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漁翁

　　話說大明皇帝朱由檢剛剛拒絕了南遷之意，猶豫了壹下，不由又開口問道：“如今東虜虎視在側，京師難安，為之奈何？”
　　遷都暫時先不遷了，那城外的後金兵怎麽辦？
　　“臣倒有壹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內閣首輔溫體仁聞言，猶豫了壹下，不由開口道。
　　“講！”
　　“咳咳，那個若是但以東虜而言，其實可以行借師助剿之策！”溫體仁清了清嗓子道。
　　“如何借師助剿？”朱由檢皺了皺眉頭道。
　　“如今已經僭稱帝號，又圍我京師，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獨‘順賊’雖多造殺戮，卻只以王號自稱。”溫體仁猶豫了壹下，不由諫言道。
　　“既然如此，何不效法詔安宋江之故智，封他壹個親王之號，引其滅虜，亦不失兩全之策……”
　　結果溫體仁話還沒說完，早有禦史攻訐道：“詔安宋江者，徽宗也。”
　　“這溫賊自比奸臣高俅，視陛下為宋徽宗，其言可殺，其心可誅！”
　　這個還未說完，另外壹個又接話道：“東虜雖盛，卻不如西寇多矣。”
　　“其兵馬之數，遠不如之；據地之廣，遠不如之；野心之大，遠不如之。”
　　“凡此三者，舍虜就寇，乃自取滅亡之道！”
　　妳說這個，我可不困了！
　　這位禦史此話壹出，早有人跳將出來道：“此言差矣！”
　　“夫西寇者，疥癬之癢；夫東虜者，心腹之患！”
　　“西寇雖盛，壹不曾圍我京師，二不曾僭越稱帝，三不曾擄我百姓。”
　　“陛下有雲：寇亦朕赤子，亦撫之而不必專戮！以臣之見，何不招為駙馬，兩家合為壹家之好……”
　　好家夥，這廝話還沒說完，早有人噴道：“我大明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鳳凰焉能下嫁土雞瓦狗，公主焉能下嫁亂臣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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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禎壹看這事兒沒完沒了了，只好輕咳壹聲，示意太監王承恩近前，低聲道：“兵部尚書李邦華、戶部尚書侯恂、薊遼總督丁魁楚和遼東巡撫方壹藻留對！”
　　那王承恩聞言連忙通知主持早朝的鴻臚寺官員宣布早朝結束。
　　待到眾人罷了早朝，崇禎在乾清宮見到了留對大臣，這才開口問道：“這裏沒有外人，請諸位愛卿暢所欲言，不知如何應對城外敵人？”
　　“陛下，老臣以為南遷仍為當前第壹要務。”兵部尚書李邦華聞言忍不住開口道。
　　“若陛下不願南遷，那唯有趁東虜、西寇兩敗俱傷，我再漁翁得利！”
　　“哦？如何漁翁得利？”朱由檢聞言不由眼睛壹亮，連忙追問道。
　　“這……具體如何操作，恐怕就需要問丁總督、方巡撫了。”李邦華猶豫了壹下，然後應道。
　　“呃……”薊遼總督丁魁楚聞言頗為尷尬。
　　妳道為何？
　　原來這丁魁楚是河南永城人氏，正是投降義軍的兵備副使丁啟睿的叔父。
　　有了這層關系以後，壹直有禦史攻訐他“兩面投註，暗通‘順賊’”。
　　如今李邦華把球踢給了他，他只好站出來表態道：“若說漁翁得利，誠為難事。”
　　“壹則，須派遣間諜、斥候探查敵情；二則，須挑選死士，視死如歸；三則，須挑選良將，智勇雙全，忠貞不二；四則，須糧秣齊備，精甲利刃；五則，須正當其時，壹錘定音。”
　　“如此，東虜西寇皆敗，天下轉而為安。”
　　“若退而求其次，亦可仿造昔日洪太與虎蹾兔相爭舊例。待其勝負壹分，我可網羅其殘部，再與勝者壹決勝負。”
　　“好，若果然如此，丁先生當為朕之諸葛武侯！”崇禎朱由檢聽到這裏，不由欣喜道。
　　不是，我就表個態，陛下您就信了？
　　那丁魁楚聞言壹臉懵逼，心道：“咱們這城裏有沒有悍勇之將，難道陛下您就不知道嗎？”
　　果然那遼東，巡撫方壹藻聞言也急了，連忙勸諫道：“俗話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萬乘之主，行不履危。”
　　“陛下身為壹國之主，身系天下之安，豈可以身犯險，立於險地？”
　　“以臣之見，或使太子留守京師，陛下宜前往南京坐鎮；或陛下坐鎮京師，使太子前往南京，以備萬壹……”
　　“朕意已決，勿復多言！”不意方壹藻話沒說完，突然間崇禎帝勃然大怒，斷然拒絕道。
　　原來崇禎二年“己巳之變”，後金兵猛攻京師不下的經歷，讓崇禎產生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當年我可以，現在我還可以。退壹步，便會宋高宗之流；堅守壹時，至少也是宋仁宗、景泰帝。
　　其中利弊，妳當我分不清嗎？
　　那遼東巡撫方壹藻聞言驚愕不已，只好無奈而退。
　　戶部尚書侯恂見事不可為，只好轉變策略道：“陛下，如今京師人口眾多，援軍齊聚，如今糧餉耗費頗巨，久之，必不可支！”
　　沒糧食，您總沒有辦法了吧？
　　“哦？”崇禎皇帝聞言猶豫了壹下，不由開口問道，“朕聽聞臨清倉為天下第壹倉，可容納三百萬石，不識有諸？”
　　那侯恂聞言壹楞，只好應道：“臨清乃漕運重鎮，設有廣積、臨清和常盈三倉，以備非常。”
　　“臣雖不知其虛實，大體二三百萬石應該有之！”
　　“好，有這個就好！”崇禎聞言欣喜道。
　　“如今正是非常之時，須非常之用。這臨清倉如今儲存有這許多糧食，理當盡快送到京師，以備非常！”
　　“陛下，您這是……”侯恂有點懵了，妳這是要把臨清倉壹口氣搬空嗎？
　　“諸位愛卿，朕是這般想的！”朱由檢興奮道。
　　“這糧食留著也是留著，萬壹留給了‘順賊’、‘東虜’，豈不可惜？”
　　“既然如此，何不運來京師？”
　　“壹則，可以充作糧餉；二則，壹旦雙方勝負已分，亦可那裏招募潰兵，正合壹舉兩得！”
　　“額……”眾人聞言不由相視壹眼，不知道該是誇他終於開竅了，還是罵他糊塗。
　　妳若是真是開竅了，就不應該死守京師這塊“死地”；您若是沒開竅，怎麽又想起來拿糧食招募潰兵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