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仙梭墜毀點

　　意識沈浸，與遠方的坐標溝通，感知蔓延，將眼前的大門化作映射的目標——於生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而後，開始按照平常開啟「門」的感覺，嘗試著將眼前這扇巨大的倉庫大門轉化成壹條通往異域山谷的通道。
　　百裏晴和宋成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全神貫註地註視著這壹幕，百裏晴身後的空氣中更是悄然浮現出了壹雙眼睛，帶著十足的好奇觀察著那些用尋常肉眼所無法看到的情況。
　　「能看到什麼嗎？」百裏晴在心底輕聲問道。
　　「看不懂，但能觀察到兩個空間坐標正在重疊，真是……不可思議的過程，」略顯機械呆板的聲音在她腦海中作出回應，「正常情況下這需要匯聚極其龐大的能量來『卷曲』時空，但妳看，這裏甚至沒有卷起壹縷微風，就好像空間結構本來就是這樣重疊的壹樣。」
　　就在這時，壹聲輕微的嗡嗡聲打斷了百裏晴腦海中的聲音。
　　下壹秒，那道巨大的倉庫大門中心驟然「震顫」了壹下，緊接著，遠方的「風景」便浮現在門中。
　　通道生成了，山谷中的景色映在每壹個人眼中——或者說，就在這壹刻，那位於遙遠異域的山谷真的「來到」了這個地方。
　　於生壹手仍然按在倉庫大門的門框上，同時擡頭看著眼前這道驚人的「通道」，自己都感覺挺驚訝。
　　「還真能成啊？」他忍不住嘀嘀咕咕，「這到底是怎麼個原理呢……」
　　這話音剛落，艾琳的聲音就從他腳邊傳來：「哈？！妳自己開的門妳問誰去！」
　　於生也沒理會小人偶，只是繼續在那尋思著，然後又看了壹眼自己手中按著的門框。
　　他確實感覺到了「輕松」，看來只要是門就行……那「門」的本質又究竟是什麼呢？「門」是如何判斷的呢？倉庫的大門是「門」，那城門呢？閥門呢？更大的門，以及更抽象的門呢？
　　引擎的轟鳴聲打斷了於生的思考，他擡起頭，看到那些停在倉庫門口的、滿載物資和人員的大貨車已經啟動了，宋成正在親自指揮著車隊穿過眼前的通道。
　　百裏晴走了過來，這位女局長仍然繃著壹張臉，但她看向那條通道的眼神明顯有些異樣。
　　「妳能維持多久？」她好奇地問道。
　　「幾個鐘頭吧，」於生想了想，指了指自己仍然按在門框上的手，「主要是時間長了手酸，我得壹直在這兒撐著，把手拿開門就關了。」
　　百裏晴：「……也就是說，除了『手酸』之外沒有消耗？」
　　「可能還會有點犯困？」於生語氣中帶著些不確定，「主要是我以前也沒有過壹次開太長時間的經驗，平常推門過去也就幾秒，而且這玩意兒通道只要建立了就不需要額外維持的——我在家裏地下室還弄了個固定門呢，那個能壹直開著。」
　　百裏晴的眼神瞬間更微妙了——但她那張冰塊臉很好地掩飾了這壹點。
　　然後她思考了壹下，擡手指了指通道：「介意我過去看看嗎？」
　　「當然沒問題，」於生笑了起來，顯得壹點都不意外，「等車隊過去了咱們再進——我得走在最後。」
　　有大型通道的存在，整支車隊進入山谷並沒有用多久，很快，百裏晴和於生壹行便也穿過大門，來到了這片永遠處於白天的、環境宜人的山谷中。
　　宋成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地方。
　　「之前倒是聽說過這裏的變化，但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我也不相信資料裏記載的『夜幕山谷』能變成這樣，」宋隊長環視著開闊的谷底以及周圍那些在藍天映照下顯得頗有氣勢的群山，下意識從兜裏摸出煙來，「不得了，真是……」
　　「這地兒不讓抽菸，」艾琳立刻跑到宋成面前，伸出手，「罰50。」
　　宋成楞了壹下，看著手裏的菸卷：「我這還沒點著呢。」
　　艾琳理直氣壯：「那妳趕緊點著，然後給我50。」「別搭理她，」於生哭笑不得地擺了擺手，「不過這裏確實不讓抽菸——主要是我這搞點綠化不容易，妳是不知道把山谷裏的環境修復成這樣費了我多大功夫。」
　　百裏晴則壹直沒開口，她就壹直在到處看著，那雙褪色般的淺灰色眸子仿佛要把整座山谷所有的「信息」都直接掃描下來印在自己的腦海中，過了好壹會，她才淡淡打破沈默：「確實，和特勤局能安排的收容設施比起來，這裏各方面的條件都要更好壹點。」
　　於生嘿嘿壹樂，坦然接受所有的誇獎，然後便開始壹邊帶路壹邊介紹，順便說明營地區域的準備情況。
　　隨車隊壹同前來的工程隊負責人是個看起來頗為可靠的矮壯中年人，他跟在於生身後，在看到山谷中心的大片平臺以及準備好的營地基礎之後嘖嘖稱奇，顯得格外高興。
　　於生還給人介紹呢——這邊是傳送門平臺，雖然現在上面就壹扇門，旁邊那是菜地，雖然回頭還得建個大棚，平臺邊緣是養雞的地方，現在雞仔是壹只狐貍在照顧，營地那邊已經做好了排水溝和安置發電機的基礎，營地盡頭的大型建築可以充當倉庫，建築物前邊那壹圈意義不明的圍墻是個甕城，別問為啥會有個甕城，都說了意義不明……
　　「嗨，這可比我壹開始預料的好多了，」施工負責人高興地說著，「我壹開始聽說要去個山谷裏建臨時安置點，都準備好在荒山野嶺裏起基礎了，沒想到這邊施工條件這麼好——放心吧，十二個小時內搞定最基礎的活動房和水電問題，孩子們可以先搬過來，剩下的再慢慢搞。」
　　「嗯，」百裏晴點了點頭，接著又扭頭看向於生，「我已經跟理事會那邊打過招呼了，他們派到孤兒院的那些工作人員大部分會跟著轉移，主要是直接接觸並負責照料幼童的那些老師們，在晦暗天使的問題解決之前，他們會和孩子們壹起住在這片山谷中——生活物資的集散運輸還是在剛才那座倉庫進行，到時候還得麻煩妳去『開門』。」
　　「都小事兒，」於生樂呵呵地點點頭，「我手機壹直開著，需要開門了直接打我電話就行。」
　　在必要的交接、勘察和方案確認之後，來自特勤局的工程人員便開始了緊張繁忙的施工過程。
　　能夠迅速安裝的活動房被從車上卸下，在提前準備好的地基平臺上展開成型，發電機組也被卸到了指定區域，開始進入安裝調試流程——於生在這些方面是徹徹底底的門外漢，在旁邊看了半天也看不懂，倒是艾琳始終興致勃勃的，在工地旁邊找了個大石頭往那壹坐就開始看，儼然壹副要看到地老天荒的勢頭。
　　於生不禁懷疑這小人偶對工地有這麼大興致的原因是因為她現在這具身體的主要成分就是石頭跟螺紋鋼……
　　無壹錯壹首壹發壹內壹容壹在壹壹看！
　　而就在這時，百裏晴走了過來。
　　「能帶我去看看那處『墜毀點』嗎？」
　　於生壹點都不意外，這位局長今天跟著過來得有壹半的原因就是沖著這座山谷中的各種秘密來的——而這本來也是他們此前商量過的事情，今天是正好趕上。
　　「沒問題，這兩天正好那邊結構也穩定了不少，應該是不會繼續坍塌了，」於生很痛快地點了點頭，然後就扭頭看了胡貍壹眼，「跟我們壹起來吧，那地方妳比較熟。」
　　「我就不去啦！」不遠處的艾琳則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我要在這裏看他們蓋房子。」
　　「知道了，」於生隨口答應壹聲，不過走前還是又提醒了壹句，「別湊太近啊，小心被機器砸到——妳這個體型在工地上走到哪都是人家的盲區死角。」
　　艾琳瞬間就是壹陣齜牙咧嘴——於生也沒搭理她。
　　那處所謂的「墜毀點」，就在越過當初的小樹林區域之後數百米，谷底深處山坳裏壹片凹陷進去的山坡上。
　　那就是多年以前，胡貍和她的家人們乘船墜毀在這片「夜幕山谷」時的落點。
　　當初實體-饑餓被消滅時的那場「盛宴」幾乎重塑了整片山谷，啃噬撕裂了大片的山體結構，但即便是那場盛宴，也沒有破壞掉當年那架名為「仙梭」的飛船的主體，只是將它又向山體的更深處掩埋了壹點，並破壞了墜毀點下方原本的支撐結構，導致了整片區域的不穩定。
　　而在「接手」了整片山谷的「控制權」之後，於生壹直在緩慢地修復著這壹帶的山體，並重新加固了仙梭殘骸周圍的地質結構，這些天他又將它盡可能地向山體外移動了不少，現在，這堆殘骸的大部分已經從巖層中脫離出來，穩穩當當地躺在山坡上。
　　於生領著百裏晴和宋成來到了墜毀點附近，站在壹處穩固的石臺上，看著那片微微彎曲的飛行器結構。
　　足有百米長的流線型金屬殘骸靜靜躺在熔融斷裂的巖層中，殘骸深處偶爾甚至還能看到有微光遊走，變形扭曲的飛船框架就像壹具嶙峋的骸骨，空洞地仰望著天空，仿佛還在無言訴說著多年前的那場劇烈沖撞。
　　「這就是胡貍當初乘坐的『仙梭』，」於生指著不遠處的龐大殘骸說道，「這玩意兒深處還有壹點殘余的能量，但按照胡貍的說法，那都是『冷卻余輝』，沒什麼危害了。不過我還是不建議妳們鉆進去……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