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人格

　　沙……沙……
　　腳步聲驚醒了老道，他打著哈欠道：“回來了？”
　　“是的，回來了。”柳平道。
　　“咦？人頭怎麽多了壹顆？”老道驚奇的問。
　　在柳平身後，出現了第三顆頭顱。
　　這顆頭顱跟在前兩顆頭顱的後面，咕嚕嚕滾到火堆前列成壹排。
　　“天劫有人搗亂，被我殺了。”
　　柳平道。
　　“哦……渡劫過程沒出什麽問題吧？”老道關心的問。
　　“還真有些問題，眼下正要跟師父詳細說來。”柳平壹臉嚴肅的道。
　　——如果說有誰可以信賴，那就只有自己的師尊了。
　　“之前那次算卦出了問題，在我渡劫的時候，有強大的妖鬼前來襲擊，然後……”
　　柳平壹五壹十的把事情說了。
　　“不得了，妳原本只想查驗修士欲念熾盛之事，想不到卻撞到了如此機緣。”老道嘆息道。
　　“機緣？”柳平道。
　　“是的，這兩種力量是六道產生的原因——”
　　“相傳在極其遙遠的過去，六道輪回原本是壹個完整的世界，後來有兩種力量在那個世界彼此爭鬥，令世界最終崩潰，這才化為六道。”
　　老道掃了他壹眼，又道：“那兩種力量之中，有壹種正在試圖控制妳的情緒，它想徹底掌控妳。”
　　柳平道：“我從剛才開始壹直在默念太上清心訣。”
　　“太上清心訣專祛心魔，對付各種魔念欲望都有作用——妳覺得它能幫妳控制情緒嗎？”老道問。
　　“應該可以吧。”柳平道。
　　“那就行，去給妳師父我弄點吃的來。”
　　“師父妳才吃過飯。”
　　“傷勢重，需要補充營養——再說妳做飯壹直很好吃。”
　　“這倒是，那我去了。”
　　柳平去做飯了。
　　老道伸了個懶腰，重新躺在樹下，有壹句沒壹句的說：
　　“這兩種力量可不得了，如果妳能把它們掌握住，從此便可壹飛沖天，諸天萬界大可去得……”
　　“妳這年歲，有這樣的機緣，嘖嘖。”
　　“也不知道妳上輩子做過什麽好事，竟然能撞上如此大運。”
　　過了壹會兒。
　　老道覺得肚子餓，卻不見柳平回來，不禁起身朝樹叢外走去。
　　他扒開草叢望去。
　　只見柳平顛著鍋正在炒菜，在壹旁的地上，擺放著數十道小菜。
　　動物們連綿不絕的把各種食材銜至柳平面前，以供他使用。
　　“小鬼，已經三十七道菜了，妳想撐死師父啊！”
　　老道開口喊道。
　　柳平手上動作不停，口中無奈的道：“我知道已經夠了，但只要壹動念頭，想起妳需要補身子，手上的活計就停不下來啊。”
　　說完他又炒好了壹個菜。
　　三十八道菜了。
　　“……太上清心訣妳念了沒有？”老道問。
　　“念了，沒用。”柳平道。
　　“快想其他方法啊，妳現在不但控制不住念頭，連身體都控制不住了，這樣下去早晚被侵蝕的幹幹凈凈！”老道瞪眼喝道。
　　柳平苦思了數息，忽然壹打響指。
　　“有了！”
　　他深吸壹口氣，緩緩閉上眼睛，開口道：“柳平，妳認真聽我說——”
　　“妳現在的身體是壹具義體，它不具備任何血肉、經脈和骨骼，所以也無從產生任何欲念，它只受妳的靈魂控制。”
　　話音落。
　　兩行燃燒的小字悄然浮現：
　　“妳釋放了與生俱來的奇詭力量：欺騙。”
　　“妳欺騙了妳自己。”
　　小字壹閃而逝，仿佛生怕柳平記住上面的內容。
　　柳平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冰冷，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所有情緒。
　　而他的身體也終於停止了炒菜。
　　老道看著心中壹片訝然。
　　這小子自己騙了自己，讓自己忘記自己是壹個正常的人類。
　　——既然沒有身體，那麽也自然就沒有身體所帶來的各種情緒，只剩下純粹的靈魂。
　　這樣能行嗎？
　　老道掰開筷子，壹邊夾菜吃，壹邊打量柳平。
　　柳平臉色不變。
　　“妳小子怎麽看上去像是那些科技世界的機器人了？”老道調侃道。
　　“沒辦法，為了控制情緒與身體。”柳平以機械生硬的語氣說道。
　　老道抓著壹根雞腿，壹邊啃，壹邊說道：
　　“對於壹種力量來說，如果妳真正掌控了它，而不是被它掌控，大約需要十分鐘——只要十分鐘內，妳壹直沒有什麽出格的行為，那麽妳就應該已經控制住了壹切。”
　　柳平抱著雙臂，神情冷峻的站在那裏不動。
　　壹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
　　第九分鐘。
　　老道放下碗筷，認真的看著柳平道：
　　“不可能……怎麽會如此輕松。”
　　柳平冷漠道：“師父別這麽咒我行嗎？我馬上就要成功了。”
　　老道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道：“可那兩種力量都是非常強大的，它們是彼此的對頭——從來沒有人能這樣輕松的掌控它們，這不現實啊！”
　　柳平木然道：“只要沒有身體，它們能奈我何？”
　　“也是……恐怕它們也被妳難住了，但它們的力量可是超越壹切的，難道真的被妳降服了？”
　　老道瞪大眼睛，以近乎失控的語氣說道。
　　“被我降服——會有什麽事發生？”柳平問。
　　老道聳聳肩，說道：“我說不上來，因為從來沒發生過，總之是好事，我們也不必這麽苦逼的——”
　　話音未落，忽見柳平臉上的神情漸漸生動起來。
　　他身周懸浮著壹種莫名的立場，正色道：“是時候了，壹旦那種邪惡的力量被封印，我就可以幹正事了，比如創造武經——”
　　只見柳平盤膝而坐，壹只手飛快的交疊出壹個個法印。
　　每當他手上的法印結成，便化作壹道光影，從他手上飛出來，漂浮在半空中。
　　天與地為之震動。
　　老道變色道：“妳在使用那種力量——妳掌握了它！”
　　“是的，師尊。”
　　柳平肅然說道：“我現在已經明白過來，這兩種力量之中，有壹種是六道輪回的根本力量，我正在用它創造武經，整個六道輪回都能感應到我的力量。”
　　“這不可能！”老道高聲叫了起來。
　　柳平道：“沒什麽不可能的，我獲得了這種六道的根本力量，已經遠非昔日的我能相提並論了——”
　　他認真想了數息，臉上浮現出欣慰之色：“終於可以開始拯救眾生了。”
　　說歸說，但他手上的動作壹點都沒停下。
　　壹個個修行法印被他捏出來，釋放在虛空中，朝億萬世界發出無形的波動。
　　——他真的在創造武經！
　　老道失神的說：
　　“如果壹種力量脫困，另壹種力量勢必也會脫困，不可能只有壹種力量被妳封印……我有點搞不懂狀況了。”
　　柳平忽然頓住。
　　他身上的力場消失了。
　　陣陣滿是邪意的霧氣籠罩住了他。
　　他突然站起身，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以為封印了身體的使用權，就可以禁錮住我？”
　　壹柄長劍突然橫在他脖頸處。
　　老道手持長劍，厲聲喝道：“妳又是誰？”
　　柳平淡淡的看了他壹眼，不屑道：“安心啦，老頭兒，我還是柳平，只不過我封印身體之後，那兩種力量不再爭奪身體的控制權，轉而爭奪起了我的靈魂。”
　　“所以妳現在究竟怎麽回事？”老道問。
　　“我還是我，只不過在使用這種邪惡的力量之時，我的性格有些轉變——其實使用另壹種力量也是壹樣，它們都在影響我的性情。”柳平道。
　　“等於說，它們現在都在妳的靈魂之中？”
　　“是的。”
　　柳平臉上滿是邪意，朝地上的人頭看了壹眼，嘻嘻笑道：
　　“我感覺到了，有些蟲子正潛伏在四周，想要包圍我們，看我把它們殺光，統統做成邪惡鉗蟲！”
　　他抽出壹柄血肉之刃——
　　百納刀！
　　長刀展開，猛然壹震，釋放出千千萬萬道無形的刀芒。
　　黑夜中。
　　壹道道慘呼聲連綿起伏，響了好壹陣才漸漸消失。
　　過了壹會兒。
　　壹個個人頭從黑暗中滾過來，在柳平面前壘成壹座小山。
　　“越殺越多，如果再敢來，我幹脆把所有修道人全部殺光，這個世界就清凈了。”
　　柳平以滿是惡意的語氣說道。
　　雖然嘴裏說著這樣的話，但他手上的動作依然沒停，依然在不斷的結出壹個個法印，任憑法印從他手上飛起來，在半空凝聚成形。
　　虛空中，法印越來越多。
　　密密麻麻的法印漸漸產生共鳴，讓虛空與十方都為之震動起來。
　　“看！”
　　“所有的六道世界都在與我呼應，這是因為我的力量之壹是它們的本源，而另壹種力量是它們所懼怕的存在。”
　　他神情倨傲的道：“或者現在的我，可以稱為‘柳平Max’？不，還是叫‘超·柳平’更貼切。”
　　又過了數息。
　　圍繞在柳平身周的邪惡霧氣忽然逸散開來。
　　帶著模糊微光的力場再次出現在他身周，而他臉上的邪意也全然消失。
　　“師父，不要擔心，我很快就可以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完成。”
　　柳平沖著老道微笑道。
　　他看上去就像是壹名無比純潔的孩童，又透著壹股威嚴與神聖之意。
　　老道後退幾步，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小聲喃喃道：
　　“以奇詭為引，再加上那兩種力量，原來如此。”
　　“完了——”
　　“他這是誕生了兩種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