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九章 被打斷的壹切

　　柳平漂浮在黑暗中，朝永夜神柱望去。
　　只見永夜神柱上，出現了壹座雄偉而恢弘的雕像。
　　它有四副面孔，分別面朝黑暗的四個方向。
　　——但灰暗的迷霧在黑暗中不停翻湧，讓人看不清雕像的模樣和身軀。
　　壹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妳和這位古老的存在締結了神秘側的力量契約，並從中獲得了光環：四十米的召集。”
　　“妳已經達到了10級。”
　　“現在，妳必須與之溝通，表達妳的願望。”
　　“——這是妳選擇發展方向的機會。”
　　柳平細細感受。
　　忽然。
　　壹股無與倫比的意識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這股意識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語言文字，但當它出現的那壹刻，柳平就自然而然的知道，對方正在告知自己壹些事情。
　　“神聖與守獄，雖然它們看上去有些怪異，但卻是兩條不同的道路……”
　　“不可兼得……”
　　壹切散去。
　　黑暗中出現了壹個分叉路。
　　靠左邊的道路上，排列著無數雕像，它們面容威嚴，神情肅穆，身上浮現出聖潔的光。
　　靠右邊的道路則滿是牢籠和鐵鎖，數不清的強者被困在牢籠之中，發出痛苦的呻吟。
　　“神聖，又或守獄……妳需要作出選擇。”
　　柳平看了壹眼，搖頭道：“這是它們的路，不是我的路，今後我會想辦法把它們糅合起來，成為壹條全新的路。”
　　分叉路的中間，又出現了壹條路。
　　迷霧徹底籠罩了這條路，讓人根本無法看清路上的壹切。
　　“道路可以開創，但妳的意願是什麽呢？”
　　“光明，又或黑暗。”
　　“妳需要作出選擇。”
　　柳平忍不住道：“道路也有這種分別？”
　　那個恢弘的意識沒有回答。
　　但在那條全新的道路上，浮現出了壹輪熾烈的聖芒，宛如太陽。
　　在道路之下，黑霧翻騰不休，數不清的慘叫與哀嚎聲從中響起，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很明顯，這就是已經回答了。
　　那麽。
　　光明
　　還是黑暗？
　　柳平忍不住嘆了口氣，張口欲言，又把話咽了回去。
　　……
　　當年。
　　某座熱鬧非凡的城市裏。
　　壹老壹少蹲在路邊的花壇上，各自捧著壹大碗面條，正吃得興起。
　　“徒兒，妳修行已大成，只有壹件事。”老頭道。
　　“什麽？”少年問。
　　“妳將來到底是走正道，還是走邪魔外道？”老頭問。
　　“老掉牙的問題了，師父妳在修行界混了壹輩子，能不能有點新意啊。”少年不耐煩道。
　　老頭喝了壹口面湯，擦著滿頭的熱汗道：“臭小子，這對任何修士來說都是根本性的問題，又怎麽可能有變化？”
　　少年不答，反問道：“我們之前算了壹卦，此城中那家姓錢的大戶行善壹輩子，今日卻有死劫，師父妳算出來是怎麽回事了嗎？”
　　“當然，別小看老夫，”老頭道，“錢大善人無意得了壹本魔道功法，還修行上了道，今日正道諸門派就要派人來誅滅他，以防止他煉成魔身。”
　　“就這？”少年不屑道。
　　“還有什麽？”老頭問。
　　“那功法是這附近幾家正派中的壹個弟子悄悄放在錢府書房的。”
　　少年把最後壹口面條吃完，繼續道：“我算到第五卦才算出來，妳看他們做的多隱秘。”
　　“那——妳想好怎麽做了嗎？”老頭問。
　　“那魔道功法我看過壹些，等會兒去借來再看看，幫他推演出壹條通幽大道！”
　　少年說完，將碗和筷子壹放，站起來大笑道：
　　“什麽太上和九幽，什麽正道與邪魔，不過都是這世界的幌子——”
　　“無論是修道人，還是凡夫俗子，都逃不脫弱肉強食。”
　　“妳弱，妳沒有防備，妳身上有好處，那就是別人的獵物。”
　　“我壹會兒就去屠了這些名門正派！”
　　少年揮揮袖子，轉身大步走去。
　　老頭連忙放下碗筷，壹把撲上去扯著他的衣服道：
　　“慢！屠門太過了，過了啊！”
　　“老頭妳這是在教我做事？”少年不屑道。
　　“總有些無辜的吧。”老頭道。
　　“山後亂葬崗，兩百年，上萬冤魂枯骨，不無辜，不無辜啊，哈哈哈哈。”
　　少年狂笑壹聲，沖天而起，瞬間便消失不見。
　　老頭默默站在原地，長嘆壹口氣，走回花壇前，大聲道：“老板，再來壹碗，多加辣子，再加個蛋！”
　　“這位仙人……您能給我們小店題個字嗎？”
　　“妳免單，我就題。”
　　“好說好說，請。”
　　……
　　柳平晃晃頭，把回憶壓下去，斟酌道：
　　“我覺得同時走兩條路也沒什麽……我還認為黑暗和光明可以共存。”
　　“為何如此？”那龐大的意識體詢問道。
　　“因為沒有人說不行啊，有人說過嗎？”柳平問。
　　龐大的意識體陷入沈默。
　　柳平道：“當然——如果真的很讓妳為難，那我走別的路，總之我不會把自己限制死。”
　　忽然。
　　他感應到了什麽。
　　——無數磚石在他前方的分叉路口飛快壘成壹級壹級的臺階，形成壹條朝上的路。
　　“真有其他的路可走？我喜歡這種意外的驚喜。”
　　柳平邁開腳步，沿著臺階壹步壹步朝上攀爬。
　　在他下方。
　　那條分岔路漸漸消散。
　　——他走在壹條隱秘的、從未被探索過的全新道路上。
　　四周景象漸漸消失。
　　另壹邊。
　　機械城。
　　壹張長方形的桌子前。
　　那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子吐出壹口煙圈，靜靜的坐在座位上，朝其他人道：
　　“事情就是這樣，我派出去的拳魔被對方殺掉了。”
　　壹名男子失笑道：“拳魔死了？有趣，他是妳們‘邪影’團隊數得上的高手，竟然就這麽死了，看來這次挑戰我們三大團隊的人有兩把刷子啊。”
　　“是為了壹張禁區通行證，對嗎？”戴著半個骷髏面具的人問。
　　“對。”男子叼著煙道。
　　“邪鬼，看到妳們‘邪影’吃癟，我感到很開心啊。”戴著半個骷髏面具的人笑起來。
　　“但是呢，禁區通行證這種東西是我們共同的利益，妳光顧著開心，似乎有些不妥吧。”邪鬼面無表情的道。
　　那戴著半個骷髏面具的人站起來，失笑道：“多大點事，還專門把我們喊過來開會——拿拳魔的死亡靈牌來，我這就把事情解決了。”
　　“瞑槍，”邪鬼咧嘴笑笑，說道：“我壹直覺得妳不夠格當‘啟示’團隊的當家人，但今天看來，妳辦事還是雷厲風行的。”
　　他將壹張卡牌放在桌上。
　　卡牌上，畫著壹幅灰白的人物畫像，正是死去的拳魔。
　　戴著半個骷髏面具的人拿起卡牌聞了聞，閉上眼道：“啊，我大致知道獵物的位置了，誰來給我遮蔽壹下氣息，不要讓機械主察覺我在幹壞事。”
　　“我來吧。”
　　邪鬼站起來，緩緩走到那人身邊，握著壹本灰白色的卡書道：
　　“靈魂遮蔽。”
　　無形的風悄然吹動。
　　“行了，看我殺了那幾個棘手的小子。”
　　被稱為瞑槍的男人壹腳踢開窗戶，望向外面深沈的黑暗。
　　他默默註視著黑暗，仿佛正在看著什麽。
　　“雪山深處——已經到雪原了，他們難道想進入那個被冰封的王國？真可笑，那裏是根本進不去的地方。”
　　壹架狙擊槍架在窗臺上。
　　男人抽出壹張卡牌，將之安裝在狙擊槍上。
　　嘭！
　　狙擊槍上出現了壹個黑色瞄準鏡。
　　男人端著槍，瞇眼望向瞄準鏡，輕聲道：“我看到了他們，在懸崖邊上，那個少年正在給他的伴侶吹笛子。”
　　“真是浪漫啊，去死吧。”
　　呯！
　　壹道火線如驚鴻般穿透虛空，瞬間不知去向。
　　“亡命鴛鴦，壹起死咯。”
　　呯！
　　又是壹槍！
　　數萬裏之外。
　　柳平閉著眼睛，依然保持著吹笛的姿勢。
　　忽然。
　　莉莉絲猛的從他發梢裏鉆出來，尖叫道：“這個方向——我聞到了死亡！”
　　電光火石之間，兩頭飛蟲停止了扇動翅膀。
　　它們朝下壹躍，撲在柳平身上。
　　“不夠！”
　　莉莉絲竭盡全力喝道：“出來，大蟲子！”
　　轟——
　　壹頭巨型蟲子冒出來，擋在柳平身側的懸崖邊上。
　　——然後那顆子彈就來了。
　　壹瞬間，巨型蟲子的半個身子消失了。
　　第壹頭飛蟲豎起甲殼——
　　啪！
　　它整個身體爆裂開來。
　　緊接著，第三頭飛蟲的身軀也隨之爆開。
　　壹本黑色封皮的厚厚書籍繼續擋在柳平面前——
　　咚！
　　壹聲沈悶的響聲。
　　柳平連人帶書被擊飛出去，朝懸崖下飛速墜落。
　　擋住了！
　　莉莉絲松了口氣。
　　她壹手抓住卡書，壹手用力去撥柳平的眼皮，大聲道：“柳平！柳平！快醒醒！”
　　柳平眼皮動了壹下。
　　只見壹抹光輝從他腳下浮現。
　　這道光輝迅速連接成熾烈的符文光環——
　　光環在半空飛舞了壹周，輕輕落在柳平的頭頂上。
　　但他還是沒醒。
　　所以，也就沒有看到那壹行行急切的提醒：
　　“妳中止了本次演出。”
　　“註意，囚徒已經脫離了妳的‘搶戲者’。”
　　“它即將蘇醒。”
　　“重復壹遍，它即將蘇醒！！！”
　　與此同時。
　　懸崖上。
　　花晴空臉上的聆聽之色漸漸消失。
　　她緩緩擡起頭，望向四周。
　　“這裏是——”
　　忽然，壹道電光穿越長空，從極其遙遠的地方襲來，直直的打在她的頭上。
　　啪！
　　花晴空被打得輕輕揚了下頭。
　　“是誰，在我剛剛醒來的時候，就企圖以如此低能的方式殺死我？”
　　“真是……愚昧……”
　　壹道道緋紅的光芒從她身周湧出來，轟然化作巨量的血霧沖上雲霄。
　　數萬裏之外。
　　機械城。
　　會議室中。
　　窗戶邊，端著狙擊槍的男子連續射出兩發子彈。
　　“怎麽樣，結束了嗎？”
　　邪鬼問道。
　　與會的三大團隊成員都望向那男子。
　　男子沈默著。
　　細心的人發現，他的手已經開始抖動。
　　在他的瞄準鏡上——
　　花晴空壹下子對上了他的視線。
　　她沖他笑了笑。
　　下壹瞬。
　　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