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8章 忍痛割愛

　　1月。
　　西山鎮，秋風蕭瑟。
　　距離上壹次來三墳山，已經過去了壹年半。
　　淩晨4點，秦昆、楚千尋走下靈車的時候，面前站著幾位同道。
　　茅山徐法承、佛林寺妙善、酆都觀莫無忌、魚龍山趙峰、雲丘觀朔月。
　　“各位，久等了。”秦昆朝著幾人招呼道。
　　這次去【地獄道】，秦昆提前在群裏打了招呼，發現感興趣的同道頗多。上次拍攝《生死道》大家得了壹筆錢，暫時不用為生計發愁，這群年輕壹輩的同道既想為華夏生死道做些事，又不知道從何做起，經過宗門師長指點，決定先跟著秦昆去陰曹歷練壹番。
　　很明顯，年輕壹輩目前以秦昆馬首是瞻，這群人無不是生死道翹楚，之前壹直覺得秦昆是個俗咖，但越是接觸，發現秦昆越深藏不露。無論是見識、道術、為人處世，壹次壹個變化，甚至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了。
　　秦昆也感覺到他們對自己的態度變化，從先前的淡漠變得重視，再變得尊重，對自己而言，這是好事。
　　華夏太大，要守護的地方太多，憑自己壹個人是不夠的。
　　他需要這些同道，也不介意讓他們變得更強。
　　從西山鎮公墓走到鎮上時，壹輛車早就停在那裏。
　　“大晚上召妳過來，真不好意思。”秦昆招呼道。
　　“嘁，有良心的話多來看看我，比說這些客氣話舒服的多。”齊紅妝撅著嘴，不屑道。
　　主駕是齊紅妝，就壹個人來的，只不過開了輛卡車，秦昆毫不客氣地坐上了副駕，剩余六人在空中淩亂。
　　難不成，他們要坐後面車廂裏嗎？！
　　“秦昆！不知道禮讓女士？”楚千尋大聲叫道。
　　秦昆搖下車窗，探出頭：“大小姐，我讓妳坐，朔月不高興，讓朔月坐，妳不高興，索性妳倆都坐後面，公平壹點。”
　　雲丘觀真傳朔月，抱著劍立在壹旁，嗔怒地瞪了壹眼秦昆，翻上卡車後面。楚千尋也氣的不輕，跟著坐了上去。
　　兩個女士都上車了，其他人再抱怨只會顯得不大度。
　　眾人都上去後，徐法承突然開口：“秦昆，我的馬怎麽辦？貧道騎了壹天，實在不想騎了。”
　　秦昆故作淡漠地探出頭：“哦對了，我把這事給忘了。這樣吧，妳來坐副駕。”
　　我？
　　徐法承懵逼：“那妳呢？”
　　“我騎馬去。”
　　“……妳會嗎？”徐法承眨著眼問道。
　　秦昆拍拍屁股走下車，來到那匹黃驃馬面前，打量了起來。
　　“會不會騎馬是次要的，主要是看這馬聽不聽話。”
　　秦昆晃悠在那匹馬面前，那匹馬嘴巴嚼著空氣，很不友好地打著響鼻。
　　“我這匹黃驃馬，性子頗烈，妳第壹次騎，還是得小心點。別貪圖新鮮丟了人。”
　　徐法承剛說完，那匹黃驃馬唏律律大叫壹聲，擡起前蹄踏向秦昆胸口，秦昆露出壹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好畜生！死性不改！”
　　手掌用力，壹左壹右扇在馬蹄上，那匹馬狗啃泥壹樣摔倒在地，徐法承壹陣肉痛，秦昆順勢跨了上去。
　　黃驃馬猛然竄起，前蹄離地，嘶鳴壹聲，被秦昆壹巴掌打在腦後。
　　“少叫喚，駕！”
　　黃驃馬暴烈地疾馳，秦昆雙腿緊緊夾住馬腹，轉身道：“跟上。”
　　看到秦昆策馬疾行，徐法承憂心忡忡地坐上了副駕。
　　……
　　車速很快，馬速也差不多。
　　不得不說，騎馬是壹件很痛苦的事情，馬鞍膈人的程度比想象中還難受，尤其這匹馬還在故意作對。秦昆拽著韁繩，漸漸放緩馬速，待卡車開得很遠後，才開口道：“馬烈，可曾服氣？”
　　二指摸在黃驃馬面門，鉗出壹根銀針，那匹馬忽然開口，大怒不已：“秦昆，士可殺！不可辱！”
　　“妳又不是活物，跟誰學的氣節？”秦昆倒是樂了，這口氣清高的，和徐法承如出壹轍。
　　“我……”
　　“自己動動腦子想想，被封魂兩年，到底是因為我當初羞辱妳，還是因為妳自作自受？”
　　黃驃馬緘口不言。
　　當初之所以被封魂，主要原因就是秦昆要收他為鬼差，他認為這是對他身份的羞辱！堂堂酆都鬼卒，憑什麽做別人的跟班？可是兩年下來，那份被羞辱的感覺愈發減淡，他都成了別人的坐騎了，還有什麽資格驕傲？
　　壹人壹馬，在月色下散步壹般，秦昆信馬由韁，也不催促，靜靜地等著它答復。
　　“我是陰差。”馬烈壹字壹頓，認真說道。
　　“我知道，酆都鬼卒，吃皇糧的，那……酆都這兩年找過妳嗎？”
　　“……”
　　“對他們而言，妳只是壹個普通的鬼卒，可有可無的那種。哪來的傲氣？”
　　馬烈煩躁道：“別說那麽多了，妳明知道我還會拒絕妳，為何執念於此？”
　　秦昆點了根煙，悠悠道：“妳也明知拒絕後還會被封魂，為何執念於此？”
　　兩年的封魂，馬烈的銳氣被磨掉了很多，他不想再被封在壹匹馬裏了，太痛苦，每天枯竭的讓人絕望。在這具身體裏，整日要吃難以下咽的草料，要忍受臭氣熏天的馬棚，不能說話，沒有自由，秦昆不知道用了什麽妖術，連堂堂茅山都沒發現，這匹馬裏還封了個自己。
　　太悲催了……暗無天日的兩年啊！尤其是徐法承這段時間，似乎還要為他配種……這種愚蠢的道士，竟然出自茅山，馬烈簡直要崩潰。
　　馬烈垂頭喪氣：“秦……秦上師，我只是壹個普通的鬼卒，壹只野鬼而已……不值得妳這般看重。”
　　驕傲的陰差，終於低下了頭。
　　秦昆吐出煙霧，開口道：“但我需要妳，所以再問妳壹次，我能當妳的主子嗎？”
　　“東天上國罰惡司碎顱獄鬼卒馬烈，願為上師效死。”
　　秦昆擡頭，今天的月亮，還真不錯。
　　……
　　夜色微涼，三墳山實驗基地入口。
　　生死道壹眾人，包括專門出來迎接的黃博士、沈博士、雷塵，等了足足半個小時，才等到悠哉而來的秦昆。
　　“我的馬怎麽了？”
　　秦昆剛出現，徐法承就楞住，發現自己的馬眼神恍惚，走路打飄，心中劇震。
　　“我也不知道，騎著騎著就這樣了。”
　　馬烈成功認主，被剝離出來後，就剩下這匹馬原先的意識，兩年間，本來的意識被馬烈壓榨的毫無靈性，現在和行屍走肉無異。
　　“秦昆！妳到底幹了什麽？”徐法承抽出背後雙劍，兇狠地瞪著秦昆。
　　“徐道長，冷靜……”莫無忌趕緊擋下徐法承。
　　“阿彌陀佛，莫動刀兵啊……”妙善也是壹怔，急忙勸阻。
　　“攔他幹什麽，那兩把木劍能把秦當家砍出個好歹？”侍劍而立的朔月，冷聲道。
　　“讓他砍死秦昆！”楚千尋雙手交叉在胸前，煽風點火。
　　齊紅妝壹臉無語，黃博士、沈博士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怎麽成了這樣。
　　秦昆無辜攤開雙手，那匹馬下意識地走到秦昆後面，徐法承再次震驚。
　　自己這匹馬雖然靈性壹般，但也不會下意識認秦昆為主啊！這不科學！
　　趙峰在壹旁摸著下巴沈思：“30分鐘的時間，足夠姓秦的來壹發了，徐法承，妳這匹馬不會是母的吧？”
　　“公的！”
　　“那秦昆真是太心狠手……”
　　辣字沒說完，趙峰忽然感覺到壹陣殺氣，壹條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在身上，趙峰打著轉倒飛而出，砸在大樹上，散成漫天樹葉。
　　旁邊大樹上，趙峰真身出現，拍著胸口驚魂未定：“秦昆，妳要殺人啊！”
　　秦昆眼神冰冷，瞟過趙峰，又帶著歉意對徐法承道：“徐道長，我老實說吧，其實我試了壹種逼靈認主的道術，沒想到成功了。是我的錯……雖說君子不奪人之美，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願和妳交換，如何？”
　　秦昆攤開手掌，掌心是壹把車鑰匙，秦昆的G500。
　　徐法承怒火漸漸散去，他心中苦笑，還能說什麽？
　　早知道這是個魔星，就不該把馬借給他！
　　“算了，秦兄喜歡，送妳便是。”徐法承收起桃神對劍，忍痛割愛，臉上依舊雲淡風輕。
　　秦昆能看得出徐法承故作無事，微微壹笑：“說實話，白湖鎮旁的荒村古鎮更適合養馬。我不會虧待它的。”
　　“那就再好不過了。”
　　“妳不應該謝謝我，為妳卸下壹個擔子？”秦昆反問。
　　徐法承瞇起眼，剛下去的火氣又竄了上來：“秦黑狗，妳要點臉！”
　　說著，壹把奪過秦昆的車鑰匙：“這次走陰出來，過戶給我，別想抵賴！”
　　秦昆呵呵壹笑，這因果帳，算是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