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天使臍帶

　　「臍帶」倆字壹出口，於生便註意到小紅帽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有點古怪。
　　緊接著，她微微皺起眉：「總覺得……好像不是第壹次聽到這個詞。」
　　「最早是在我去特勤局查閱七十年前那次『成年』行動的資料時，」於生輕輕點了點頭，神情格外嚴肅，「回來之後我跟妳提到過，當時資料上記載，返回現實世界的深潛員之壹在臨終前壹直不斷重復著『嬰兒的哭聲』和『臍帶』這兩個詞。」
　　小紅帽輕輕吸了口氣。
　　於生則不由得再次將目光放在了盒子裏的那根「臍帶」上。
　　……為什麼老鄭手中會有這東西？這所謂的「臍帶」，又到底是怎麼壹回事？它是誰的臍帶？與「童話」又有著怎樣的聯系？
　　答案似乎隱隱浮現，於生的眉頭緊皺著，試圖將那些模糊而瑣碎的線索和思路拼湊成壹個完整的環，在思考中，他遲疑著開口：「如果這根『臍帶』真的跟那個被困在『童話』中的晦暗天使有關系……」
　　小紅帽不自覺地又吸了口氣：「妳這句話有點嚇人了啊。」
　　然後她頓了頓，才不太確定地繼續說道：「關鍵是……老鄭他只是個研究奇物收藏的『普通人』啊，頂多懂點在超凡力量面前自保的小手段，『天使臍帶』這種級別的東西放在特勤局都有點炸裂，怎麼會落在他手裏？」
　　於生壹時間沒有說話，腦海中卻不由得回憶起了之前在老鄭的臥室中所見到的那個「通靈環」，以及他在觸碰到那個通靈環之後所見到的、那根從天花板的裂隙中鉆出來的黑色觸腕。
　　那根觸腕當時在空氣中四處擺動，似乎壹直在尋找著什麼。
　　在思索中，他猶豫著開口了：「如果這根臍帶不是老鄭從某處『找』到的，而是晦暗天使主動送給他的呢？」
　　小紅帽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她理解了於生這句話的意思，而後表情越來越古怪，漸漸地，這古怪的表情變成了某種無奈又復雜的笑，她就這樣苦笑著，嘀咕著：「老鄭啊……老鄭……」
　　她擡起頭，看著旁邊的於生，笑容苦澀：「妳還記得老鄭留下的那些『通靈』符文嗎？粗糙簡陋，放在新手裏也算得上手藝拙劣，但他就用那些符文便輕輕松松地聯系上了那些邪教徒費盡力氣都不壹定能見到的『晦暗天使』，現在還有這根臍帶……妳知道這件事有多諷刺？
　　「那些天使教徒把老鄭當做壹次性的工具，甚至因為覺得老鄭會『玷汙』了他們的主，就把老鄭害死了，結果事實上真按他們的理論，老鄭或許才真的是那個『安卡艾拉』的神選——至少在和那個晦暗天使的『距離』上，他比每壹個邪教徒都要近。」
　　「對普通人而言，天生與某個晦暗天使聯系緊密可不是什麼好事，」於生嘆了口氣，將盒子蓋好，「那些天使教徒拼命追求的，是正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
　　「這東西我們帶走了，」小紅帽則對老鄭的侄子點了點頭，「之後如果妳又在妳叔叔的遺物裏找到了別的可疑的東西，第壹時間聯系我們。」
　　隨後她頓了頓，又從兜裏摸出個便簽本和壹支筆，刷刷地寫了個地址遞給對方：「另外，這兩天妳可能會做壹些噩夢，那是接觸了『汙染物』之後的正常現象，但影響尚淺所以不會有什麼後遺癥——如果壹直噩夢纏身的話，去這個地址，找壹個姓林的醫生，就說是『小紅帽』介紹妳去的，她可以幫妳。」
　　年輕人慌忙接過紙條：「哦哦，謝謝，我記住了。」
　　從老鄭家離開之後，於生和小紅帽沒有直接返回孤兒院，而是在公寓樓附近的壹條僻靜小路上慢慢走著。
　　「回去之後我會再去壹趟黑森林，」於生說道，同時掂了掂手裏的木盒子，「到時候帶上這根『臍帶』，還有上次獵人打給我的那顆子彈，看看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總覺得妳這些操作每壹條都踩在靈界偵探這行的禁忌線上，」小紅帽不禁翻了個白眼，「妳知道就妳這壹句話裏違反了多少安全守則嗎——妳要是個普通的靈界偵探，就這行事習慣早死好幾回了。」
　　於生呵呵壹樂：「我就是個不普通的靈界偵探我也已經死好幾回了啊。」
　　小紅帽壹拍腦袋：「……好吧，我把這茬忘了。」
　　於生笑著，長長地呼了口氣，擡頭看著天色：「行了，這邊也忙完了，該各回各家了——我先送妳回去？」
　　「不用了，我和我的狼群走陰影捷徑回去，路上跑跑權當散心。」
　　「好，那我自己先回家了，妳路上註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拜拜。」
　　虛幻的大門在梧桐路66號的客廳中打開，於生邁步跨過大門，眨眼間便從另壹片城區返回了家裏。
　　壹進家他就看見三個艾琳正紮堆湊在電腦前面，壹個劈裏啪啦敲鍵盤壹個抱著滑鼠甩出殘影還有壹個就負責盯著小地圖看，而在不遠處，胡貍正把剛洗好的尾巴壹條壹條地掛在陽臺的晾衣架上，整整齊齊的銀白色狐尾，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看見這熟悉而普通的日常景象，於生便不由得放松下來，他隨手把外套掛在玄關附近的衣架上，沖著正在忙的人偶和狐貍喊了壹聲：「我回來了。」「恩公回來啦！」胡貍第壹個高興地跑了過來，還飛快地繞著於生轉了好幾圈，「事情都順利嗎？」
　　「順利，順利，」於生被這個妖狐少女繞得眼發暈，不得不伸手把她先按住，然後看了壹眼對方晾在陽臺上的那壹堆尾巴，「……話說妳最近經常洗尾巴啊，而且每次都好大陣仗。」
　　胡貍壹臉認真：「冬天，又冷又幹，尾巴要註意保養，而且洗完晾乾之後會蓬蓬松松的，睡覺抱著很舒服！」
　　於生其實挺不能理解的，畢竟胡貍這堆尾巴保養好了下次打架的時候也是壹輪飛彈就發射出去了，而且她這些尾巴隨時都能長出新的替換，真有保養的必要嗎？
　　但看著妖狐少女臉上開心又認真的模樣，他還是決定別問了，賽博狐仙大概就是這樣的……
　　這時候艾琳（之壹）也走了過來，她仰頭看著於生，好奇地問了壹句：「妳手裏拿的是什麼？」
　　於生掂了掂手裏的木盒，表情隨之嚴肅起來：「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晦暗天使的『臍帶』。」
　　他這話壹出口，瞬間三個艾琳全都楞住了。
　　茶幾上的電腦裏緊接著便傳來了被擊殺的聲音。
　　「哎我去……」電腦前的兩個艾琳頓時壹聲驚呼，趕緊劈裏啪啦地敲著鍵盤，趁著等復活的這幾十秒全力輸出遊戲策劃的家人。
　　站在於生面前的艾琳則相當誇張地往後退了半步：「啥？！妳把啥玩意兒拿家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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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生彎下腰，把木盒打開給艾琳看了壹眼。
　　「這是從老鄭的遺物裏發現的，回來之前我又去了他侄子那壹趟，」他解釋著這東西的來歷，「我懷疑老鄭與那個被困在『童話』中的晦暗天使其實有著很強的聯系，而且他應該也不完全信任那些天使教徒，所以在某次儀式中得到這根臍帶之後他就把它藏了起來——現在，這東西可能是解開晦暗天使『安卡艾拉』謎團的關鍵。」
　　艾琳看到盒子裏的乾癟臍帶之後就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她其實不會受到精神汙染的影響，卻本能地覺得這東西有點膈應，聽到於生的解釋之後，她臉上不禁露出狐疑之色，用壹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於生：「妳不會拿它泡酒的對吧？」
　　於生：「……？」
　　艾琳壹看對方沈默了，臉上表情頓時更加復雜起來：「……不會拿來泡酒的吧？」
　　「我在妳心中就這麼個印象啊？啥玩意兒都吃？」於生哭笑不得，「我是要拿這東西進黑森林，看看童話的『子集』對這根天使臍帶會產生什麼反應，最好是能借這個機會搞明白那個『安卡艾拉』到底是怎麼個狀態，能找到它的弱點那就更好了。」
　　艾琳楞楞地聽著於生的「計劃」，眉頭壹皺：「要不妳還是拿它泡酒吧？」
　　於生：「我這計劃有這麼不靠譜嗎？」
　　「不是靠不靠譜的問題，」艾琳卻表情忽然嚴肅起來，格外認真地說道，「而是妳有沒有想過另外壹個可能性——萬壹妳帶著這根『天使臍帶』進入黑森林，結果導致了那個晦暗天使的蘇醒或者脫困進度加快呢？畢竟是這種東西。」
　　於生皺了皺眉。
　　「確實，有這方面的風險，所以就要做好隨時能『切斷』這根臍帶的準備，」他語氣嚴肅地慢慢說道，「但不管怎麼說，總得試壹試——我們現在實在是太缺乏對晦暗天使『安卡艾拉』的了解了。」
　　艾琳看到於生嚴肅的模樣，心中其實也就放心了不少，但還是下意識問了壹句：「計劃是挺好，但妳確定妳能隨時切斷這根臍帶跟外界的『聯系』？妳對封印方面應該是壹竅不通吧……」
　　於生想了想，壹臉認真：「實在不行我把它當場吃了。」
　　小人偶瞬間呆滯。
　　幾秒鐘後，她原地跳了起來：「……所以最後妳還是要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