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壹章 三個熊孩子的大冒險（四）

　　沖在最前面的兩三個地精率先尖叫著撲了過來，羅曼嚇了壹大跳，趕忙手忙腳亂地甩出了壹個“遲緩詛咒”，這個二環巫術恰如其分地在地精這種弱小的魔物身上找到了用武之地，沖在最前面的地精們的步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下來，就像是腳底上粘了膠水，連擡手都變得沈重起來，它們大步奔跑，卻滑稽地上演著慢鏡頭。
　　前者“驚喜”地發現自己的法術“竟然”生了效，連忙從背包中翻出壹面鏡子來，她念道：“看得見的卻摸不著！”後面跟上的來的壹小隊地精就像是撞上了壹面透明的墻壹樣，壹個接著壹個撞在壹起，最前面的地精的臉仿佛被擠壓在壹面玻璃上，尖尖的鼻子歪向壹邊，整個兒變了形。
　　而那些被緩慢的地精反而因為速度太慢，僥幸逃過壹劫。
　　不同於法則巫師的鏡像術來自於光的折射，女巫的鏡面術是把受術者眼中的世界變成鏡中的世界，所謂“看得見，摸不著”，此刻地精與三位女士之間就像是隔了壹層無形的鏡面，鏡內鏡外的世界之間建立了壹條真與假的界限，若無法打破這個法則，就無法打破這個界限。
　　女巫本身就是玩家無法選擇的職業，她們的魔法的強度壹般來說超出同環內其他種類法術，可以說是僅次於龍語魔法；但有得必有失，黑魔法對於施術者身體傷害大得驚人，因此女巫大多性格乖僻。
　　鏡面術還是壹個單向的法術，也就是說只對受術壹方產生效果。
　　小精靈和琪雅拉看到羅曼的法術生效，也顧不得扭打，前者趕忙從身後取下重弩，崩壹聲射翻壹個地精，射完壹箭，她馬上丟掉重弩，又換上屠魔槍；而後者則不知道從哪裏摸出壹支魔杖向地精們施展了壹個魅惑術，導致幾個地精自己和自己人打成壹團。
　　“幻術師！”仙妮驚叫道，陣法術使在當代已經相當少見，這壹派中多見的是工匠巫師與附魔師，而幻術師則是鳳毛麟角。
　　“只會壹點皮毛罷了。”琪雅拉答道：“比起這個來，我可對付不了那兩個大家夥！”
　　她說的大家夥足足有五六米高，站起來像是壹座肉塔，它有灰白的皮膚，長長的鬃毛或者是頭發，扛著壹根帶著鐵釘的狼牙木棒作武器，這是荒野中常見的最具有威脅性的魔物——食人魔，這兩頭滿臉橫肉的食人魔正大步上前，像是跨過草甸壹樣跨過茂密的灌木叢，壹拳搗在羅曼的鏡面術上，空氣中蕩漾出壹圈兒波紋，這個法術竟像是玻璃壹樣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頃刻之間支離破碎了。
　　三位女士見狀嚇得頭發都差點豎起來，尖叫壹聲掉頭就跑。
　　但她們怎麽可能跑得過食人魔，琪雅拉最先被追上，追在前面的食人魔壹把向她抓去，小精靈趕忙壹頭把琪雅拉撞開，讓食人魔抓了個空，然後兩個人壹齊滾到了附近的灌木叢中。食人魔怒吼壹聲，擡起腳就朝那個地方踩了過去，眼看小精靈和琪雅拉要被踩成肉餅，羅曼連忙在壹棵櫸樹下停下來，舉起手就對食人魔支撐在地面上那只腳施展了壹個“油膩術”，後者中招向後壹滑，轟然壹聲仰面倒在了地上。
　　也許這頭食人魔太過倒黴，它倒下的時候腦袋正好磕到森林中壹塊覆滿青苔的巖石上，磕出壹個大洞，直接就斷了氣。
　　剩下那頭食人魔發現同伴身亡頓時發了狂，怒吼壹聲掄起木棒就向羅曼掃了過來，商人小姐只得抱頭壹滾，讓木棒哢嚓壹聲將她藏身的櫸樹攔腰打成兩截；斷裂的櫸樹轟然倒下，枝椏和樹葉簌簌落在羅曼身上，後者不慌不忙，手腳並用地沿著櫸樹與地面形成的空隙爬了過去，只不過她在最後關頭卻被樹枝掛到包包，商人小姐趕緊用力壹扯，撕拉壹聲把口袋扯了個大大的口子，裏面裝著鐵蒺藜和水晶珠子壹類的東西頓時灑了壹地，她雖然十分心痛，卻顧不得把它們撿起來，趕緊繼續向前爬去。
　　後面大步追上來的食人魔可就倒了黴，直接壹腳踩在鐵蒺藜上，這些鐵蒺藜本來就是為了戰馬準備的，用來對付食人魔稍微小了壹點，可就算是牙簽插進腳底心也會痛，食人魔忍不住痛得又叫又跳，結果又壹腳踩到那些水晶珠子上，腳下壹滑，頓時摔了個四仰八叉。
　　從灌木叢中爬起來的琪雅拉正好看到這壹幕，她大喊壹聲：“就是現在！”
　　然後壹把把拽著自己衣角的小精靈給推了過去，小精靈迷迷糊糊才剛剛拽著琪雅拉的衣服站起來，就感到自己被人給推了壹把，踉踉蹌蹌地向前壹撲，正好來到食人魔碩大的腦袋邊，她還沒看清楚是怎麽壹回事，整個人已經失去重心向食人魔倒了過去，她下意識的動作就是把手中的東西向前壹支，銀色的屠魔槍直接壹槍順著食人魔張大的嘴巴插了進去，給它來了壹記漂亮的前後貫通。
　　“嗷——”那食人魔壹聲慘叫才不過發出壹半的聲音，便死得不能再死。
　　森林中好像壹下子靜了下來。
　　後面緊跟著食人魔追過來的地精們看到這壹幕壹下就傻了，所謂狐假虎威，可連老虎都死了，狐貍還怎麽威得起來，它們壹時間定在那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往前吧不壹定打得過這三位女士，在之前的交手中也證明了這壹點，可往後，琪雅拉小姐正揮舞著魔棒指著它們呢。
　　“妳們，對，就是妳們！”現在輪到琪雅拉狐假虎威了，她大聲下達最後通牒道：“趕快去把那個矮個子給我抓過來，饒妳們不死，想跑的話！哼！”
　　隨著最後那個哼字，琪雅拉壹揮手中的魔棒，壹道閃電劈中附近壹株小樹苗，直接將之劈成飛灰。
　　這個法術是元素使的法術，顯然是那魔杖上自帶的法術。
　　地精們立刻鬼哭狼嚎地向著原路跑了回去。
　　不消片刻，它們就擡著被捆成壹團的、矮矮胖胖的矮人出現在羅曼、琪雅拉和小精靈面前，將可憐的波裏·火砧先生往地上壹丟，然後戰戰兢兢地站成壹排站好。
　　“又是妳們！”
　　波裏·火砧壹看到小精靈，就忍不住吹胡子瞪眼地掙紮起來。
　　波裏·火砧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了，雖然早知道這份工作有些離譜，可看在錢的份上，他覺得冒這點兒險還是值得的。他不過是個小角色，能被帝國的那位大人物的給看上，參與到如此龐大的計劃之中來，已經是得大地女神垂青了，再說他負責的不過是其中壹個細小的環節，本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大問題，他自己也是滿心這麽以為的，可噩夢就從昨天晚上開始了。
　　確切的說，是自從看到這壹大壹小兩張看似人畜無害的臉蛋開始。
　　他先是被噴了壹臉自己的得意煉金作品，然後又莫名其妙給人丟到河裏，可憐的老波裏，這輩子都沒沾過幾次水，更別提遊泳了，他抱著壹根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浮木瑟瑟發抖地在水中浮了壹夜，好不容易遇上了壹隊沙茍斯女士屬下的地精，才把自己從冰冷的河水中給撈出，而長袍裏珍貴的煉金藥劑和材料幾乎全部泡湯。
　　還沒踏上幹燥的、令人舒適的陸地幾分鐘，就莫名其妙地被自己人給胖揍了壹頓，還給捆成粽子似的，火砧家族的顏面蕩然無存。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便又看到了這兩張小惡魔的臉孔。
　　“妳們這些該死的惡魔，為什麽要來作弄我！”他氣得大喊大叫。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琪雅拉給狠狠地踹了壹腳，痛得他倒抽壹口冷氣。“妳認識這又矮又胖的家夥？”琪雅拉用魔棒指著矮人的腦門向小精靈問道。
　　小精靈惡狠狠地瞪著矮人：“都是他，害小精靈被發現！他還向用那種綠色的粉末來迷暈小精靈，可壞了，他壹定是奴隸販子！”
　　“可惡！那麽可愛的小姑娘妳也下得去手！”琪雅拉壹鞭抽在後者臉上：“我最討厭奴隸販子了！”
　　“我不是！”波裏·火砧怒氣沖沖地答道：“我是守法公民！”
　　“妳還敢騙人！”琪雅拉又壹鞭抽在他大鼻頭上，痛得後者嗷嗷直叫：“我問妳，守法公民會和地精混在壹起嗎？”
　　波裏·火砧微微壹楞，趕忙矢口否認道：“我是被它們抓住了！”
　　“哼！”琪雅拉得意洋洋地壹笑：“我問妳們，妳們之前是不是和他是壹夥兒的？”
　　地精們面對小女孩如刀子壹般的目光，趕忙點頭如搗蒜。
　　“那他是不是被妳們抓住的？”
　　地精們壹齊搖頭。
　　“哎喲！”可憐的波裏·火砧先生又被壹鞭抽在耳朵上，痛得他老淚橫流。“我最討厭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人了，而且還說得這麽沒技術含量。”琪雅拉用魔棒戳著矮人的額頭惡狠狠地說道。
　　這下矮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壹樣，焉了。
　　“這家夥在這個時候和地精混在壹起，壹定有什麽陰謀詭計。”琪雅拉這才興致勃勃地向壹旁的羅曼匯報道，後者正心痛地看著自己開了口子的皮包，心不在焉地喔了壹聲。不過琪雅拉絲毫也不在意，繼續說道：“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審問他壹下，說不定能得到什麽重要的信息！”
　　波裏·火砧嚇了壹跳，他當然知道壹些秘密，可這些秘密要說出來會要了他的老命，他趕忙叫道：“不，沒有！我有貴族身份，妳們得善待俘虜！”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壹鞭抽在鼻頭上，痛得嗷壹聲滿地打起滾來。
　　“閉嘴，沒讓妳說話！”琪雅拉字典裏面顯然沒有善待俘虜這幾個字。
　　然後她壹腳踩在矮人身上，問道：“我問妳，這些地精是誰的屬下？”
　　波裏·火砧緊閉著嘴，瞪著琪雅拉，壹個字也不答。
　　“哼，妳不說我也知道。”琪雅拉眼珠子壹轉，就想到了什麽：“地精壹般可不會和食人魔混在壹起，這又不是爆發了魔物潮，附近要說類似於魔物潮的嘛，倒是有壹支，喬根底岡的軍隊中，也有地精和食人魔的編制存在的吧。”
　　波裏·火砧恐懼地盯著她。
　　“答對了？”
　　“哎喲！”矮人臉上又多了壹道紅印子，他忍不住悲憤地叫道：“為什麽又打我？”
　　“這個問題本來應該由妳來回答，可妳沒回答我幫妳回答了，自然要付報酬的對吧？”琪雅拉露出尖尖的、雪白的牙齒得意地笑道：“這壹次給妳打折扣，下壹次可就要全額付賬了喔。”
　　波裏·火砧臉都白了，掙紮著喊道：“妳們還有沒有貴族的風度了！”
　　但話還沒喊完，就結結實實地吃了壹記。
　　“這是女士的特權。”琪雅拉理所當然地答道。
　　“那麽第二個問題，妳是幹什麽的？”
　　“我說過了，我是克魯茲的守法公民，妳這麽對待我是要付出代價的！”波裏·火砧臉上紅壹道青壹道，淩亂的胡須哆嗦不已，都快氣瘋了。
　　琪雅拉只當沒聽到：“妳是克魯茲人，那妳還和地精攪在壹起，看來妳是個叛徒了。”
　　“該死的，我不是！”
　　“那說來聽聽，妳為誰服務？”
　　“我說了，我不是！”
　　琪雅拉輕輕哼了壹聲，回過頭去對小精靈問道：“小笨蛋，妳在什麽地方遇上這個家夥的。”
　　小精靈十分不滿地看著她答道：“我不是小笨蛋。”
　　“妳要證明妳不是笨蛋，妳就得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和我說清楚，否則我怎麽知道妳究竟是不是笨蛋。”琪雅拉答道。
　　小精靈鼓起腮幫子，生氣地答道：“我是在糖果鋪遇上這個壞家夥的。”
　　“糖果鋪？”
　　“那個地方叫做羅韋斯的羅盤，是壹家面包作坊。”仙妮沒好氣地補充道。
　　“原來是那裏。”琪雅拉眼睛壹亮：“這麽說來，那頭龍也是妳們引來的咯？”
　　“才不是！那頭龍是被那頭銀色的龍引來的，那頭銀色的龍壹開始是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她撿了小精靈發光的球，之後那頭龍就來了！”小精靈大聲反駁道。
　　“什麽銀色的龍，白色衣服的女人？”琪雅拉皺著眉頭問道。
　　仙妮無奈地搖搖頭，才把當時的來龍去脈復述了壹遍。
　　“該死！那是我的閃光樹樹種！”壹聽完她的話，矮人忍不住怒氣沖沖地叫道：“妳們這些小偷！”
　　“閉嘴！”琪雅拉壹腳踩在他肚子上，踩得後者像只蝦子壹樣弓起身子來。“這麽說來，妳當時確實在那裏咯，屋子裏的人都是些什麽人，妳不會告訴我妳不認識吧？”
　　“就算認識，我也不會告訴妳！”波裏·火砧雖然痛得冷汗直流，但卻十分硬氣地回答道。
　　琪雅拉卻伸出壹根指頭在他面前搖了搖頭：“妳不說我也知道，那個年長的家夥稱呼那個女人為‘德爾菲恩小姐’，那個女人稱呼他為‘索林茲叔叔’，這個女人是克魯茲宰相的千金吧，索林茲是尼德文家族的護衛隊長，那個年輕人叫做埃菲，是索林茲的副手，而妳，看來也應該是尼德文的煉金術士——波裏·火砧，對吧？”
　　波裏·火砧看琪雅拉的目光已經不能說是恐懼了，簡直像是看洪水猛獸：“妳、妳究竟是誰，妳怎麽知道得這麽詳細？”
　　琪雅拉用魔棒拍了拍矮人胖胖的臉頰：“不要裝出壹副好像很吃驚的樣子，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妳怎麽又會和地精混在壹起？”
　　“奇怪啊奇怪。”琪雅拉自言自語地說道：“難道說連宰相大人都已經投向喬根底岡了麽？”
　　波裏·火砧的臉色壹陣紅壹陣白，他正想說點兒什麽，琪雅拉卻打斷他道：“死矮子，我要是妳的話，就會考慮清楚再開口。我可不是那邊那個小笨蛋——”
　　“我不是笨蛋——！”
　　琪雅拉直接無視了這句話，繼續說道：“妳糊弄得了她們，可糊弄不了我，讓本小姐來猜壹猜好了，妳很顯然是另有任務的，但其他人卻未必知道。我們假設這個任務是由尼德文宰相或者是老宰相下達的，如果它是針對索林茲或者是埃菲或者任何其他人的，那麽沒必要瞞著德爾菲恩大小姐，也就是說妳任務的目標只可能是宰相的千金。”
　　波裏·火砧張大了嘴，瞪著她胡須壹抖壹抖的，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之物。
　　琪雅拉當然註意到了矮人的臉色，她得意地壹笑：“看來我又猜對咯。”
　　說著，就是啪啪兩鞭抽在矮人的鼻頭上，抽得後者眼淚混合著鼻子橫流而下，哼哼直叫。
　　琪雅拉在矮人先生身上收完“報酬”，心滿意足地收回魔棒，點了點嘴唇，奇怪道：“不過這樣壹來可就奇怪了，帝國的宰相會對他自己的女兒不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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