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7章 弦之極致，因果盡頭

　　“尋人未果，來這附近撞撞運氣，沒想到碰見了妳們。”
　　秦昆說著，周圍幾個僵屍也湊了上來。
　　“呀，是杜爺的相好！”
　　“我見過他，是秦爺。”
　　“秦爺，您吉祥。”
　　“之前老遠見秦爺倒沒發現什麽特別的，離近壹看真俊吶！”
　　“是是是，真俊吶！秦爺也有小辮，壹看就是自己人！”
　　李參領此次出來帶的都是大清班底，壹水的辮子僵，湊過來打著招呼。秦昆被誇的皮肉僵硬。
　　誰跟妳們是自己人！
　　我額頭可沒剃光好嗎。
　　李參領瞪了他們壹眼：“少嬉皮笑臉的，秦爺大度杜爺可不大度，小心滅了妳們！”
　　說完李參領往自己臉上煽了壹下：“我是說杜爺也很大度！瞧我這嘴。”
　　秦昆不想繼續這話題了，趕忙轉場道：“無妄國就來了妳們幾個？”
　　李參領點點頭：“可不是嗎，焦公、風伯、魏天公幾個都懶得出來，就讓小的來了。”
　　秦昆道：“無妄國其他幾個地方來人了嗎？”
　　李參領道：“也來了，火州冥城來了仨高昌老僵，樓蘭古國來了六七個，人數最多，好像太陽王也被驚動了，不過聽說是奔著海姆冥界的女巫去的，那女巫與他有仇。天山雪寨來了壹兩個，都是象征性的。大家湊個人數，為的就是他們許下的出海口。”
　　秦昆不清楚幽靈議會是怎麽和這群老僵交易的，按照老僵們以往的精明勁，應該不會吃虧，肯定是有奔頭才來的。
　　而且樓蘭太陽王也來了？那好像是壹只魃啊。
　　得，這事自己管不著了，只要不在華夏胡亂遊蕩，這只大家夥愛去哪去哪。
　　“好吧，那妳們先忙著。有什麽事去北郊找我，妳應該能聞得出我的味道吧？”
　　“那是自然。”李參領說著，然後道，“不過秦爺，我們來也沒什麽具體的事，看您既然在找人，不如我們幫您找？”
　　秦昆壹怔。
　　李參領笑道：“別看我們總共就五個，都是上智伏屍，他們也是紫僵，手底下硬著呢。”
　　僵分五體三智，五體為：紫僵體、白僵體、綠僵體、毛僵體、飛僵體；三智為：下智喪屍、中智遊屍、上智伏屍。
　　五體之上有不化骨，三智之上有若愚人。
　　李參領是上智伏屍、手下幾個也都是伏屍，代表著智商絕對管用，甚至超出常人，而且其他幾個老僵的體魄也都是僅此於飛僵的紫僵體，絕對是壹把好手。
　　“對啊秦爺，有什麽事交給我們，找人還不簡單嘛！哥幾個都是皇城‘粘桿處’的，捉鳥捕魚無壹不通，天山下追殺馬匪也如同殺豬狗，當年要不是變故身隕，哥幾個怎麽著也能混個朝中大員當當。”
　　幾個老僵還是嬉皮笑臉的模樣，秦昆卻稍稍訝異。
　　粘桿處聽起來陌生，但秦昆曾聽十六阿哥手下的胡大聊過，粘桿處相當於大明錦衣衛，這鬼地方之前都是粘桿捕蟬的奴才，雍正時期搖身壹變成了讓人聞風喪膽的諜子，自稱‘捕蟬人’。
　　和珅據說就是出自這裏。
　　秦昆拱了拱手：“那就麻煩各位了。”
　　說著，他形容了壹下暮神的模樣，又摸出幾沓錢給了李參領：“這幾天想喝血拿錢買點，別亂搶農莊。”
　　李參領正色道：“秦爺放心！”
　　……
　　此刻，壹座高塔上。
　　壹位老者向下眺望。
　　老者長袍上的紋路是三角形的符號，象征著智慧。
　　他是郇山隱修會先知——奧博特。
　　“還是找不到範海辛說的那個人。是我的預言之眼出了問題嗎？還是真的因為黃昏之境，連帶未來都遮蔽了……”
　　這壹層高塔有六個落地窗，六個陽臺，總共十二個開口，裏面很大，擺放著天文望遠鏡、水晶球、各類書籍，外面是古代石塔的樣子，落地窗和陽臺共能看到十二個方向，代表全知視域。
　　在郇山隱修會看來，六芒星是兩個三角形組成的，而十二個方向是兩個六芒星組合而成。
　　數字三是他們認為的知識根本，數字十二是他們認為的知識之極。
　　他們追求的是全知全能，所以建築也有玄妙重重。
　　只是奧博特現在有些迷茫。
　　即便自己協助大祭司組成‘黃昏之境’，預言之眼也不至於虛弱至此。
　　身後，壹個白袍老者走來。
　　“奧博特，還在搜尋那個人嗎？”
　　“是的大祭司。”
　　大祭司惆悵，因為教宗也做過預言，此次要逆轉困境，有十二位至關重要的人物。
　　他們每個人都是逆轉的節點。
　　華夏生死道有壹個，獵魔莊園有壹個，黑魂教有壹個，其他九個都是那座城裏的惡魔。
　　也就是說，己方現在只占據兩個節點，黑魂教的那個，還不可靠。
　　這樣的局面很糟糕。
　　好在教宗說過，可以試試黃昏之境。
　　黃昏之境裏，可以遮蔽那些惡魔的命運，代價就是滿城的人被獻祭，除非最後的最後他們勝利，否則，那真是壹場滔天的劫難。
　　而這幾天，他們已經預言到九位惡魔裏，有三位很衰弱，不值壹提，剩下六位中，有兩位的命運級別甚至高於黃昏之境，難以影響。不過其他四位他們卻能窺探到。
　　那四個人，目前有壹個去了黑魂教的地盤，有壹個和日本陰陽師對上，有壹個找上了墨諾提俄斯他們。
　　但四人中還有壹個人飄渺不定，甚至比最強的兩位還要神秘。
　　這種變數，讓他們很不安。
　　“奧博特，既然妳已經俯瞰全城都沒有發現他，就不要勉強自己。上帝會保佑我們的。”
　　大祭司在安慰，先知忽然壹楞。
　　“大祭司，您說的不太準確，我並沒有看遍全城。”
　　大祭司壹楞。
　　先知轉身，看著智慧之塔，忽然慘笑：“我壹直在塔的高處俯瞰全城，卻從沒看過這座塔！”
　　二人說著，忽然發現周圍的空間出現扭曲。
　　壹陣琴音出現。
　　伴隨著琴音而出現的是壹位老者。
　　琴音陣陣，不好聽，也不難聽，大祭司和先知卻聽到了弦外之音，這音律中包羅萬象，有七情六欲，有生離死別，有嬉笑怒罵，有解脫覺悟。
　　有花草樹木，有星辰海洋，有高山河流，有萬物生長。
　　琴音裏有世界。
　　先知發現，他和大祭司被琴音包裹，那琴音變成了絲線，變成了世界，好似巨蟒壹樣將二人纏住，又像是個無法逃脫的繭，將他們裹挾。
　　琴音鉆入他們身體，大祭司苦笑：“命運序曲。”
　　西方驅魔人不講因果，只講命運。
　　因果絲為弦彈出的因果律，就是他們口中的命運序曲。
　　每壹個音符都是壹個人，每壹個轉折都是人的低谷或者高光，面前的老者不知匯集了多少命運絲線，才能彈出這麽強大的曲子。
　　“好聽嗎？”
　　壹曲彈完，三人早就不在智慧之塔裏了。
　　大祭司和先知沒有說話，老者卻看向周圍：“妳也出來吧。我知道妳最早有警覺，為何不出手？”
　　周圍是壹處城墻地基，陰氣彌漫。
　　沒有陽光，沒有空氣，沒有生機，只有遠處依稀可見的鬼影。
　　壹個金色大胡子走出，大胡子脖子上戴著十字架，渾身肌肉雄健，聞聲呵呵壹笑，喝了壹口酒：“警覺而已，我壹直不確定。”
　　大祭司壹怔：“聖雷蒙？”
　　教廷聖騎士長，和大祭司同級別的強者，權力僅次於教皇和大祭司的聖騎士長——雷蒙！
　　金色大胡子笑了笑：“大祭司，教皇大人讓我暗中守護妳，沒想到……我也被關進來了。”
　　三人沈默。
　　同時將三位超壹流關到壹個不知名的地方，這種手段何其恐怖！
　　聖雷蒙看著四周，有些咂舌地對彈琴老者道：“妳很厲害，這種手段無論在哪，都是顛頂實力，我甚至感受不到上帝了。”
　　大祭司也發現這個問題。
　　他們這種級別的神職人員，是真正能感受到上帝的。
　　這個上帝不是具象的某個人，而是壹種境界，相當於華夏的‘道’。
　　壹個修行者，是能感受到‘道’的存在。
　　但是來到這裏後，卻感受不到了，如同信仰崩塌。
　　仿佛被流放至不可知之地！
　　大祭司沈著臉道：“閣下既然有這麽強的本事，想必是有把握將我們拿捏在手中了，所以能不能告訴我們……這裏是哪？”
　　這是示弱，也是好奇。
　　大祭司示弱，是因為到了他這種境界，能不能打得過對方，感受壹下便知。
　　能輕易將三人帶到這裏的家夥，已經絕非他們能敵的。
　　這裏非陰非陽非蜃，竟然是自成壹界！這種實力也太恐怖了，他剛剛也在嘗試撥弄那些音律化成的‘命運’，卻無濟於事。
　　這段‘命運序曲’，根本無法幹擾、無法撼動！他們也根本沒法從這段‘命運’裏逃出去！
　　彈琴老者壹笑：“這是弦之極致，因果盡頭。”
　　大祭司壹楞，接著哈哈壹笑：“我明白妳說的因果，但是……因果沒有盡頭！”
　　無數代神職人員也曾尋找命運的起源，這東西哪有什麽起源？
　　彈琴老者笑道：“這條因果，有盡頭。好了三位，我們以後會見面的，屆時還望多多關照。”
　　彈琴老者消失的壹剎那，金胡子、先知、大祭司同時出現在他旁邊。
　　金胡子的審判之手牢牢鎖住彈琴老者的手腕，先知的三角法陣出現在彈琴老者的腳下困住他的雙腿，大祭司的聖光十字架直接從彈琴老者衣服裏長出變大，將他固定在上面。
　　只是彈琴老者還是化為虛影，在三人的驚愕中消失了。
　　安靜。
　　黑暗。
　　壹盞光明升起。
　　金胡子亂糟糟的頭發中，爬出幾只聖甲蟲，散發著金光。
　　“奧博特，祭司大人，妳們退後，我試試能不能把這裏打穿……”
　　大祭司、先知看著金胡子轟擊著大地，又看向深深的溝壑和地基，面面相覷。
　　“奧博特，他說的弦之極致……因果盡頭……為什麽會有壹座城的地基？”
　　大祭司狐疑，先知也搖搖頭：“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只是這裏屏蔽了太多命運，我暫時用不了預言之眼，不過遠處似乎有幽靈在幹活，我們不如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