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們

　　眾少年紛紛動身，朝山下的村落行去。
　　柳平走到壹半，忽然不遠處傳來壹道喊聲：
　　“騎士？壹個人？”
　　柳平站住道：“有什麽事？”
　　那少年跑過來道：“我是刺客，倒不如我們搭個夥，壹起戰鬥如何？”
　　柳平看了他壹眼。
　　多壹個人就多壹分力，再說這小子看上去機靈，自己在前面擋住怪物的時候，他可以從壹邊進行攻擊——
　　“好啊，我們壹起戰鬥。”柳平點頭道。
　　“妳那棍子不行啊，來，我幫妳削成矛，這樣妳的戰鬥力會有所提升。”少年道。
　　“多謝了。”柳平壹想也是，便把那木棍丟了過去。
　　少年接了木棍，臉上猛然露出詭異的笑容。
　　“聽說妳是搶女人的時候死的，那麽這壹次，妳知道自己為什麽死嗎？”
　　他壹面說著，壹面將木棍朝身後拋去。
　　黑暗中，幾名少年走出來。
　　其中壹人抓住木棍，直接將其壹刀砍斷，扔在地上。
　　柳平看著幾人，又看看那個折斷木棍的人，忽然想起來，說道：
　　“原來是妳，吃飯時我從妳們桌子上拿了壹條魚。”
　　“對，我明明叫妳放下那條魚，妳卻不聽。”那少年道。
　　他手中握著壹個雕像。
　　聖潔的光從雕像上散發出來，仿佛隨時都可以治愈四周的人。
　　少年們圍繞在他四周。
　　“因為壹條魚，就要折斷我唯壹的武器？”柳平問。
　　幾名少年壹靜。
　　柳平的眉頭慢慢皺起來，繼續道：“為口角而謀人命，這就是妳們的做派？”
　　“沒有了兵器，妳就等死吧。”那少年淡淡的說了壹句，轉身朝山下的村莊奔去。
　　其他幾名少年立刻跟上。
　　只剩下柳平壹個人，孤獨的在原地站著。
　　壹分鐘過去。
　　兩分鐘。
　　第三分鐘——
　　“蠢貨們……殺妳們會不會降低我的評價？算了，謹慎點，以後弄清楚規則再說。”
　　他搖搖頭，徑直走到壹邊樹林裏去。
　　幾分鐘後。
　　他走出來，用藤條纏繞了數十根木棍，綁在背上，大步朝山下的村落走去。
　　……
　　村莊裏，四處燃著火焰。
　　那個老頭兒說要殺光所有的失魂者。
　　但失魂者是什麽？
　　柳平選了個偏僻的位置，翻過籬笆，停在壹戶農家的門前。
　　門虛掩著，裏面傳來壹陣低低的嘶吼聲。
　　柳平從背後抽出壹根木棍，抵在門上，用力壹推——
　　門“吱呀”壹聲開了。
　　嘶吼聲頓時消失，壹道黑影從門裏竄了出來，落在院子裏。
　　——卻是壹名瘦骨嶙峋的男子。
　　他伏在地上，如野獸般警惕的望向柳平。
　　壹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失魂者。”
　　“被某種怪物作為糧食，吃光了靈魂之中的精華，只剩下軀殼和無盡的負面情緒，會主動攻擊壹切靠近之物。”
　　柳平露出思索之色。
　　看來帝國的敵人是某種怪物……
　　永夜明明是亡者的沈睡之地，卻也根本不太平啊。
　　“餵，妳現在可以嘛，隨便壹看就能看出這些東西的來歷。”柳平調侃道。
　　壹行行小字回應道：“本序列已經激活，請不要用過去的眼光看待本序列。”
　　失魂者發出壹道狂吼，沖著柳平迎面撲來！
　　“這就對了。”
　　柳平贊了壹聲，將木棍高高揚起，直到對方的爪子被盾牌格擋住，才狠狠的朝下用力壹抽！
　　哢嚓。
　　壹道清脆的響聲。
　　木棍折斷的同時，失魂者的脖子也被打折。
　　它倒在地上不斷掙紮，想要再站起來攻擊柳平，卻怎麽也做不到。
　　柳平從背後再抽出壹根木棍，用盡全力朝下壹劈——
　　怪物終於安靜了。
　　而第二根木棍也隨之折斷。
　　柳平搖搖頭，嘆息道：“武器太垃圾。”
　　他原本正要離開，忽然想起什麽，又退回去，走進那間農舍。
　　房間裏環境相當簡陋，只有壹張用幹草鋪成的床，以及壹些粗糙簡陋的農具。
　　——連個剪刀都沒有啊。
　　柳平有些失望。
　　他索性解開蔓藤，把木棍都扔在地上，僅留了壹根在手上。
　　——這些木棍只能算是尋常的木枝，根本不適合戰鬥，背太多還浪費體力。
　　做完這壹切，他從農舍裏退出來，卻發現院子裏多了壹個人。
　　那是另壹名少年。
　　在整個課堂上，他是第三個做自我介紹的人，名字叫李伯塔斯，據說是在跟家主小兒子決鬥時，失手殺了對方，這才被家主壹斧頭劈死。
　　“我記得妳，妳是那個為了搶女人而死的柳平。”
　　李伯塔斯打量著他，恍然說道。
　　“我也記得妳，妳叫李伯塔斯。”柳平道。
　　——剛才那群少年中，沒有這個人。
　　李伯塔斯看了看地上的屍體，笑道：“怎麽樣，要不要壹起戰鬥？兩個人的力量畢竟比壹個人大。”
　　“可以啊。”柳平淡淡的道。
　　“來，把妳的木棍給我，我給妳削成壹柄矛，這樣壹會兒打起來，妳的戰鬥力也會有所提升。”李伯塔斯道。
　　柳平將手中木棍拋了過去。
　　李伯塔斯二話不說，從腰間抽出壹柄水果刀，飛快的把木棍削尖。
　　“妳的職業是什麽？”柳平問。
　　“見習刺客。”李伯塔斯道。
　　他舉起尖銳的木矛，仔細端詳片刻，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其實我還真沒見過妳這麽生猛的家夥，因為搶女人而直接被打死——話說那個女人壹定很漂亮。”
　　李伯塔斯沖柳平擠眉弄眼，順手將木矛拋給了他。
　　柳平接過木矛，臉上多了壹絲笑意。
　　“要說漂亮麽，確實很漂亮。”他回想著婭娜的容顏，認真地說道。
　　“那就值了。”李伯塔斯道。
　　“沒錯，我們是繼續聊下去，還是出去殺壹些失魂者？”柳平問。
　　“走吧，閑著也是閑著。”
　　李伯塔斯將水果刀挽成壹抹不斷流動的銀光，轉身朝院子外走去。
　　兩人穿過壹條小路，在巷子的盡頭再次遇見了壹名失魂者。
　　“我擋妳殺，有意見沒有？”柳平道。
　　“是盾防技能麽？好。”李伯塔斯道。
　　柳平走上前，正要舉盾擋住那失魂者，卻見失魂者目光中猛然散發出壹道血光。
　　——不好。
　　他身形壹閃，與失魂者錯身而過，木盾朝後壹拍——
　　啪！
　　失魂者的頭爆開，直挺挺倒在地上。
　　李伯塔斯眼睛亮了亮，口中卻調侃道：“妳這完全不給我發揮的機會嘛。”
　　“不是，它好像有點不對勁。”柳平道。
　　“怎麽不對勁？”李伯塔斯問。
　　“剛才它給我壹種危險感。”柳平咂摸道。
　　“以我們現在這種可憐巴巴的實力，它們能給我們危險感很正常。”李伯塔斯聳肩道。
　　“……說不上來，再看看吧。”柳平道。
　　兩人壹前壹後，從小巷子裏走出去，來到馬路上。
　　只見三三兩兩的失魂者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的遊蕩著。
　　“我擋妳殺。”柳平道。
　　“沒問題。”
　　李伯塔斯走向最近的那名失魂者。
　　失魂者察覺到有人靠近，頓時咆哮著撲上來。
　　當！
　　木質盾牌發出沈悶的格擋聲。
　　柳平替李伯塔斯擋住了失魂者的攻擊，李伯塔斯握緊匕首，直接捅向對方的脖頸。
　　噗——
　　壹顆頭顱被割下來，血液從脖頸裏噴飛出去。
　　“下手太重。”柳平說道。
　　“為了避免沾染到它們的血，畢竟不知道它們的血是否有毒。”李伯塔斯解釋道。
　　他忽然有些遺憾的道：“要是能搞到壹柄短劍，就沒這麽麻煩了。”
　　“升級之後也許有。”柳平道。
　　兩人沿著馬路壹直向前，不壹會兒便清空了這壹帶的失魂者。
　　“這就是入學考試？太簡單了吧。”
　　李伯塔斯有些失望的道。
　　“我倒是覺得沒這麽簡單。”柳平道。
　　“何以見得？”
　　“直覺。”
　　“妳的直覺壹向很準？”
　　“準。”
　　“那妳是怎麽在搶女人的時候被幹掉的？”
　　“那是個意外。”
　　柳平說著，忽然發現路邊的壹家鐵匠鋪裏，有金屬的光芒閃爍了下。
　　“在這裏等我。”
　　他轉身走進鐵匠鋪，只見這裏明顯已被搬空，地上灑落著大片大片的血跡。
　　壹把短劍放在鐵氈旁的椅子上。
　　柳平拿了短劍，退出來，朝李伯塔斯走去。
　　“看，收獲。”他說道。
　　“不錯啊，這短劍雖然品質壹般，但總比妳手中的木矛強。”李伯塔斯露出羨慕的神情。
　　柳平把短劍扔給他。
　　“妳不用？我記得騎士可以用所有冷兵器。”李伯塔斯問。
　　“我這個人壹向專精防禦，這把劍在刺客手上，更能發揮威力。”柳平道。
　　李伯塔斯看著他，忽然笑起來道：“好。”
　　兩人忽然心有所感，壹起扭頭朝街角的方向望去。
　　只見壹個身形膨脹了數倍的失魂者趴在圍墻上，雙目壹片血紅，死死的盯著兩人。
　　“這家夥看上去跟其他失魂者不太壹樣。”李伯塔斯不解道。
　　“小心。”柳平道。
　　在他眼前的虛空中，壹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冒出來：
　　“進食後的失魂者。”
　　“已異變。”
　　“說明：它吃夠了人的血肉，已經變得更加強大。”
　　李伯塔斯壹手握住短劍，壹手抓緊匕首，問道：“是逃，還是打？”
　　話音剛落——
　　那失魂者奮力壹躍，頓時穿過長長的街道，“咚”的壹聲落在兩人面前。
　　失魂者先是看了看柳平手中那面簡陋的木盾，臉上露出嘲笑之色，然後又望向李伯塔斯。
　　李伯塔斯可不壹樣，不僅有水果刀，還有壹柄短劍！
　　失魂者盯著李伯塔斯，口中發出了低沈的嘶吼。
　　“它好像還有神智——看來只能打了。”柳平道。
　　“那就？”李伯塔斯問。
　　“上。”柳平道。
　　兩人並肩奔行而上，迅速靠近失魂者。
　　柳平原本持盾擋在前面，卻見那失魂者看都不看自己壹眼，只顧盯著李伯塔斯——
　　他索性從背後抽出木矛，隨意晃了兩下，便繞開對方慌忙擡起的手，刺入了對方身軀之中。
　　哢擦！
　　木矛過於脆弱，再次折斷。
　　“還敢以衣冠識人嗎？”柳平問道。
　　失魂者狠狠壹掌揮來，打在木制盾牌上。
　　柳平頓時被擊飛出去。
　　趁這時——
　　壹柄短劍從失魂者的後頸刺穿過去，從它的嘴裏伸出來。
　　失魂者頓時倒地。
　　李伯塔斯收了劍，遠遠問道：“妳沒事吧？”
　　“沒事，就是這盾受了點損。”柳平道。
　　他看了看手中的木盾，只見上面多了幾道裂紋。
　　剛才那種攻擊如果再來幾次，這盾就完了。
　　李伯塔斯走回來，說道：“殺了這麽久，不如我們休息幾分鐘。”
　　“好。”柳平道。
　　兩人在街邊坐下來。
　　沒壹會兒，對面的街道上出現了幾個人。
　　柳平看了壹眼，緩緩起身。
　　“怎麽？”李伯塔斯不明所以。
　　對面那幾個少年壹眼便認出柳平，其中壹人吃驚道：“他還活著？”
　　他們停住腳步，竊竊私語片刻，朝柳平走來。
　　為首那名少年道：
　　“餵，那個叫李伯塔斯的，妳先走。”
　　“啊？為什麽？”李伯塔斯問。
　　“我們跟他有些私怨。”為首少年道。
　　“妳們？這麽多人，跟他壹個有私怨？”李伯塔斯笑起來。
　　那少年壹看他這架勢，隨手從懷裏取出壹個雕像。
　　聖潔的光從雕像上散發出來，仿佛隨時都可以治愈四周的人。
　　“我們家族有著治愈職業的傳承。”
　　“盡管墜入永夜，但我依然將成為壹名強大的治愈者，如果妳願意現在退去，日後我必有所報。”那少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