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0章 通天大香

　　最近壹段時間，秦昆覺得自己和船杠上了。
　　剛坐船回來，又要乘船出海。
　　說實話，他對坐船沒什麽興趣。性子急的人，不適合這種慢悠悠的出行方式。
　　其實郵輪速度不慢，只是周圍沒什麽參照物，才顯得這般龜速。
　　海上的夜晚，有壹種孤獨的幽閉感。
　　今天能看到星星，可除此之外，四方天地便什麽都沒了，郵輪燈火通明，卻如滄海壹粟，渺小的可憐。
　　“昆哥，這裏的景色真美啊……”
　　甲板上，牛猛瞪著牛眼，望著星空。
　　對於壹個陰曹鬼卒來說，壹輩子都不見得有機會能在大海上看星星。
　　見到牛猛看的癡迷，剝皮鬼叼著草枝，扁了扁嘴：“也就那樣吧，牛哥，在臨江的時候也沒發現妳有這般雅趣啊。”
　　“妳懂個屁，大海上的星空，和陸地上不壹樣。”
　　牛猛鄙夷地看了剝皮壹樣，跟這種粗胚，話不投機。
　　剝皮苦著臉看向身邊鬼眾：“他中邪了？”
　　旁邊的馬烈昂著頭湊了過來：“老牛以前就喜歡和那群附庸風雅的儒生鬼混在壹起。還不興別人有點個人愛好了？”
　　馬烈也白了剝皮壹眼，陪著牛猛離開，留下剝皮壹個人郁悶地站在風中淩亂，這什麽個人愛好，和氣質完全不搭好麽。
　　鬼差們湊在秦昆旁邊放風，享受著大海的寧靜，秦昆則點著壹根煙，吹著海風，說不上什麽感覺，但絕對不是放松的愜意。
　　甲板後面，是壹個西餐廳，現在是晚上10點半，餐廳中還有不少人在吃飯，或者借吃飯的名義議事。
　　壹桌客人散去，其中壹個男子似乎發現了秦昆，走了出來。
　　“秦先生？”那人聲音很意外。
　　秦昆瞇起眼睛，對方是個大背頭，表情穩重，年紀三十左右，他的眉眼很像壹個舊友，當然，這個人正是那個舊友的兒子。
　　“馮東？馮羌把妳派來了？”
　　面前的男子正是靈偵總局十二位調查員之壹，馮羌之子馮東。
　　馮東跟著父親見過兩次秦昆，也知道秦昆在總局的地位超乎尋常，他壹直不清楚秦昆的實力到底有多強，但也不敢怠慢。
　　聽到秦昆的問話，馮東卻壹頭霧水。
　　“派我？派我做什麽？前陣子我和沿海道門調節關系時出現失誤，父親讓我出海散散心，反省壹下。秦先生怎麽在這？”
　　馮東過來時，忽然打了個冷顫，猛然轉身，壹個虛影消失不見。
　　馮東流著冷汗：“邪喪？秦先生，剛剛那虛影……是妳的鬼差吧？”
　　秦昆壹笑，沒有提鬼差的事，而是打量著壹臉正經的馮東：真是局座家的傻兒子啊。來都來了，居然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我也出海散散心。”秦昆道。
　　“這郵輪聽說被壹個富商包了，妳是怎麽上來的？”馮東好奇問道。
　　“妳呢？”秦昆反問。
　　“我壹朋友請我來的。妳應該認識，羊城特科，方昊。”
　　“巧了，關東特科，聶雨玄請我來的。”
　　話說到這裏，馮東再傻也聽出了壹些東西。
　　方昊和聶雨玄都是靈偵科坐鎮壹方的大將，再巧合，也不會同時對壹艘郵輪感興趣。
　　他壓低聲音道：“秦先生，妳和家父平輩論交，雖然我不懂妳們什麽時候建立的友誼。但我心中是把妳當叔叔輩的，妳好歹給我透漏下消息啊。這到底是什麽船？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秦昆壹聽就知道今天的宴會馮東沒去，龍門會屬於江湖之事，沒讓他進場也正常。不過既然有舊，秦昆倒是不介意告訴馮東壹些事情。
　　將自己知道的講了個七七八八，馮東這才明白了過來。
　　弄了半天，自己被派來散心的目的，還有了解龍門會的情況啊。
　　馮東苦笑：“我就說這次出海的經費為什麽走的是公賬，之前還覺得家父假公濟私，現在算是明白了……”
　　馮東是壹個正直的青年，模樣雖然和馮羌當年很像，卻沒馮羌那股紈絝氣質，總的來說，中規中矩的壹個人，秦昆談不上親近，卻不討厭。
　　與馮東聊了壹會，他便告辭了，每晚的日誌也是總局調查員的工作之壹，他得回去趕日誌。
　　甲板又恢復了安靜。
　　晚上11點，秦昆伸了個懶腰，準備回房休息時，忽然看到郵輪的煙囪中，三股粗大的煙柱直沖夜空。
　　“咦？”
　　秦昆鼻翼翕動，眉頭皺起，“香火味？”
　　海風中夾雜著淡淡的香火味，秦昆確定自己沒有聞錯。
　　這都什麽年代了，驅動郵輪不應該靠燒香燭紙錢吧？
　　濃煙滾滾，香火味濃郁起來，很明顯在短時間內有大量的香燭紙錢被點燃化灰。
　　“昆哥，郵輪在轉向？”
　　旁邊，看星星的牛猛覺得星空不對，開口詢問，秦昆瞬間開啟天眼俯瞰。
　　郵輪確實在轉向，正在向濃郁飄去的方向掉頭！
　　猛然間，天眼可及處，秦昆發現船頭艙底附近，有十幾個救生船栓成線，順水飄走，那些救生船上面，都躺著人。
　　死人？
　　臉色青的發黑，身著壽衣，身上蓋著被子，寫著大大的奠字。
　　他們雙目被剜，眼眶和口中都嵌著壹顆夜明珠，照的他們的臉愈發陰森！
　　十八具屍體！
　　秦昆迅速來到客房，敲開壹扇門。
　　“秦當家？二半夜忽然造訪，是有急事嗎？”
　　開門的，正是霧州漁樓大漁夫，荀松荀老頭。
　　秦昆開門見山：“荀老爺子，請教壹下十八具屍體是怎麽回事？”
　　沒有前言，沒有後語，直接詢問。秦昆不認為這種事，對方不懂。
　　荀松壹怔，半晌才嘆息道：“子時龍門夜，十八祭海屍。秦當家的別誤會，那都是魚龍山近百年間去世的弟子。屍體被冷凍貯存，只等龍門會時，開靈關的。壹般的弟子，也沒資格祭海。”
　　生死道的門派，也有屬於自己的儀式，魚龍山的儀式，就是在龍門會召開之時，這些祭海的屍首。
　　秦昆作為壹個殯葬從業者，並不贊成這麽做，但也沒異議，如果是傳下的規矩，如果沒人反對，如果死者生前同意，秦昆不覺得這麽做有什麽不妥。
　　天眼在艙外天空，看到十八具屍體隨波飄遠，秦昆收回思緒，看向荀松：“妳剛剛說，這些祭海屍是開靈關的？”
　　開靈關，代表著接下來就要走陰路了！
　　秦昆頭壹次聽說，海上也有靈關！
　　荀松點點頭。
　　“海上靈關難尋，非通天大香和祭海屍不可。既然祭海屍妳看見了，三柱通天大香應當也看見了吧？”
　　天眼之下，煙囪中的煙柱沖向星空，濃煙滾滾，秦昆不由得點了點頭。
　　原來這煙，是這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