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和盟

　　拜桑忽爾諾延面無表情的帶著千余騎兵，驅趕著數百女子、千余頭牲口，壹路往北趕去。
　　那些女子哭哭啼啼、磨磨蹭蹭，令他好生焦躁。
　　拜桑忽爾諾延忍不住驅馬上前揮動著手裏的馬鞭，上前連續抽翻了好幾個，用漢話大聲呵斥道：“都給老子走快點，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
　　“吉囊，前面就是清水河了，過了清水營就是咱們的地界了！”正當他大耍威風的時候，剛巧有斥候前來匯報道。
　　“曉得了！”拜桑忽爾諾延扯了扯嘴角，心裏壹松，但是面上並沒有半分喜悅之情。
　　蒙人以強者為尊，他這壹次之所以如此大舉出擊，若是能奪得寧夏、靈州倒好。
　　若是不成劫掠漢地牛馬人口，借此樹立威望，壹舉整合襖兒都司克扣特、錫布沁、烏喇特、唐古特等十余部落余部，也算得上成功。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先是壹頭撞上了漢人主力，然後又被人追殺壹二百裏，最終不得不分成小股逃竄才逃出生天。
　　如今又不但“收成”不好，而且損兵折將，族內失了不少丁壯，元氣大傷。
　　這壹次回去莫說什麽統合諸部，恐怕這冬天都難熬了，搞不好還要餓死不少人。
　　正在他思量之時，隊伍已經進入了清水河谷。
　　和大多數人的認知不同，遊牧民族和秋天入寇的時候，壹般喜歡沿著河谷行動。
　　壹則因為河谷常常是農耕民族耕作之地，便於劫掠。
　　二則遊牧民族缺乏後勤輜重，需要沿途河谷茂盛的水草來餵養戰馬。
　　這清水谷便是套虜入侵是常用路線。
　　其實陜西喚作清水河的河流至少有三條。
　　最大的壹條發源於六盤山附近，經固原向北，在寧夏中衛附近匯入黃河。
　　其次就是如今這壹條和谷府縣的壹條河流。
　　並且湊巧的是這兩條清水河畔皆建有堡壘，壹應稱之為“清水堡”。
　　拜桑忽爾諾延對如今這個清水堡很熟悉，他之前曾經帶著部落的戰馬、牛羊，拿來和漢人交換鐵器、茶葉。
　　他早探得此地堡壘城周不過二裏，內駐守士卒壹百二十人，根本無法阻攔自己“出墻”。
　　正當他為此次損失慘重而懊惱之時，不意壹聲炮響，清水河谷兩側突然出現了大量的漢人騎兵。
　　伏兵？拜桑忽爾諾延壹楞，隨即不由大駭。
　　他連忙高聲喊道：“有埋伏，快，快驅趕牲畜女子，擾亂敵人，大家伺機而逃！”
　　到底是怎麽回事？本來他以為漢地換了主人，邊疆防禦要混亂壹段時間，如今怎麽反倒比大明防的還緊？
　　“殺！”張順早壹聲令下，義軍騎兵便沖殺了過去。
　　原來那壹日張順聽了高關索之詞以後，料定套虜認為陜西之地新舊交替，定然麻痹大意。
　　所以他壹邊傳令陳長梃、曹文詔、王定等人繼續圍剿四散的套寇，壹邊早率領麾下兩千騎兵埋伏在清水河谷。
　　如今等了三四天，張順身上被蚊子叮了七八個包，終於等到了套虜打此地經過。
　　那拜桑忽爾諾延當初手底下萬余騎就不是張順對手，如今身邊只剩千余騎，更是壹觸即潰。
　　只是臨戰之前，拜桑忽爾諾延驅趕了擄來的女子牲畜，給義軍造成了壹定的混亂。
　　有個女子見雙方正在混戰，拔腿就要往外跑。
　　結果不意壹個騎兵疾馳而來，女子躲避不急，竟然壹下子被撞到在地，頓時斷了腿腳擱那哀嚎起來。若是再有騎兵經過，恐怕下壹次就要被戰馬踐踏而死了。
　　“小心點，都給我小心點！”張順見了不由又急又惱，連忙下令道。
　　這些人如果被擄了殺了也就罷了，好容易活了下來，豈能再死在自己人手中？
　　只是如此壹來，反倒讓那拜桑忽爾諾延借著混亂逃了出去。
　　“追！”張順如何肯幹休，立刻帶著騎兵追了過去，不殺此賊，誓不幹休！
　　清水河谷距離邊墻不過數裏而已，雙方這壹追壹逃，很快就出了邊墻，來到了茫茫大草原之上。
　　正在這時，前面突然出現了壹股騎兵，攔在了前面。
　　張順頓時嚇了壹跳，連忙勒住了戰馬，觀察情況。
　　不意那騎兵之中出現壹人，白盔白甲，大聲喝道：“拜桑忽爾諾延，妳好大的膽子，居然膽敢違逆汗王之令，進入秦王疆域劫掠，如今妳有何話要說！”
　　“舜王殿下！”正當張順遠遠望見來人呵斥套虜頭目的時候，不由又有壹騎趕了過來，高聲喊道。
　　“張道長？”張順壹楞，隨即反應過來。
　　既然出使後金的宋獻策都回來了，想必那人便是後金國和碩貝勒多爾袞了！
　　等到宋獻策趕到跟前，張順不由連忙問道：“先生出使後金，不知情況如何？”
　　“舜王殿下，某幸不辱使命，和金國汗洪太約定秦金聯手，於明年六月共同出兵伐明！”宋獻策笑道。
　　張順壹聽，隨明白宋獻策的意思。
　　如今雙方各有要事要做，不便直接沖突，故而各退壹步，約定以明年六月為期。
　　不知洪太如何打算，但義軍這邊可以借助這幾個月構架陜西機構，重整官僚體系，實屬難得的喘息之機。
　　他不由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曉得了，壹會兒不會在多爾袞那裏露出什麽馬腳。
　　“秦王，這個人我保了，不知妳有何要求？”過了片刻，多爾袞在百余騎護衛下，靠近義軍道。
　　張順估算了壹下後金的騎兵，恐怕亦有壹兩千騎，便熄了突襲奪回拜桑忽爾諾延的心思。
　　他不由冷笑道：“保？他殺我百姓，奪我女子牛羊，罪不容誅，爾其如何保之？”
　　“這樣吧，秦王殿下！”多爾袞猶豫了壹下，提出來壹個張順不能拒絕的條件。
　　“其所掠牛羊女子皆已經被舜王追回，姑且不論。我意讓其賠償舜王牛五百頭、羊兩千只，戰馬壹千匹，不知舜王意下如何？”
　　其實牛羊倒無所謂，但是聽到多爾袞說到戰馬壹千匹的時候，張順不由有些心動了。
　　如今自己手裏戰馬太少了，若是真能換回壹些戰馬來，將他項上人頭寄存片刻又能如何？
　　想到此處，張順不由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看在金國汗的面子上揭過此事。”
　　“不過我要戰馬兩千匹，壯牛壹千頭，山羊……”
　　“他不過襖兒都司四十余部落之壹，何德何能有如此財貨賠與秦王？”多爾袞不由討價還價道。
　　“既然秦王有心，這些吧！這壹次我做主賠給舜王戰馬兩千匹，牛五百頭，羊壹千頭，講此事揭過怎麽樣？”
　　“行，此事就依妳所言！”張順想了想，不由點了點頭道。
　　至於雙方結盟之事，兩人卻是提也沒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