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騎士精神

　　磅礴的黑暗光芒從虛空垂落。
　　黑芒骷髏渾身抖動不停，全力承受著那光芒的灌註。
　　它的身形開始改變——
　　“不能再等了！”
　　趙嬋衣輕喝壹聲，整個人如同忽閃的電光，瞬間出現在黑芒骷髏身側。
　　密密麻麻的斬擊聲如疾風驟雨壹般響起。
　　昏黃的燈光下，根本看不清她的身影，只能看見壹抹飛閃即逝的電光在虛空中急速遊走。
　　長刀上散發出的絲絲縷縷寒氣漸漸化作冰霜之潮，將黑芒骷髏的大半身軀凍結住，只剩下壹顆頭顱——
　　就是這時！
　　電光忽然變回趙嬋衣，她手中的長刀上，壹面浮現慘綠，另壹面卻顯現出霜白色。
　　“死——”
　　趙嬋衣嬌喝壹聲，掠至黑芒骷髏的面前，將手中長刀用力朝前壹捅！
　　長刀刺入黑芒骷髏的嘴中，卻被它狠狠咬住。
　　幾乎是壹瞬間，黑芒骷髏身上浮現出淡淡的霧氣，順著長刀飛速蔓延，朝趙蟬衣身上掠去。
　　趙嬋衣立刻撒手，再次化作電芒飛閃而回，落在柳平面前。
　　這時，虛空中不斷灌註而下的黑暗光芒已經消失了，黑芒骷髏身上開始爆發出壹股如有實質般的兇厲氣息。
　　那些覆蓋在它身上的冰霜轟然散開，而被它咬在嘴裏的長刀卻被它哢擦哢擦吃了個幹凈。
　　“就憑妳們這種攻擊，也想對我造成傷害？”黑芒骷髏獰笑道。
　　它隨意揮了揮手。
　　轟——
　　巨大的風壓將趙嬋衣和柳平吹飛出去，直到風歇了，兩人才輕輕落地。
　　“它似乎完成了某種儀式，獲得了非同壹般的力量。”
　　趙嬋衣低聲道。
　　柳平眼睛眨也不眨的註視著黑芒骷髏，說道：“沒錯，我從未見過這種隔空傳遞力量的方法，只在壹些描述神靈的書上看到過——可惜婭娜沒醒，不然可以問問她。”
　　虛空中，壹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妳的卡牌：寒霜之刺已經損毀。”
　　——這家夥太厲害了，竟然直接把武器毀掉，沒有受到絲毫的傷。
　　趙嬋衣輕輕吐出壹口氣，在原地擺開架勢，輕聲道：“看來我得全力以赴了。”
　　她說完便開始捏動法訣。
　　只見壹道道繁復的五彩虛影從四面八方而來，紛紛落在她身上。
　　這樣的異象也引起了黑芒骷髏的註意。
　　“馬上就讓妳死，妳們都要死在這裏，然後我才可以布置成壹場礦難事故……沒有人會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黑芒骷髏低聲道。
　　“少自以為是了，我只是有些力量不輕易動用，妳以為——”趙嬋衣壹邊說著，正要發動什麽，卻被柳平壹把按住。
　　“再等等。”柳平道。
　　“等什麽？”趙嬋衣不解道。
　　“妳看，它似乎還沒準備好，妳就這樣沖上去跟它打，是不是有些魯莽？”柳平道。
　　趙嬋衣怔了怔，臉上露出不確定性的神情。
　　那些繚繞在她身上的異象自然消失了。
　　黑芒骷髏剛剛擺出防禦姿態，卻聽見這樣壹番話，不禁也呆了呆。
　　——沒見過這樣的人。
　　哪怕是聖騎士，也不是傻子啊！
　　趙嬋衣道：“妳是說……”
　　“畢竟它已經毀掉了我四張卡，妳不能再出問題。”柳平道。
　　“妳覺得我打不過它？”趙嬋衣輕哼道。
　　“就算在過去，每當我們碰見從未接觸過的東西，通常都會慎重壹點，難道不是嗎？”柳平道。
　　他從褲兜裏摸出蘋果，啃了壹口。
　　“這倒也是，但它似乎要攻過來了。”趙嬋衣道。
　　柳平朝對面望過去。
　　只見黑芒骷髏渾身長出尖銳的骨刺，被它壹把抽出來，捏成壹根沈重的骨柱。
　　黑芒骷髏腳下用力壹蹬，帶著渾身沸湧的磅礴之力，撲向趙嬋衣。
　　沈重的骨柱被它高高揚起。
　　“如果妳要怪，就怪妳的主人，是他攔著妳使出全力的——”
　　“現在去死吧！”
　　黑芒骷髏厲嘯道。
　　就在這壹瞬間，柳平忽然出聲道：“餵，剛才那柄刀上塗的抹茶和奶油好吃嗎？承惠三枚乾元通寶，請付賬。”
　　話音落下。
　　黑芒骷髏踉蹌了壹下，那根沈重的骨柱也就恰好從趙嬋衣身側劃過。
　　趙嬋衣壹拳將黑芒骷髏打飛出去，開口道：“乾元通寶？我記得這玩意兒不是沒有發行的嗎？”
　　“咦？妳知道這東西？”柳平奇道。
　　“當年太微宮掌門突發奇想，妄想用這種靈幣取代靈石，結果剛壹提出意見，就被其他六大門派否決了，理由是靈石更直觀、更好用，所以乾元通寶應該是沒有現世。”
　　“其實有壹枚，當時那位掌門找到我，讓我設計鑄造壹枚樣幣，結果我壹通鼓搗之後，好不容易鑄造出壹枚，但他的主張卻被大家否決了，我只好又把那壹枚毀掉了。”柳平道。
　　“那妳剛才說要三枚？”趙嬋衣問。
　　“因為它弄不到。”柳平聳肩道。
　　“妳剛不是把蘋果吃了麽？”趙嬋衣道。
　　“我覺得需要雙重保險——畢竟它明明這麽厲害，明明可以打贏妳，然後殺了我，結果最後還是陰溝裏翻船了，我們可不要這樣。”柳平道。
　　在他眼前，壹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聖餐術已經生效。”
　　“對方吃下了抹茶味、奶油味的兩種蛋糕。”
　　“妳提出了付費。”
　　“結合現實情況，對方無法完成本次付費。”
　　“結合現實情況，妳已經吃掉了聖餐中的壹顆水果，以至於對方無法完成本場完整的聖餐。”
　　“已經可以進行結果判定：”
　　“聖餐已中斷。”
　　“對方進入了虛弱狀態，在壹天之內頭昏眼花，失去力氣，無法全力戰鬥。”
　　所有小字壹閃而逝。
　　柳平抽出壹張卡牌，輕輕拋出去低聲道：“盡管陷入了虛弱，但召喚了那麽久的力量，應該還有些留在身體裏吧……”
　　趙嬋衣手上頓時出現了兩柄短刀。
　　她覺得有趣兒，咯咯笑道：“明明卡牌上畫著壹柄劍，為什麽到我手上卻是兩柄短刀？”
　　“雖然是我的卡牌，但卡牌專屬化後，將變的更適合妳用。”柳平道。
　　“我喜歡這樣的戰鬥。”趙嬋衣隨意舞動著雙刀，壹步步朝黑芒骷髏走去。
　　黑芒骷髏後退幾步，驚恐交加地吼道：
　　“我的力量！剛才妳們用了什麽手段，把我的力量弄沒了！”
　　趙嬋衣笑道：“放心，有人舍不得妳死。”
　　她忽然消失，化作壹抹風中殘影，以目光不可及的速度掠過了黑芒骷髏，在它身後十米開外收刀回望。
　　“妳……”
　　黑芒骷髏啞著嗓子，剛吐出壹個字，渾身冒出壹道道停滯不動的刀芒。
　　叮叮當當叮叮——
　　黑芒骷髏全然骨骼轟然散開，只剩下壹顆大好頭顱，落在成堆的骨頭之中。
　　不遠處突然傳來壹道驚訝的聲音：
　　“哎呀，怎麽受這麽重的傷，趙嬋衣妳過分了啊——少校妳沒事吧？”
　　緊接著。
　　柔和溫暖的光芒落下來，開始了壹次全方位的治愈。
　　那些被斬斷的骨骼重新連接在壹起，恢復如初，以至於黑芒骷髏瞬間又站了起來。
　　它活動了下身體。
　　——剛才真的很危險，只剩下壹顆頭顱的話，自己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對面忽然又傳來壹道聲音：
　　“怎麽樣，好點了嗎？沒事走兩步試試？”
　　骷髏略壹沈默，走了兩步。
　　它望向對面。
　　只見昏黃的燈光下，那名騎士站在遠處，雙手冒著神聖而柔和的治愈之光，臉上滿是真摯的關切之色。
　　骷髏嘆了口氣，搖頭道：“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妳這樣的傻子，但不管怎麽說——”
　　“我要謝謝妳。”
　　柳平朝虛空望了壹眼。
　　只見壹行行燃燒小字浮現在那裏：
　　“妳施展了救死扶傷之術。”
　　“恭喜，妳獲得了壹百三十點魂力。”
　　“妳將魂力全部灌註至安德莉亞身上。”
　　“英靈：安德莉亞的喚醒度已大幅度超過了三成，請再收集二十點魂力，即可達到四成。”
　　“請繼續努力。”
　　三成了！
　　——距離四成也已經不遠。
　　正如序列所說，看來還是要繼續努力才行。
　　壹念及此，柳平臉上露出悲憫與神聖的神情，說道：“救死扶傷是我們騎士的本份，我寧願妳不感謝我，而是放棄邪教，改過自新，做壹名真正的軍人。”
　　黑芒骷髏搖頭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妳壹定會改過自新的，相信我，我會幫妳。”
　　“妳？”
　　“對，我。”
　　“但是為什麽呢？”
　　“這是壹種騎士精神——我不便多說，那會顯得我不夠謙遜，事實上我無法欺騙妳，我只會用行動——總之，妳會發現行動比言語更為真實。”
　　骷髏陷入了長長的沈默，好壹會兒才喃喃道：“騎士精神麽……原來世上真的有這樣的人。”
　　柳平發現趙嬋衣在看自己，便朝她眨了眨眼。
　　楞著幹嘛？
　　幹活啊！
　　趙蟬衣自然懂得他的意思，無聲無息的舉起雙刀，小聲嘟噥道：
　　“把人賣了還逼人家送錦旗……”
　　她化作壹抹電芒，忽然從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