹起的那些傭兵們大概有什麽樣的實力。
　　她想了想，問道：“然後呢？”
　　“然後才是老臣這個故事最為精彩的地方，當芙雷婭小姐帶領她的騎士們與那個神奇的年輕人匯合之後，在瑪達拉大軍中大殺四方的故事。”縱使毆弗韋爾壹向冷淡，但提到在敵國大軍中殺進殺出，還是讓他這個王黨成員有壹些眉飛色舞。
　　“神奇的年輕人。”公主說道。
　　毆弗韋爾咳嗽兩聲，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不過少女卻並不在意，她看了看時間，說道：“我還有壹點時間，歐弗韋爾大人，那就請妳繼續講下壹個小節吧。”
　　“不勝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