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詭異連連

　　霍見歸徹底懵了。
　　身體內的血突突地往頭頂上湧，他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已經沒法辨別眼前的事物了。
　　他的眼眶被淚水打濕，全身上下開始抖動，那是壹種激動和興奮的抖動。
　　他往前踏了壹步，又停住了。
　　他害怕那是壹個幻影，他害怕那是自己的幻覺，他不敢去戳破。
　　他擦了壹下眼眶。
　　那個倩麗的身影依舊站在墻壁邊緣，頭發在不知哪裏來的輕風中微微晃動著。
　　他似乎聞到了發香味。
　　聞到淩美身上特有的甜甜的清香味。
　　他的眼淚再次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八年了。
　　八年了，妳去哪裏了？
　　八年了，妳可知我日日夜夜思念到痛不欲生？
　　霍見歸哽咽著喊了壹聲：“淩美……”
　　面前而立的身影似乎聽見了霍見歸的喊叫聲，緩緩轉過頭來。
　　她的頭轉的很慢，很慢。
　　她的頭發在風中輕輕晃動著。
　　霍見歸又往前跨出了壹步。
　　這壹次，他確定那是真人了，而不是他的幻覺。
　　他感覺自己的喉頭發甜，感覺自己的雙腿發軟，感覺自己胸口上像是壓著壹塊大石頭，想要大口喘氣，卻喘不動。
　　“淩美！”
　　霍見歸大叫了壹聲，這壹聲喊叫包含了他八年如壹日的思念，包含了他無盡的痛苦和折磨，包含了他對於淩美最純真、最真摯的愛意。
　　就在這時候，那個人轉過了頭來。
　　霍見歸往前邁進的腳步停住了。
　　他沒有看見臉！
　　沒有看見眼睛，沒有看見鼻子，沒有看見任何的五官。
　　她轉過來的腦袋上空洞洞的，沒有臉，似乎她的臉藏在那空洞洞的後面，深邃不可見。
　　而且，她的頭雖然轉過來了，但是身子卻沒有轉過來。
　　巨大的恐懼沖擊著霍見歸的心理和身體。
　　冷汗從額頭上滾落而下。
　　“嘎吱！”壹聲輕響，異常刺耳。
　　霍見歸猛然驚醒，仿佛剛才做了壹場大夢。
　　他擦掉了額頭上的汗珠，鼓起全部的勇氣，朝著那個沒有臉的淩美走去。
　　在過去幾年，他經歷過很多恐怖的事件，看見過很多恐怖的東西，但是沒有壹次像今天這樣，如此劇烈地沖擊著他的身體和心理。
　　他幾乎崩潰了。
　　面前的這個沒有五官的人，正是他的初戀情人淩美。
　　他該如何接受這壹點？
　　如果他不是壹個鬼學家，或許他會驚聲尖叫著逃跑。
　　但他是壹個鬼學家，他需要走上前去，看到真相。
　　他走了上去。
　　每壹步都是如此地艱難。
　　當他走到距離沒有臉的淩美只有壹米遠的時候，他已經發現真相了。
　　淩美不僅沒有臉，更沒有腳，甚至臉腿都沒有。
　　她的上半身空空蕩蕩地懸浮在半空。
　　她的身後有壹條縫隙，風從那條縫隙中刮出來，吹動著她的頭發，同樣吹動著她的頭顱。
　　其實，她沒有頭顱……
　　霍見歸抱住了淩美。
　　準確的說，她是抱住了淩美的那件衣裳。
　　那件灰白色的校服，八年前的校服。
　　頭發絲貼在了霍見歸的臉上，發間傳來了淡淡的香味。
　　淩美在他的擁抱之下，逐漸變小，最後成了壹條坨。
　　他抱著那件衣服跪倒在了地上。
　　他哭了起來。
　　他哭的很大聲，聲音在甬道中穿來蕩去，像是有好幾個人在哭。
　　幽幽的，淒慘而悲痛。
　　哭著哭著，忽然間，懷中白光壹閃，壹點星火閃過，長發竟然燃燒了起來。
　　幾秒鐘之後，霍見歸才反應過來。
　　他急忙將衣服和長發放在地上，捧起壹把土壓住火勢。
　　頭發燃燒的很快，僅僅幾秒鐘，就已經燃燒殆盡。
　　空氣中飄蕩著壹股灰燼的味道。
　　灰燼在飄動，幽幽散去。
　　像是壹只只的螢火蟲，偶爾閃動壹下火苗，又迅速熄滅。
　　霍見歸眼睜睜看著那些頭發灰燼逐漸飄散，最後消失不見。
　　地上只剩下了壹件校服，灰白色，沾滿了塵土。
　　他急忙將校服撿起來，甩掉了上面的塵埃，將校服緊緊抱在了懷中。
　　他像是抱住淩美那樣，抱住這件校服。
　　他的口中念念有詞。
　　他的神情悲傷而凝重。
　　他的身子控制不住地發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嘔”地壹聲，吐出了壹口汙穢之物。
　　他幹嘔了。
　　吐完了之後，他才站了起來，他將校服小心翼翼地疊好，拿在了手裏。
　　他用手電照了壹下四周，沒有再發現異常的東西，只不過右邊有壹個空洞，應該是鏈接另外壹條防空洞的。
　　他在用腳劃出了壹個標記，然後轉身，沿著來時的路返回了。
　　此時早已過了十分鐘，粉無常應該在那裏等的著急了。
　　他加快了腳步，只用了不到來時的壹半時間就回到了最開始的岔洞口之前。
　　可是，沒有見到粉無常。
　　他喊叫了幾聲，也沒有聽見粉無常的回應。
　　他沒有猶豫，直接鉆進了粉無常的那條洞口。
　　往前面走了壹會之後，便出現了壹條岔洞口。
　　他在兩條洞口前分別觀察了壹會，發現其中壹條洞口上有壹個箭頭形狀的標誌。
　　他鉆進了這條甬道中。
　　沿著甬道往前走了壹會，他忽然聽見前面傳來了壹陣大喊大叫的聲音。
　　他加快腳步往前跑動了起來，壹邊跑著，壹邊喊叫：“粉無常！粉無常！”
　　大喊大叫的聲音持續了幾秒鐘，隨後傳來了“砰！”地壹聲巨響，然後是壹聲嗚嗚的叫聲，緊接著，傳來了壹陣急促的腳步聲，腳步聲很快就聽不見了。
　　霍見歸從腰間拔出了匕首，朝前快速跑去。
　　前面出現了壹道光。
　　光緊貼在地面上。
　　有壹個黑乎乎的影子躺在地上。
　　他走到近處，才發現那個黑影是粉無常，粉無常正躺在地上，他的頭部靠在石壁上，鮮血正從他的額頭上流下來。
　　他的手電筒掉在了地上。
　　霍見歸用自己手電筒朝著另外那邊照出，只看到了壹個黑乎乎的低矮影子壹閃即逝。
　　他原本想要追上去的，但是此時情況危急，還是先救助粉無常要緊。
　　他將粉無常的頭抱起來，用力掐著他的人中，在他的耳邊低聲叫喚著：“無常！無常！醒醒！”
　　叫了壹會之後，粉無常幽幽轉醒。
　　他醒來立馬大叫壹聲，用力要推開霍見歸。
　　霍見歸急忙道：“是我！”
　　粉無常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霍見歸。
　　他精神未定地望向兩側，身子蜷縮成壹團，嚇得瑟瑟發抖。
　　霍見歸壹邊替粉無常包紮額頭上的傷口，壹邊問道：“妳看到什麽了？”
　　粉無常穩定了下心神，看著霍見歸，臉上和眼神中全都是驚恐的表情。
　　他輕聲道：“我走著走著……就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腳步聲壹直都沒有停過……後來我進了壹條岔路口，走了壹會之後，身後的腳步聲忽然變近了，我壹回頭，就看見了壹張長著長毛的臉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情急之下，我將手電筒砸在了他的頭上，但是他忽然朝我撞來，直接將我撞到了墻壁上，那壹撞的力氣巨大無比……我的頭磕在了石塊上，直接暈了過去……”
　　粉無常喘息了壹口氣之後，繼續道：“在我暈過去的時候，我仿佛聽見妳在叫我的名字……我還似乎看見面前有壹張黑乎乎的臉緊貼在我的臉上，我感覺到壹股熱氣吹在我的臉上，還有毛毛的東西在紮我的臉……”
　　霍見歸問道：“妳看清那個東西了嗎？”
　　“沒有……”
　　粉無常擡起了右手，將緊握著的拳頭張開：“不過，我揪下了壹撮他身上的毛。”
　　粉無常的右手手掌中有壹撮毛發，毛發差不多有五厘米左右的長度，黑亮黑亮的，有點粗，看起來不像是正常人身上的毛發。
　　霍見歸撿起了壹條毛發，放在鼻尖聞了聞，有壹股淡淡的腥氣。
　　他扭頭往甬道裏面望去，沈聲道：“看來，這裏還有其他人，有可能還不止壹個。”
　　“難道，師傅妳也遇到了？”
　　“我遇到的比妳的更加離奇，妳的至少還能看得見，我的連看都看不見。”
　　“這裏怎麽會有人住……而且，他為什麽要害我，要不是師傅妳出現的及時，我估計已經被他弄死了……有可能他還吃人……”
　　“要想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們只能進去看看了。”霍見歸望向粉無常，“妳還能行嗎？”
　　“當然。”粉無常壹手撐地，站了起來，他的身子有些搖晃，他深吸了幾口氣，穩住身形道，“這點小傷，完全不礙事。”
　　“好！”霍見歸拍了壹下粉無常的肩膀，眼神中帶著贊許地道，“那我們繼續前行！”
　　兩個人朝前走去。
　　他們沒有找到那個跟蹤和偷襲粉無常的家夥，但是找到了壹個地下室壹樣的地方。
　　是壹個圓形的區域。
　　中間有壹張石桌子。
　　桌子四周放著四個石凳子。
　　有壹張碎裂的白紙在地上，紙上有著血紅的斑點。
　　地上還有壹只碎裂的圓珠筆。
　　這裏，應該就是那四個學生玩筆仙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