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命運的賜予

　　三重光影，凝聚成畫屏。
　　它們顯現在虛空之中，上面漸漸出現了模糊不清的人影和景象。
　　“這是什麽？”柳平問。
　　“這是我耗盡壹身奇詭之力，以祭祀法門，從命運法則那裏求來的轉世之命。”水樹道。
　　只見第壹幅光影上，是壹座孤高的山峰，在山峰頂端的重重瓊樓玉宇之中，有壹名少女倒在擂臺上，奄奄壹息。
　　第二幅光影上，是壹座荒蕪的山村，滿地屍體之中，也有壹名即將咽氣的少女。
　　第三幅光影上，顯現出壹座華麗輝煌雄壯的宮殿，在宮殿之中，壹名女子躺在床上，已經沒有了氣息。
　　三幅光影仿佛被某種力量遮蔽，只能看出大致的影像。
　　柳平沈吟道：“這是三名即將死去的人族女子——所以妳要附身在她們的屍體上，借屍還魂，重新使用她們的身份融入這個世界，是這樣嗎？”
　　“只能這樣猜，”水樹以壹種敬畏的語氣說道：“但說真的，命運不是我們可以揣測的，它只顯露出大致的指向。”
　　“妳要選擇哪壹條命運線呢？”柳平問。
　　“我對人類文明了解不深，妳可否給壹點意見？”水樹問。
　　“根據我個人的理解，第壹幅場景中，妳將成為某個門派的女弟子；第二幅場景中，妳將成為某個村落的幸存者；第三幅場景中，妳很可能成為壹名皇族。”柳平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哪壹種最為有利？”水樹問。
　　“第二種最幹凈，妳的所有社會關系都消失了，身份也不會被人質疑，但妳同時也沒有任何助力。”柳平道。
　　“是的，妳說的對。”水樹點點頭。
　　“剩下的第壹種命運和第三種命運，都有壹定好處。”
　　柳平繼續道：“第壹種命運中，妳將獲得跟我壹樣的武修身份，但不知道妳在宗門裏到底混的如何——既然都被打的奄奄壹息了，我猜地位壹定不怎麽樣。”
　　水樹道：“既然決定並肩戰鬥，那麽我們將立刻面對妳的奇詭喚醒儀式，還要對付那些不可說的奇詭敵人，所以我必須擁有壹個不錯的地位，最少要能成為我們的助力。”
　　“那就是第三種了——成為皇族。”柳平道。
　　他暗自點頭。
　　水樹壹旦決定了什麽事，還是肯盡心盡力的。
　　就像她什麽都不說，卻壹直在維持整個奇詭喚醒儀式壹樣。
　　柳平想了想，說道：“根據我的了解，這個世界中，皇族的地位還是很高的，他們血脈稀少，好像守護著這個世界的什麽秘密，而且擁有天下江山社稷，與武盟攜手對抗邪教。”
　　“那就這麽定了，我進入皇族，成為那個即將死去的皇族女子。”水樹道。
　　“真的會直接成為那個女子麽？”柳平問。
　　“不知道，命運只是呈現，從不告訴我們具體的詳情，但我猜成為皇族總比其他兩種命運好得多，能幫上我們的忙。”水樹道。
　　“這倒是。”柳平認同道。
　　“那麽——我去了。”水樹道。
　　柳平點點頭，鄭重的道：“我會想辦法去找妳，盡量以壹種大家都認同的方式跟妳結識。”
　　“嗯，我會等妳來。”
　　水樹說完，身體表面的少女形象全然消失。
　　她重新變成了壹個頭生三枚豎瞳、拖著長長魚尾的存在。
　　柳平在壹旁屏息靜靜等待。
　　——他從未見過這樣跟命運交易，以換取將死者身份去轉世的方式。
　　就連各側文明的記載中，都沒有這樣的事。
　　水樹卻壹時沒有行動。
　　“妳還在等什麽？”柳平奇道。
　　水樹垂著頭，將手按在身上，撫摸著那些破損衰敗的鱗片，輕聲道：
　　“可笑。”
　　“在奇詭之中，唯有以法則匯聚壹套奇詭戰甲，才可以有效保護自己——”
　　“而我的戰甲已經徹底損毀。”
　　“所以我其實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她伸手在身上輕輕壹拍，發出壹聲清脆的金屬振動聲響。
　　密密麻麻的金屬鱗片交擊聲隨之響起。
　　只見整套鱗片構成的皮膚轟然散開，乃至於她的三目頭顱和臂膀也旋轉著飛出去。
　　所有這些東西淩空旋轉，構成了壹套半損毀的外殼——
　　魚尾、魚鱗身、三枚豎瞳的面甲，所有這壹切竟然只是壹幅戰甲！
　　這戰甲漂浮在半空，四周立刻湧起灰蒙蒙的霧氣。
　　柳平怔怔的看著那套戰甲，慢慢轉過頭。
　　然後他就看見了真正的水樹。
　　她有著長長的、發光的秀發，身形如同真正的少女，但不同的是，她渾身完全由無數深藍色的星辰構成，是柳平從未見過的生命體。
　　“按照我的咒語之契，這套戰甲已經獻祭給了命運法則。”
　　水樹伸出星辰構成的手，按在戰甲上，依依不舍的將它朝虛空壹推——
　　整套戰甲頓時消失不見。
　　唯有那三目豎瞳的面具上，壹顆豎瞳迸射出來，輕飄飄的落在她手上。
　　水樹露出欣喜之色，輕聲道：“命運法則給我留了壹道力量，以回饋我的獻祭。”
　　半空中。
　　三道光影畫屏開始顫動，仿佛隨時都會散去。
　　“命運在等我，”水樹朝柳平點點頭，說道：“我走了，記得來找我。”
　　“好的——對了，需要契約嗎？”柳平道。
　　水樹搖頭道：“我已經無力再構建任何契約了，只能希望妳說話算話。”
　　“放心，妳是我的戰友，我壹定去找到妳。”柳平道。
　　水樹微微壹笑，握住那枚豎瞳，走進了第三幅光影畫面之中。
　　霎時間。
　　三幅光影畫面壹起消失。
　　——她走了。
　　柳平後退幾步，在床榻上坐下來。
　　多了壹個戰友。
　　而且是懂得奇詭之力的高水準戰友。
　　而且她直接轉世到皇族去了。
　　這真是壹個強大的助力，對於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勢必起正面的作用。
　　壹念及此，他朝自己手中的火焰望去。
　　只見水、風、地所化的光芒已經全部匯聚在火焰之中。
　　壹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出現：
　　“奇詭喚醒儀式開始進入正式階段。”
　　“本英靈操作界面與地、水、火、風發布聯合任務：”
　　“起始之水。”
　　“任務說明：這個世界在連續的征戰中失去了諸多傳承，妳需要憑借自身的才能補完所有失傳的知識，令其重新成為完整的體系。”
　　“——水淵無盡，譬如知識。”
　　“並行任務：毀滅之火。”
　　“任務說明：屠戮吧，殺光那些邪教徒，四元素的力量將和妳壹同在殺戮中成長。”
　　“——火毀萬物，以燃光芒。”
　　柳平默默的看完。
　　眼下有兩個任務，水的任務要在自己獲得壹定地位之後才好行事。
　　否則自己連哪些傳承斷絕都不知道，又怎麽去補完它？
　　火的任務好說。
　　殺就行了。
　　柳平在床上盤膝坐下，開始靜靜思索該如何著手這兩個任務。
　　忽然。
　　壹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誰？”柳平問道。
　　“小師叔，掌門急召，命妳即刻去大殿！”門外有人說道。
　　柳平有些詫異。
　　夜已深。
　　眼下已是子時，怎麽突然召喚自己？
　　他起身將書頁收了，將門派制式長刀系在腰間，想了想，直接把拳套戴上，這才開了門。
　　門外弟子沖他壹禮，道：“長老們都已去了，小師叔，請！”
　　柳平點點頭，跟著對方壹起匆匆來到大殿。
　　只見大殿之中，眾位長老和掌門果然都已經匯聚壹堂。
　　“師父。”
　　柳平抱拳道。
　　“恩，過來。”掌門沖他點頭道。
　　柳平便走過去站在他身側。
　　掌門環顧四周，神情嚴肅道：“好了，人已經到齊，現在我就宣布壹個剛剛收到的消息。”
　　他拿出壹張字條，念道：“大批妖邪潛入皇宮，意圖刺殺當今聖上。”
　　眾人哄然而動。
　　“肅靜！”掌門厲喝壹聲。
　　所有人立刻安靜下來。
　　掌門道：“聖上武功不弱，身邊更有各派高手保護，那些妖邪自然已經伏誅，聖上受傷頗重，但暫時性命無憂。”
　　“幸好！幸好！不然天下就徹底亂了啊。”壹名長老連聲道。
　　眾人都長松了口氣。
　　掌門點點頭，神情凝重的道：“但有壹事不妙。”
　　“何事？”另壹名長老問道。
　　“皇上壹直沒有血脈延續，皇後娘娘好不容易懷胎十月，臨產之際，今日被妖邪沖撞，身受重傷而亡——”
　　“臨終之際，她成功誕下了壹女嬰。”
　　“萬壹皇上有什麽不可言之事，那女嬰便是最後壹位皇室傳人。”
　　“眼下所有門派都去京城守護這皇室的最後血脈。”
　　我們百靈觀乃是壹方大派，自然也要前往。”
　　“傳我命令——”
　　“左右護法長老，各點十名弟子，隨我壹同進京，即刻動身！”
　　兩位長老齊聲應道：“是！”
　　“其他各位長老，務必萬分警惕，守好山門，不得有誤。”
　　“是！”
　　眾長老應道。
　　掌門揮手道：“好了，都散了，隨我進京的立刻去準備，三刻鐘後出發。”
　　眾人哄然而散。
　　這時掌門扭過頭望向柳平，說道：“妳跟我壹起去。”
　　柳平已經呆了，這時聽見吩咐，忙不叠的應聲道：“啊，好！”
　　“怎麽看妳魂不守舍的？去準備吧！”掌門皺眉道。
　　“是。”
　　柳平退出了大殿，飛快朝自己的寢處走去。
　　命運……
　　命運真是不可捉摸。
　　皇室本就人丁單薄，皇帝也沒有幾位嬪妃。
　　從大概率上講，命運畫面所顯現的，勢必就是皇後了。
　　自己和水樹以為命運法則賜下的機緣，會讓水樹以那名死去女子的身份復活。
　　這個猜測很合理，但是卻錯了。
　　——那個皇族女子最後還是斷了氣。
　　水樹很有可能成了皇室最後的血脈，成了那個遺孤！
　　這還怎麽並肩作戰？
　　退壹萬步講——
　　自己也沒有照顧過嬰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