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樹洞

　　這是壹條清澈見底的河流。
　　河流深處，靜靜躺著各種五顏六色的石頭。
　　壹塊黑色的石頭混雜其中，發出了心靈感應：
　　“這條河通往哪裏？”
　　莉莉絲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對這壹塊兒不熟悉。”
　　“……我們已經迷路了。”小石子道。
　　“妳原本準備去哪兒？”
　　“河的另壹邊，越過魔鬼的城市，壹直朝北走。”
　　“那確實偏離方向了，但現在我們已經在河流中翻滾了無數次，越過了許多支流，既不敢回頭，也找不到新的路。”
　　“我必須回去。”
　　“為什麽？”
　　“有人在等我。”
　　“妳救了我，按照永夜契約，我應當全力報答妳壹次，那麽我就幫妳抵達那個地方，妳看如何？”
　　“當然可以。”
　　“好，讓妳的卡書出來跟我見面，我給它壹張卡牌。”
　　“我沒有卡書。”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妳明明是個卡牌師，卻沒有去過任何避難所，而且也沒有卡書，妳到底是如何活下來的？”莉莉絲抓狂道。
　　柳平也是嘆了口氣。
　　在五年之後，自己明明得到了焰獄銀行的壹大筆錢，可以去買卡書，結果卻陰差陽錯，壹下子回到了五年前。
　　好吧，這也就算了。
　　自己來到五年前，誰知壹來就被‘愚者’所統治的帝國捕獲，成為了圈養的靈魂，從來沒有正式的接觸過永夜世界，更不要提什麽避難所了。
　　“我剛進入永夜，也剛成為卡牌師不久。”柳平解釋道。
　　“原來如此，我們需要先找到壹個避難所，想辦法弄到壹張這附近的地圖，然後才可以找到對應的路，去跟妳的同伴匯合。”莉莉絲道。
　　“……避難所究竟是什麽樣的地方？”
　　“說不清，我有辦法直接去最近的避難所，要不現在我們就啟程？”
　　“千萬別去！”柳平脫口而出。
　　“咦？不去就不去，妳幹嘛反應這麽大？”莉莉絲不解道。
　　柳平當然不好說那個地方正在被兩個怪物瓜分，略壹猶豫，開口道：
　　“我懷疑那兩個怪物還在附近，說不定也在尋找避難所。”
　　“那就換個地方，”莉莉絲道：“我手上還有壹張聯絡牌，可以幫我們找到壹個特別遠的避難所——但這樣壹來，妳恐怕就暫時無法找到妳的朋友了。”
　　“這是唯壹的辦法。”莉莉絲補充道。
　　柳平嘆了口氣。
　　如果花晴空按照自己說的，已經離開了帝國邊境，那麽她現在想必抵達了雪山附近，正在提心吊膽的等著自己和李伯塔斯。
　　難道要把她壹個人留在冰天雪地裏？
　　當初自己的等級提升不起來的時候，人家可是拿出了極其稀有的魂力藥劑，幫自己提升等級。
　　在隧道中，她的靈不讓她救自己，她直接放棄了那個靈。
　　這樣的女孩——
　　難道自己要拋下她不管？
　　“我決定回頭。”柳平道。
　　“柳平，妳的腦子明明很好使的，做出這樣的決定是瘋了嗎？”莉莉絲道。
　　“我那個朋友在等我，我必須去跟她匯合。”柳平道。
　　莉莉絲發出壹聲絕望的哀嘆，問道：“是個什麽樣的人啊，值得妳這麽去救。”
　　“壹個朋友。”
　　“男的女的？”
　　“女的。”
　　“多大？”
　　“唔，跟我差不多。”
　　柳平繼續道：“沒事，妳留在這裏吧——如果我能活著回來，妳再想辦法報答我。”
　　莉莉絲搖頭道：“笨蛋柳平，我們可是簽訂了永夜契約啊，我必須全力報答妳壹次——既然妳要去找同伴，那我就只有跟著妳去，全力幫助妳！”
　　“那——”柳平攤手道。
　　“走吧走吧，真沒辦法，反正命都是妳救的，幫妳去救另壹個人也是應該的。”莉莉絲道。
　　柳平望向虛空。
　　只見那裏浮現出壹行行小字：
　　“註意。”
　　“永夜契約規定她必須全力幫助妳壹次，但並非只限定於這壹次，其實她可以選擇任何時候來完成這件事。”
　　——也就是說，莉莉絲原本不必非要幫自己去尋找花晴空。
　　她完全可以在這裏等自己。
　　但她還是決定跟自己壹起去。
　　嘖。
　　當時她控制大魚運送魔鬼與人族攻打魔蟻的時候，就曾大度的讓火牙跳上魚背。
　　看來是個心善的書靈。
　　“莉莉絲，妳的死敵是誰？”柳平問。
　　“裂魂之書的書靈。”莉莉絲道。
　　“裂魂之書？”柳平問。
　　“沒錯，那本書是屠靈蟻後的卡書，往日跟我有些仇怨。”莉莉絲道。
　　這時壹只魚兒遊過去，張嘴銜住石頭，帶著它朝來時的路遊去。
　　“為什麽這些家夥都有卡書？卡書究竟起什麽用？”柳平感興趣的問。
　　“卡書賦予套牌以某種奇特的神秘系力量，比如妳所見到的那個女人，她手上的卡書叫‘惡毒之果’，可以將所有卡牌化作果實，讓那個女人吃下去，汲取卡牌的力量。”莉莉絲道。
　　“那‘裂魂之書’呢？”柳平問。
　　“將卡牌分裂成無數魔蟻——嘖嘖，壹想到這件事我就起雞皮疙瘩。”莉莉絲道。
　　“這樣說來，我有必要尋找壹本卡書。”柳平道。
　　莉莉絲不知想到什麽，黯然道：“妳這樣的菜鳥，就找本普通的卡書用吧，不然妳用的卡書太好，別人會挑戰妳的，妳又打不過，只能把卡書輸給別人。”
　　魚兒忽然潛入了水底，在壹群小魚的周圍躲了起來。
　　“怎麽了？”柳平不明所以。
　　“我好像感應到了什麽……妳等等。”莉莉絲道。
　　過了數息。
　　莉莉絲欣喜道：“樹洞！在這附近有壹個隱藏的樹洞！”
　　“樹洞？”柳平不解道。
　　“沒錯，樹洞是壹位偉大存在所布置的地方，供給那些行走在外的人們與它聯絡和交易——畢竟永夜實在是廣大無邊，有些人離開避難所之後，並不是輕易就能回去的。”莉莉絲道。
　　魚兒加快速度奮力遊動，很快來到岸邊，將壹顆黑色石子吐了出去。
　　石子壹陣翻滾，落在叢林之中。
　　嘭！
　　壹條狗隨之出現。
　　“為什麽要讓狗狗再次出來？”莉莉絲不解的問。
　　“那個女人對15級以上的存在有種特別的感應，我這條田園犬才3級，而且又這麽遠了，相對安全很多。”柳平道。
　　“原來如此，朝左邊跑，那裏有壹顆巨大的古樹，狗狗鉆進去，裏面有著屏蔽氣息的力量。”莉莉絲道。
　　火牙微微點頭，飛快的奔跑起來。
　　不壹會兒。
　　它就發現了那顆老樹，鉆進了樹洞之中。
　　壹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妳受到了氣息隔絕之術的加持，這是壹種神秘側的術法。”
　　——安全！
　　火牙瞬間消失。
　　柳平和莉莉絲隨之出現。
　　莉莉絲輕輕壹躍，跳到樹壁上道：
　　“將手按在樹壁上，它會汲取妳的壹點魂力作為報酬，然後妳就可以開始交易了。”
　　“好。”
　　柳平將手按在樹壁上。
　　很快，他覺得身體裏的力量被什麽東西吸取了少許。
　　壹行燃燒的小字浮現：
　　“妳發現了樹洞。”
　　“妳是壹名博學者，在離開‘愚者’序列之後，本稱號的能力可以正常發揮出來。”
　　“從現在開始，妳所探索發現的壹切，都將給妳帶來更多的經驗值。”
　　“——博學者的力量，來自探索與知識。”
　　“註意：”
　　“妳被樹洞吸取了壹點魂力。”
　　“樹洞即將激活。”
　　四周光影壹閃。
　　柳平忽然發現樹洞不見了，自己站在壹株古老的巨樹面前。
　　“旅者啊，妳想要什麽？”
　　巨樹發出了嗡嗡聲響。
　　柳平想了想，說道：“我需要地圖——關於‘愚者3-6912型序列’國度的周邊地形，越詳細越好。”
　　“那麽，妳以什麽來支付呢？”巨樹問道。
　　“黃金？”
　　“地圖很寶貴，黃金不夠，需要其他東西。”
　　“寶石收不收？”
　　“寶石蘊含了神秘的力量，可以。”
　　柳平取出壹些寶石攤在手心。
　　他上次去錫蘭王國，曾在約克城收集了壹些寶石，後來返回序列帝國，又在雪山上從萬眼魔王那裏騙回了四成的寶物，裏面有著不少的寶石。
　　——那是囚徒支付給萬眼魔王的酬勞，相當豐厚。
　　“不用這麽多，給我十五顆寶石就行了。”古樹道。
　　柳平手中的寶石頓時消失了十五顆。
　　壹片樹葉悄然飄落在他手上，忽然化作壹陣綠色光點，滲入他的手裏。
　　霎時間。
　　壹幅詳盡的地圖出現在柳平的腦海之中。
　　他立刻便知道了自己所處的位置，甚至知道了附近的各處地域之中，有著什麽樣的危險，又該怎麽走。
　　“非常感謝。”柳平笑道。
　　“那麽，妳們還需要什麽——我看妳身邊的書靈還沒有棲息之地，妳要不要給她壹個屬於她的空白卡書？”古樹問。
　　柳平壹怔，望向肩膀上的莉莉絲。
　　莉莉絲臉色壹紅，連連搖頭道：“不用啦，我壹直都在流浪，已經習慣了，柳平，不要破費。”
　　“給她壹本空白卡書，要好壹點的，謝謝。”柳平道。
　　“慷慨的卡牌師——這是當然的，誰會虧待自己的書靈呢？”古樹發出溫和的笑聲。
　　壹本散發著木質清香的厚重書本悄然浮現。
　　柳平心中忽然浮現出壹道聲音：
　　“書靈沒有能托身的卡書，會慢慢喪失力量，變得無比虛弱，最終難逃被怪物吃掉的下場——她需要壹本書，只是不好意思說罷了。”
　　這是古樹的聲音。
　　柳平靜靜望著這顆巨大的古樹。
　　——古樹的名號早已浮現在他的面前：
　　“眾生守護者，永夜古樹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