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門開大了

　　艾琳這扭頭就跑的決斷倒是有點出乎於生意料，而且小人偶兩條小短腿倒騰起來也著實挺快——但可惜的是，她現在總共只有66.6cm高。
　　壹個六十多厘米高的人偶，兩條小短腿倒騰出殘影來也就那樣，而且還沒等跑到門口，她後背的畫框就卡在了旁邊的椅子腿上——她本來是想從椅子下面鉆過去的，結果忘了背後還背著東西。
　　於生慢悠悠走了兩步就把還在半空中使勁倒騰的艾琳抓了起來。
　　「不帶妳這麼記仇的！」艾琳使勁揮舞著胳膊對著空氣拳打腳踢，「而且我那不是為了叫醒妳嗎！雖然我承認方法是過於有創造力了點，但妳最後不還是醒過來了嗎！哎妳給我放……」
　　「我又沒說要怎麼著，」於生笑著打斷了艾琳，隨手把小人偶放在了地上，「只是想跟妳說壹聲，下次別咬這麼狠了，以我這恢復力都恢復了這麼長時間還疼，妳這多少帶點打擊報復——當然如果能不咬那就更好了。」
　　艾琳壹楞，倒是頗感意外：「啊，妳沒生氣啊？」
　　「廢話，我又不是不識好歹，」於生撇撇嘴，轉身便往門外走去，「現在去做好準備吧，我們該出發前往那座山谷了。」
　　艾琳站在地上有點發怔，看到於生走遠才趕忙倒騰著追上去：「那邊的『特徵』都記清楚了？」
　　「清清楚楚。」
　　……
　　「我現在覺得這地方其實還挺和平的，」徐佳麗坐在窗戶後邊，啃著李林早上買回來的煎餅果子，眼睛看著外面的街道，頗為感慨，「真好啊，比不法星區安逸多了，街上也沒有天使教徒……」
　　「那跟妳出外勤時候的戰鬥強度比起來這邊肯定安逸，」李林坐在徐佳麗旁邊，捧著杯熱豆漿吸溜著，「就當半個休假吧，反正任務只是盯梢，真出現什麼不得了的玩意兒了，局裏自然會派支援過來。」
　　「但我看『小紅帽』壹直都緊張兮兮的，」徐佳麗擡頭往窗外看了壹眼，「才多大孩子啊，繃得跟個拉緊的彈簧似的——我當初剛從『站臺』出來的時候也跟她壹樣。」
　　窗外不遠處，臨近壹棟建築物的屋頂上，穿著暗紅外套的少女正隱藏在角落裏關註著街道上的動靜，嘴裏叼著根火腿腸，狼群的虛影則在她身邊的空氣中時隱時現。
　　似乎是察覺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小紅帽」機警地擡頭朝李林和徐佳麗所在的窗口看了壹眼，確認沒什麼情況之後她輕輕點點頭，又看了壹眼街上，便從旁邊放著的書包裏抽出幾個本子和紙筆來，開始埋頭寫作業。
　　狼群則代替她繼續監視著街上的情況。
　　李林看著不遠處屋頂上的暗紅身影，忍不住嘀咕了壹句：「我倒是經常聽說『童話』這個名號，但親眼見過的組織成員就這壹個……這看著還未成年呢吧？就跑出來幹這麼危險的工作啊？」
　　「『童話』裏有壹多半的成員都跟她差不多年紀，而且差不多來自同壹個地方，」徐佳麗嘆了口氣，「都是倒黴的孩子。」
　　李林壹聽頓感驚訝：「都是？為什……」
　　「因為孩子才容易陷入『童話』，而成年之後的組織成員又往往很難在『童話』中活下來，」徐佳麗擺擺手，「真感興趣的話回頭去檔案室自己查資料吧，妳別當著她面跟她打聽這個。」
　　李林從同事的態度中覺察了什麼，他若有所思地哦了壹聲，便暫且將註意力又放回到了外面安寧平和的老街巷中。
　　「看樣子今天也不會有什麼情況了。」他微微呼了口氣，繼續吸溜豆漿。
　　徐佳麗：「我沒吃飽，妳泡面呢？我拿壹包。」
　　「裏屋的床底下——自己燒開水啊，燒水壺在廚房裏，客廳那個飲水機不好使，不出熱水。對了，順便給我也泡壹包。」
　　……
　　於生看著站在門口的艾琳，壹臉懷疑：「這就是妳的準備？」
　　艾琳站在玄關裏側的穿鞋凳上，努力挺起胸膛好讓自己顯得更有實力壹點，她手裏則抓著壹把從廚房裏拿出來的菜刀——菜刀很大，握柄並不適合小人偶的手掌，所以她得用兩只手來抱著刀柄才能拿穩。
　　「我這不是有備無患嘛，多個護身兵器心裏踏實壹點，真打起來妳就看我的超強魔法力量就行了。」
　　聽著人偶信心十足的吹噓，於生臉上抖了壹下：「那妳還不如拿個水果刀，對妳而言還好抓壹點。」
　　「水果刀沒氣勢。」
　　「就妳這身高，妳拎個屠龍刀也沒氣勢啊！」於生壹臉無奈，「我跟妳講妳過去之後別把它給弄壞了啊，這把刀我還挺喜歡的，切肉特別好使。」
　　「行了行了絮絮叨叨的，哪這麼多擔心的，」艾琳兩只手拎著菜刀，不耐煩地白了於生壹眼，「趕緊開門吧，怎麼說也先確認壹下對面是個什麼情況。」
　　於生見狀，不再多說什麼，而是轉身握住了大門的把手，與此同時又確認了壹眼腳邊堆放著的東西。
　　那是給胡貍送去的食物。
　　在此前進入異域的時候，他隨身攜帶的東西以及手裏拎著的垃圾袋也被壹並帶過了大門，但這壹次他要嘗試攜帶的東西卻多得很——除了壹大堆食物之外還多了個艾琳，而多了這麼多「負載」，到底能不能成功他自己心裏其實也挺沒底。測試當然是測試過的，但也只是在家裏短距離開門測試過，而前往「異域」……這跟現實世界裏小範圍移動可不壹樣。
　　所以他只能多做準備，如果不成功，這次便也當做是壹次測試。
　　於生穿了件格外寬大的外套，衣服內外的口袋裏已經塞滿了壓縮餅乾、面包和幾罐八寶粥，而稍後開門的時候，他則會盡可能將門「撐住」，先把腳邊的物資送過去，然後跟艾琳壹起穿過通道。
　　為此，他還需要將門盡量「開大」壹點。
　　他仍不知道這個過程的原理是什麼，便只能憑著感覺來。
　　於生微微瞇起眼睛，回憶著此前通過胡貍的感知所記錄下來的、關於那座山谷的特徵。
　　回憶著那寒冷的夜風，腐臭的味道，以及充盈在整片異域中的、啃噬骨髓般的饑餓感。
　　還有最重要的，靈性指引所需的「氣息」。
　　這壹切都化作開門時的「頻率」，化作他想像中的、門對面的風景。
　　接下來，他嘗試著把自己全部的註意力都放在這壹次開啟大門上，他要開啟壹扇足夠巨大，足夠穩定的門，要足以把艾琳帶過去，要足以把所有東西帶過去，要準確抵達胡貍身旁……
　　門把手微微轉動了，寒涼的氣息透過緩緩開啟的門縫出入玄關……
　　壹條規模遠超之前幾次的通道建立了。
　　至於說這條通道的規模具體有多大？
　　反正足夠讓特勤局的百裏晴局長和所有的行動大隊隊長在辦公室裏發出尖銳爆鳴。
　　嗡——
　　壹種怪異而低沈的嗡鳴聲驟然回蕩在整個梧桐路街區，然而這嗡鳴聲又遠超普通人聽力所能捕捉的極限，唯有那些經受過訓練的、對「另壹個世界」的力量有著超凡感知的人才能聽到它在靈性深處產生的持續震顫。
　　正端著兩碗泡面從廚房走出來的徐佳麗瞬間感覺到了什麼，他錯愕地擡頭看著窗外，卻看到窗外的天光正在迅速變暗，仿佛有壹層厚重的帷幕正逐漸籠罩在整個界城上空，而在帷幕之下，窗外所有的建築物都在逐漸變得透明、消失，壹片朦朦朧朧宛若山谷般的怪異景色則在從原本的街區中「生長」出來。
　　窗外屋頂上正忙著補作業的小紅帽也猛然擡頭，狼群在陰影中發出了不安的嗚咽，寒冷的風憑空吹了起來，卷動著她的數學題本。
　　前壹刻還在感慨街道上平和安寧的李林「蹭」壹下子就蹦了起來，壹聲「臥槽」字正腔圓：「臥槽！外面出狀況了！！」
　　徐佳麗三兩步就端著泡面跑到李林身後，緊接著立刻反應過來：「不對！出狀況的不是外面！」
　　李林猛回頭：「什麼意思？」
　　「是我們在『觀察』到變化——我們正在落入異域！」作為壹名資深深潛員，徐佳麗瞬間判斷出了情況，緊接著隨手把泡面往李林手裏壹塞，第壹時間沖向了自己的裝備箱，從裏面取出光束匕首和防護設備，「快聯絡局裏，趁著信號還沒……」
　　然而沈入異域的速度比徐佳麗想像的還要快。
　　某種遠超他經驗的「牽引」力量幾乎轉瞬間便將他和李林的感知徹底拖過了常識與理智的界限，他只感覺眼前壹花，剛來得及拿起裝備，便聽到空洞的風聲呼嘯而來。
　　眼前所有的景色都變了，出租屋如幻夢般消散，而壹片籠罩在夜幕中的山谷出現在他面前。
　　李林也只來得及看到眼前桌子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局長的電話號碼在上面閃了壹瞬間——而後，眼前便只剩下黑沈沈的石頭，以及黑沈沈的樹林。
　　兩位特勤局幹員茫然地擡起頭，相互對視壹眼之後，又聽到身旁傳來狼的低吼。
　　他們轉過頭，看到穿著暗紅外套的少女正壹臉嚴肅地站在旁邊。
　　「我們落入異域了。」徐佳麗沈默壹瞬，沈聲開口。
　　小紅帽輕輕點頭：「我知道，從規模和特徵判斷，應該是『曠野』類。」
　　李林看了看徐佳麗，又看看紅衣少女，覺得自己也該說點什麼。
　　他低頭看了看，擡起手：「吃泡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