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守夜

　　五米多長的身軀完全覆蓋著黑色的幾丁質硬皮，前身長著壹對鋒利的巨鉗長螯，壹根長滿毛刺的深綠毒針在背後高高豎起。
　　她竟然是壹只上半身似人、下半身是蠍子的怪物！
　　呯！
　　城墻上，壹道火光從左輪手槍迸射而出。
　　怪物剛伸出幾對附肢架在城墻上，便被壹槍打中，頓時停在原地。
　　那女子的頭緩緩擡起，盯著老K道：“妳也有毒刺？不過太弱了……”
　　“混蛋！”老K抽出另壹柄手槍，指向女子。
　　他尚未來得及開火，背後猛然響起壹陣密集的射擊聲。
　　噠噠噠噠噠！
　　霎時間，老K身側的虛空中，壹根綠油油的毒針被打得顯露出來，在虛空之中來回抵擋不休。
　　如果不是這次開火，毒針說不定已經成功的偷襲了老K！
　　老K背後冒出壹層冷汗，忍不住回頭看了壹眼。
　　是柳平！
　　他手持壹把微型沖鋒槍，正不停的射擊著！
　　齊律先反應過來，連忙揮舞著戰斧，朝虛空遙遙斬出壹抹幻影。
　　當！
　　那根毒針足有五六米長，碗口般粗細，被子彈打了壹氣，又被戰斧幻影斬中，這才極其不甘心的縮回城墻下。
　　——它回到了女子的背後。
　　趁這時，老K回頭看了柳平壹眼，不可思議道：“妳會用槍？怎麽不早說？”
　　柳平道：“我剛才看妳用過之後現學的，它很簡單嘛。”
　　老K沒有話說。
　　槍這種東西簡單嗎？
　　誠然，開火誰都會，哪怕是壹個白癡，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學會扣扳機。
　　但要打中那根潛藏在夜色中的毒刺……
　　如果柳平沒說謊，那麽他的學習和模仿能力簡直恐怖。
　　這時候，女子前傾著身子，六對附肢頓時架在城墻上，開始朝上攀爬。
　　子彈擊中她的身軀，也不過是冒出壹陣陣火花，無法穿透她那堅硬的幾丁質外皮。
　　“這樣不行，妳們給我爭取點時間。”齊律說道。
　　說完，齊律後退幾步，閉上眼，開始以壹種奇特的節奏呼吸。
　　老K道：“爭取時間？沒問題，交給我。”
　　他抹去額頭的冷汗，面色變得猙獰。
　　剛才差壹點就著了那怪物的道兒！
　　壹念及此，老K鄭重其事的取出壹枚銀色子彈，裝入左輪手槍中。
　　他也不瞄準，直接對著城墻外的虛空開了壹槍。
　　呯！
　　壹抹銀光飛出槍管，在半空畫出壹道弧線，直奔城墻下方去了。
　　靜了壹息。
　　女人痛苦的嘶吼聲響起：“啊——該死的凡人！妳怎麽會有神聖的力量！”
　　老K面無表情，直接從腰上摸出壹枚手雷，扯掉拉環，狠狠投擲出去。
　　三，
　　二，
　　壹。
　　轟！！！
　　黑暗中，熊熊火光伴隨著劇烈的爆炸聲騰空而起。
　　“妳們——該死——”
　　女人瘋狂的怒吼道。
　　卻見壹道黑影穿透了火焰，直撲城墻而來。
　　怪物的速度越來越快，連竄兩次，就越過數十米的距離，爬上了城墻。
　　它的模樣有些淒慘，幾丁質外殼裂開，滲出綠色的血水，附肢也斷了壹根。
　　——但它已經不在乎了。
　　它要壹口氣沖上來，吃掉這幾個討厭的獵物！
　　噠噠噠噠噠。
　　壹連串的槍聲響起。
　　柳平原本只是看著，這時突然擡起微型沖鋒槍不斷開火。
　　怪物撲向老K，卻被密集的子彈打的連連倒退。
　　老K得了柳平的支援，頓時閃身後撤，同時連連扣動扳機。
　　雙重火力夾擊之下，怪物不得不退到城墻的邊緣，幾近要跌落下去。
　　哢——
　　它用壹對巨鰲狠狠插入墻體，在墻上搖搖晃晃的穩住身形。
　　“老K，我子彈打光了。”柳平大聲喊道。
　　老K心中壹沈。
　　單憑他壹個人的火力，根本不足以擊退怪物。
　　女人也聽見了柳平的喊聲。
　　它揮動尾針不斷抵擋著老K的攻擊，目光卻投向柳平。
　　下壹瞬。
　　怪物全身壹振，兇猛的朝柳平全力沖去！
　　老K臉色大變，喊道：“見鬼——快躲開，逃啊！”
　　火舌不斷從他的雙槍中噴射而出，卻被那根淩空亂舞的毒針擋住，沒有對怪物造成絲毫影響。
　　怪物已經沖到柳平面前！
　　它瘋狂大笑道：“多麽可口的血肉，我已經聞到了妳身上的芬芳……”
　　電光火石之間——
　　怪物的聲音戛然而止。
　　只見柳平腳步隨意壹錯，隨隨便便就穿過了那對巨鉗的夾擊。
　　說不清楚是柳平瞄準了怪物，還是怪物主動把頭顱送到了他面前，總之——柳平的身子貼在女人面前，手中那把微型沖鋒槍深深插在它的嘴裏。
　　“騙妳的。”
　　他笑著說道。
　　噠噠噠噠噠噠！
　　沖鋒槍爆發出沈悶的咆哮聲。
　　怪物的全身上下被堅硬的幾丁質外殼覆蓋，但嘴巴裏卻不存在這樣的防禦。
　　它的壹顆頭頓時被打出了壹個歪斜的窟窿，發出滿是痛楚的尖叫聲，巨大的身形在城墻上瘋狂掙紮。
　　正在這時，齊律睜開眼。
　　只見齊律的體形膨脹了數倍，身高已接近五米，整個人如同巨人壹般，充滿了堅實如鋼鐵般的肌肉。
　　以他此刻的體型，正好配得上手中那柄三米長的戰斧。
　　“呼——”
　　他長長吐息，身形微微壹屈，瞬間從原地消失不見。
　　壹抹奪目的冷冽鋒芒從城墻上暴起，直沖天際而去。
　　毒針迎上那鋒芒，卻被直接斬斷。
　　“啊——妳們給我等著——”
　　怪物瘋狂嚎叫著，化作壹團黑影飛出城墻，朝著荒野方向疾速掠去，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齊律、老K和柳平在城墻上又守了片刻。
　　荒野中壹直沒有任何動靜。
　　齊律的身形逐漸恢復正常，突然癱倒在地上。
　　“我沒事，只不過剛才那壹下爆發了幾倍的力量，這時有點脫力。”齊律喘息著道。
　　柳平和老K不說話，壹起望向齊律的雙手。
　　只見他的手臂不停顫抖，虎口撕裂開，露出血淋淋的口子。
　　“剛才那壹擊實在是強。”老K感慨道。
　　柳平蹲下去，輕聲道：“別動。”
　　他隨意引動法訣，虛空中立刻生出壹層迷蒙的水霧，悄然飄落在齊律的雙手上。
　　齊律的眉頭撫平。
　　“嘶——竟然感覺不疼了！”他笑著說道。
　　“妳的手今天不能再用力了，否則傷口還會撕裂，那會更麻煩。”柳平叮囑道。
　　“多謝柳老弟，有個治療就是爽！”齊律咧嘴笑道。
　　他扭過頭，朝老K道：“給我把槍。”
　　老K摸出壹把手槍，上滿子彈，扔給齊律。
　　三人靠在城墻上坐下來，壹邊歇息，壹邊盯著外面的荒野。
　　“柳老弟，剛才妳連我都騙過去了，我以為妳真的打空了子彈。”
　　老K笑道。
　　柳平道：“沒辦法，只能賭壹把，畢竟它能聽懂我們的話，又是來捕食的，應該懂得揀軟柿子捏。”
　　他望向那根被斬斷的毒針前，細細看了幾眼。
　　這玩意似乎是不錯的材料，如果能留下來讓自己煉制壹柄術刀……
　　有了術刀，自己的戰鬥力就可以上壹個臺階，自保起來也不至於太過費力。
　　“這根毒針來自死亡怪物的身體，應該算是比較稀有的東西了吧。”柳平開口問道。
　　“這是我們小組的戰利品，等天亮了可以拿去酒吧賣，得到的錢我們三個人平分。”齊律道。
　　老K也點點頭。
　　“那就好。”柳平道。
　　——雖然心中有些遺憾，但也不急於這壹時。
　　還是先融入這個組織最重要。
　　忽然，三人神情齊齊壹動，朝城墻外的荒野望去。
　　“有什麽東西來了。”齊律低喝道。
　　柳平加快語速：“我這次真沒子彈了，老K，妳還有沒有我這種槍的子彈，給我壹點，回頭我把錢給妳。”
　　老K死死盯著荒野，隨手取出壹個沈甸甸的黑色箱子放在地上，壹腳踢給柳平。
　　柳平打開壹看，全是對應型號的子彈。
　　他迅速取下彈匣，開始上子彈。
　　——微型沖鋒槍這種東西真好用，根本不需花費體力，只用扣動扳機，就可以釋放出壹定威力的攻擊。
　　當然，前提是子彈充足。
　　只聽齊律低喝道：“來了。”
　　柳平擡起頭，跟老K和齊律壹起朝黑暗中望去。
　　只見荒野的深處，再次出現了壹道人形身影。
　　那身影徑直朝著城墻的方向走來。
　　隨著它越來越近，三人終於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壹名小女孩。
　　她有著紅寶石般的眸子，披肩長發，壹襲華麗的裙裝。
　　是她？
　　柳平心中暗暗詫異。
　　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她。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
　　只見這小女孩用壹只手拖著那只身形龐然的毒蠍，從城墻前走過。
　　——正是之前那頭女人蠍，此刻它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小女孩忽然心有所覺，壹扭頭，跟柳平的目光對上。
　　“咦？”
　　她看了看柳平手中的槍，又看了看手中的毒蠍。
　　下壹秒。
　　柳平心間響起了壹道聲音：“妳小子在子彈上塗抹毒藥了吧，我剛才嘗了它的血，血裏有上次那種毒。”
　　“啊，是的，這毒很好用，殺狼妖的時候我收集了壹些，以備不時之需。”柳平回應道。
　　“陰險的家夥……不過這樣壹來，它會更可口，謝了。”
　　小女孩嘴裏嘀咕，再也不朝城墻上望過來。
　　她拖著那蠍屍繼續朝荒野中走去。
　　很快。
　　她的身影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