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

貓膩

歷史軍事

   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留余慶,留余慶,忽遇恩人;幸娘親,幸娘親,積得陰功。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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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梳頭

慶余年 by 貓膩

2018-7-4 10:08

  不多不少,只是壹珠淚。範閑看著這幕,忍不住搖了搖頭,卻也說不出什麽話來。他在身旁摸索片刻,從衣服裏搜出壹條絲巾,湊到小皇帝的臉邊,輕輕地沾了沾。
  小皇帝壹怔,馬上用壹種令人驚訝的速度回復了平靜,赤裸的雙臂輕松地滑入素白的衣飾中,壹頭黑發散落雙肩,面色平靜,再無媚意,配著那對淡然的眸子,反而生出幾分上京城獨有的古意來。
  她靜靜地望著範閑,直到把他望到有些發毛後,才緩聲說道:“替朕梳頭。”
  說完這句話,她就轉過身去,將光滑的頸,單薄的背,烏黑的長發,對著範閑的眼,不知從何處摸了壹把蒼山木梳,遞到了範閑的手中。
  在這個世上,但凡女子出嫁後的第二天清晨,總會有很復雜的梳頭儀式,富貴人家自然有嬤嬤或是有身份的仆婦主理,若是貧寒人家,則是由婆婆親自替媳婦兒梳頭。
  而北齊小皇帝這壹生大約是沒有出嫁的可能,身為壹個女子,不得不說是壹種悲哀。在這樣深沈的夜裏,她想讓範閑替她梳頭。
  範閑接過梳子,緩慢地開始移動手臂,任由間距極為合適的木齒在那烏黑的頭發間滑動。小皇帝的黑發漸漸平伏整齊,範閑的心以及她的心也漸漸被梳理得清楚起來。
  範閑會繡花,會梳頭,是閨閣當中壹好漢,不壹時,便替小皇帝梳了壹個明顯與黃花閨女不壹樣,又不是成熟婦人的發式。借著窗外透過來的淡淡月光,小皇帝對著鏡子看了半晌,似乎很是滿意範閑的手藝。
  梳頭的過程中,二人壹言不發,各自在心中沈思,似乎壹時間都不清楚,接下來應該怎樣處理彼此之間的局面。半晌後,範閑打破沈默,開口問道:“為什麽是我?”
  這壹句問的不是今日,不是國事,不是小皇帝最後如酒醉壹般說出的那句話,而只是指向了數年前的那個夏天,夏天裏的那個小廟。北齊皇族戰家傳至這壹代,除了幾位公主之外,便只有這壹位女扮男裝的小皇帝,人口丁零,如果想要長久地延續北齊皇族血脈,小皇帝當然需要壹個自己的孩子。
  哪怕是冒下大險,她也要生壹個自己的孩子。所以在幾年前的那個夏夜,海棠朵朵,才會不惜壹切手段,也要把範閑迷倒在那座廟內。
  範閑只是想確認壹點,為什麽戰豆豆這個小皇帝,要選擇自己成為借種的對象。成為壹個種馬,或許在有些人看來顯得比較屈辱,但範閑沒有這種自覺,因為他這壹世的母親似乎在很多年前就做過相似的事情,而且要成為種馬,自然說明這匹馬的血統極佳,能力極強,也算是另壹種形式的被承認?
  小皇帝沈默地坐在他的身前,久久沒有回話,忽然開口說道:“妳的頭發也亂了。朕替妳梳梳。”
  範閑沒有拒絕,將梳子遞了過去,安靜地坐在床邊。小皇帝半跪在床上,用膝蓋困難地行到範閑的身後,開始替他梳頭。
  此時小皇帝的姿式很乖巧,就這樣跪在範閑的身後,微微依貼著,真是很像壹個小媳婦兒。
  只是她的手確實不怎麽巧。從生出來就開始當皇帝的人,確實配得上四體不勤這個評語,什麽事情都沒有做過,更何況是梳頭這種技術工種。
  木梳艱澀地在範閑黑色長發上滑動著,時不時糾結在壹處,扯得範閑微微皺眉。但他沒有出聲提醒,只是壹味沈默。他替小皇帝梳頭,是要梳理她初始恩愛之後微亂的心,安慰她想要嫁為人婦的奢望,而小皇帝替他梳頭,則是想表現得更像壹個正常的妻子。
  小皇帝跪在他的身後,認真而無能地梳著頭,眼光卻微微垂下,落在了範閑手邊的床沿,那處有幾枚細針依次緊緊排列,耀著不壹樣的光芒,有的有毒,有的沒有毒。
  先前廝磨親熱之時,她已經註意到範閑很小心地從頭發裏取出了這幾樣事物。
  此時看不到範閑的臉,只看著範閑的後背,小皇帝的神情松弛了許多。能夠不被範閑看見自己的神情,是件讓她感到很安心的事。就在這麽壹剎那,小皇帝的眼中湧出壹抹淡淡的情意與癡迷,雖然馬上便變成了壹片平靜,可依然暴露了她內心深處對這個年輕男子的真情實意。
  範閑不理解的也正是這點,為什麽選擇自己,難道小皇帝真的會喜歡自己?
  “妳的血統很好。”小皇帝微低著頭,三絡劉海兒就這樣輕輕垂蕩在她的額前,“既然總是要生孩子,朕當然希望替孩子找壹個不錯的父親。”
  “我的血統有什麽好的?”範閑感受到梳子在自己的頭上停了下來,緩緩說道:“我身上流著慶國皇族的血脈,難道妳甘心讓這樣壹個孩子成為北齊日後的統治者。”
  小皇帝微微壹怔,有些生澀地重新開始移動梳齒,輕聲說道:“那個時候,朵朵、理理以及朕,並不知道妳是慶帝的私生子。”
  “那妳究竟是看中了我什麽?”範閑微澀壹笑,緩緩低著頭,借著那皎潔而狡黠的月光,看著自己腰身旁小皇帝光滑的腿,從白色的衣裳下伸了出來。他的身後很溫暖,很軟,感受很好。
  小皇帝嘆了口氣,壹邊梳頭壹邊說道:“這事兒總是瞞不過妳。若朕說,朕是瞧上了天脈者的血統,也說不過去。”
  “當然說不過去。”範閑平靜回答道:“那時候,還沒有人知道我的母親大人姓葉。”
  小皇帝沈默許久,忽然開口說道:“妳已經有幾年沒有寫石頭記了。”
  “嗯。”範閑壹陣恍惚,似乎想到了雙方關系極融洽的那兩年裏,自己在京都每寫壹章,便會用監察院的快馬送至北齊上京城,送到這位小皇帝的手中。
  這個世上第壹個瞧出石頭記是自己寫的人,便是海棠朵朵以及這位小皇帝,夜宮裏的那聲曹公,可是把範閑嚇得不輕。只是那個時候,他總以為這位小皇帝只是性向有些駭人,卻真不敢想像,龍袍之下發身軀竟是壹個迷人的女子。
  “朕曾經對妳說過,朕喜歡半閑齋詩話。”小皇帝微翹嘴唇,平靜說道。
  範閑又嗯了壹聲。
  “然後妳長得還不差。”
  “性情也算是幹脆,不是壹般腐儒士子模樣。”
  小皇帝淡淡說了幾句話,卻讓範閑陷入了沈默之中。他知道對方是借這三句話,表達某種意思。許久之後,他開口說道:“妳喜歡我。”
  小皇帝思忖良久後,點了點頭,卻不理會這個動作範閑的後腦勺能不能看到。
  範閑忽然苦笑了起來,說道:“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朕允許妳此時得意片刻。”小皇帝的臉沈了下來,看模樣,似乎恨不得再去咬他兩口。
  ……
  ……
  “妳在皇宮裏說的那句話,朕記得很清楚,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朕只是壹直不敢相信,妳言中所謂天下,究竟是真的天下,還只是妳慶國的天下。”小皇帝沈默片刻後,輕聲說道。似乎是想給範閑壹個解釋,為什麽她會如此不惜代價地對付範閑。
  範閑接受這個解釋,因為他已經想過許久,自己根本不可能取信於北齊朝野,沒有人會相信慶帝的私生子,真是壹位國際主義者,尤其是像小皇帝這樣聰慧而厲害的人物。
  他忽然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她,兩個人靠得近極,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與呼出的灼熱氣息。他看著她眉眼間的青澀,忽然心頭壹動,想到她其實還只是壹個小姑娘罷了。
  “妳是個蠢貨。”範閑說的話很直接,“既然很多年前妳就準備在我身上投資,那就壹定得繼續投下去。我下午的時候說過,苦荷如果知道妳現在的做法,肯定會再氣死壹次。”
  小皇帝的臉色變了,變得肅然起來,微微有些動怒。
  範閑卻根本不管這些,冷漠開口說道:“妳是我的女人。從此刻開始,放棄妳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不要試圖操控我,更不要嘗試著用殺死我的方式,來擾亂天底下壹切的布局,以後妳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我。”
  小皇帝的眼睛亮了起來,不是喜悅而是憤怒,從出生至今,她從未遇見有人敢用這種口氣對自己說話,而且說得如此自然。
  “妳是個了不起的女人,但終究只是個女人。”不知為何,範閑忽然想到最後死在太平別院的長公主,聲音略溫和了壹些,“妳和太後演了這麽多年戲,成功地騙了長公主,騙了我,甚至騙了陛下,以為妳北齊朝廷內部有問題,害得我還真以為長亭古道邊的話有什麽大意義。”
  他自嘲壹笑說道:“我為此付出了太多心力,所以不允許妳破壞這壹切。”
  “朕不是壹個受威脅的人。”小皇帝的臉色冷漠了起來,以為範閑又要回到最初那個議題。
  “我從來不會威脅自己的女人。”範閑忽然伸手,輕輕挑弄著她額頭的三絡劉海兒,溫柔說道:“只是我的女人必須聽我的話。”
  先前小皇帝從沈醉中醒來,第壹句話便是直刺範閑的內心——朕的國度便是妳的國度——如果是壹般的人,處於範閑此時的位置,只怕要頭痛得要死,然而他不壹樣,從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與這世間眾人的理念相距甚遠,他有這種心理準備。
  然而既然是自己的國度,當然必須要由自己控制,哪怕是北齊皇帝,也必須臣服於自己的意誌之下。征服壹國之君,這似乎是壹個永遠也辦不到的事情,但是征服壹個女子,還是壹個喜歡自己的女子,哪怕她的心誌再如何堅毅,力量再如何強大,仍然可以尋到壹絲機會。
  壹朝天子壹朝臣,這就是壹個征服與被征服的過程。範閑只希望自己既然與她有了這壹段露水姻緣,她就能夠變得更女性化壹些。
  只是事態的發展似乎有些脫離了範閑的控制,小皇帝平靜地看著他,沒有絲毫疲憊和宣泄後的依賴感覺,有的只是躍躍欲試和不甘。範閑微感緊張地看著她的眼睛,不知道她接下來會怎樣做。
  “妳是朕的男人,為什麽不能是妳聽我的話?”小皇帝眼中微含笑意,看著範閑平靜說道。
  不等範閑開口,她輕輕咬了咬下唇,湊到他的耳邊說道:“要不然朕與妳再打壹架,誰贏了就聽誰的?”
  氣息熾熱而誘人,二人此時抱在壹處,彼此間無壹絲縫隙。驟聞此語,範閑心頭壹蕩,暗想妖精打架這種事情誰怕誰來著?
  這對年輕男女,小皇帝是初嘗男女滋味,加之她心性堅強,根本不為痛楚所懼,只是壹味地好奇與歡喜,而範閑卻是被她的身份,以及她骨子裏藏著的那抹倔勁兒所引,各自覺得這種挑戰十分刺激,便如幹柴烈火壹相逢,彼此饑渴於彼此的身體。
  胡天胡地,竟也要尋個國家大事的由頭,實在是有些無恥。小皇帝眸中難得壹媚,範閑手中壹緊,便又廝殺在壹處。
  ……
  ……
  臨近海濱的劍廬。天亮得極早,還只是早更天,便有淡淡的晨光灑入了草廬之中。大床被下的兩人悠悠醒來,都疲憊得有些睜不開眼睛。小皇帝疲憊歡愉到了極點,縮在範閑的懷中補眠,昨夜壹場瘋狂,完美地補足了戰豆豆同學這些年的精神缺憾,讓她終於發現做壹個女人似乎也是件幸福的事情,只是卻也榨幹了她體內的所有精力。
  很明顯獲得最後勝利的範閑更累,他睜開眼簾,看著頭頂的房檐,心中忽然生出極為荒謬的感覺,征服這種事情,原來最後果然落到了床第之事上,那年言冰雲嘲諷他的話語,在此時此刻,真真成了現實。
  如果小言公子看見這壹幕,知道了其中的詳情,只怕會驚地從監察院的樓上跳下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揮棒走天下?範閑自嘲想著,低頭看著懷中兩頰微紅的女人。昨夜瘋狂如斯,這女皇帝最後終於是被自己敲碎了所有的掩飾外殼,成為了壹個真真正正的女人。至於此中範閑的辛苦,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他的瞳中忽然閃過壹抹異色,掀被而起,胡亂披了件衣裳,走到了門口。
  小皇帝醒了過來,有些迷糊,有些愕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腳步聲行至門口,傳來那名小劍童恭敬的聲音。範閑應了壹句,等他離開之後,才小心翼翼地開了門,端回了壹大盆熱水及各式點心,還有壹些漱洗用的工具。
  看著這壹幕,小皇帝半坐於床,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瘋狂之後是清醒,她終於明白自己昨夜做了些什麽,而這又代表了什麽,最關鍵的問題是,這個地方不是北齊的皇宮,也不是傳說中範閑重兵布防的太平別院,而是壹個相對比較陌生的地方。
  劍廬。
  ……
  ……
  以範閑的境界,當然不虞有人偷聽,所以昨夜小皇帝在放縱自己人生之時,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然而那名劍童的到來,以及這壹大盆熱水,卻讓小皇帝清楚地記起,這座劍廬裏住的不是別人,而壹位大宗師。
  劍廬雖大,門院雖深,可是昨夜瘋狂之時總有聲音,四顧劍雖然重傷將死,可是既然對方能夠輕松逼退狼桃和雲之瀾,想必修為仍在,要聽清楚這間房內發生了什麽,應該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北齊皇帝是個女人,這個秘密被範閑知曉也便罷了,畢竟他是小皇帝的第壹個以及第二個或許將是此生唯壹壹個男人,可是如果讓別的人知曉,小皇帝不知道自己身敗名裂之後,還會有怎樣更可怕的下場。
  這樣的強烈沖擊之下,她的臉只是變得凝重而不是慘白,已經是殊為不異,極為強悍。
  範閑沒有去看她的臉色,微笑端著熱水來到床邊,開始替她擦洗,因為他知道她此時行動有些不便。
  經此壹夜,二人間的距離早已近至負數,不止是身體上的,更是心理上的。在那些短暫的間歇期內,兩位劍廬的客人沒有什麽別的事情做,除了梳頭,牽手,摳掌心股心之外,便只有聊天。
  聊彼此離奇而怪異的人生,與世上壹切人都不壹樣的童年,怎樣男扮女裝,怎樣男生女相,怎樣欺世盜名,怎樣高坐龍椅,怎樣洗澡,怎樣抄詩,諸如此類……
  小皇帝與範閑之間是平等的,他們很認真地研討彼此的人生,看看彼此有什麽事情做得不是很妥當,從對方的智慧中尋找能夠補足的機會。
  壹夜過去,二人並未白頭,卻已如故,未許白頭,卻已定心,除了男女身體間的廝磨外,更有壹種精神上的互通和慰藉,和分外刺激的挑戰感覺,蕩漾在二人心頭。
  小皇帝扯起薄被掩住自己胸前春光,盯著範閑,壓低聲音大怒說道:“四顧劍知道了怎麽辦?朕……朕……說過多次……讓妳……讓妳……輕些!”
  聽著這話,放下水盆正在喝茶潤嗓的範閑險些壹口噴了出來。他走到床邊,輕輕捉著她的下頜撫弄,和聲說道:“老家夥馬上就死了,就算他猜到什麽,咱們死不承認,有什麽好怕的?”
  此情此景,何其怪異。小皇帝冷冷地拍下他的手掌,說道:“若朕的身份被人暴露出去,妳也知道,會出多大的禍事。”
  範閑沈默了起來,他知道如果北齊皇帝是女兒身的消息傳了出來,只怕天下必將大亂,南慶根本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壹定會借機出兵。
  “說過很多次,妳要相信我,配合我,以後的事情都交給我處理。”他把雙手放在小皇帝赤裸的雙肩上,微微下壓,用壹種誠懇而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
  劍廬之外的高手們已經熬了壹整夜,火把漸漸熄滅。狼桃等壹幹北齊高手冷冷地盯著劍廬的門,不知道陛下在裏面究竟怎麽樣了,會不會受到什麽傷害。如果不是擔心範閑或者是四顧劍發狂,狼桃根本不可能耐著性子等在廬外,而早就領著眾人沖了進去。
  四顧劍已經表示了態度,劍廬的弟子們當然不敢沖進去,但他們的心裏也是震驚無比,不知道這漫長的壹夜中,廬內究竟發生了什麽。
  時間壹分壹分地過去,外面人們的耐心也是越來越差。雲之瀾沈默看著狼桃的眼神,知道如果劍廬方面再不給壹個交代,對方馬上便要再次沖廬,而過不了幾天,只怕北齊方面的大軍也要進入東夷。
  “家師既然表明了態度,自然不會讓陛下受絲毫損傷……哪怕是和範閑壹處,家師也定不會允許南慶人在他的眼底,對皇帝陛下有絲毫不敬。”
  雲之瀾沈聲說道。
  狼桃的心情略放松了壹些,以四顧劍的宗師地位,以東夷城的局勢,對方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家皇帝陛下受人屈辱,畢竟此次開廬是四顧劍主動發出的邀請。
  ……
  ……
  狼桃不再擔心皇帝陛下的安全,卻根本沒有想到,壹夜的時間裏,皇帝陛下已經被人欺負成了個……女人!四顧劍這個老怪物,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範閑把北齊小皇帝殺死,可是如果北齊小皇帝和範閑自己願意打上壹架,亂上壹場,這位大宗師也沒有什麽法子。
  不僅僅是沒有法子,當範閑在晨光之中進入劍廬最深處的那個房間,第壹次看見這位大宗師時,他很明顯地從這位大宗師的眼中看到了震驚與古怪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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