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真相近在眼前

　　村長伍佐說完“河神洞”三字之後，似乎是泄露天機壹般，全身壹抖，身形陡然萎頓了下去，臉色也變成了陰沈的黑色。
　　他似乎知道自己所剩陽壽已經不多，緊握著粉無常的手，將那個黑色的指環硬塞進粉無常的手掌中，眼巴巴地看著粉無常，眼神淒楚，讓人不忍直視。
　　“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救活倩兒……”
　　粉無常沒有去問誰是倩兒，他知道在每個男人的心中都有壹個後悔的女孩。
　　彌留之際，老村長老淚縱橫，眼前婆沙壹片，他的目光緩緩轉向虛空，朦朧景物虛幻旋轉，他似乎看到了壹個穿著粉紅長裙的女孩，正在山間跳躍行走，旋轉，跳躍。
　　那笑容，如花般盛開。
　　老村長迄今已六十歲，無妻無後，大部分村裏人都只知道他是光棍壹條，但鮮有人知道，在二十歲出頭的時候，老村長就已經陷入愛河，並且結婚，而且很快就懷上了身孕，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老村長壹想到這，全身都禁不住抖動了起來，那枯槁的身體因為劇烈的抖動都發出簌簌的聲響，好像隨時會散架壹樣。
　　粉無常沒有去勸說，也沒有去安慰，他知道，此時，任何話語對老村長來說都是多余的，老村長的心已經回去了，他的身體還會遠嗎？
　　“倩兒……”壹聲悲戚呼喚，跨越四十年生命長河，茍活在人世間，不再娶媳生子，甚至從此不近女色的老村長，孑然壹身活到今天，需要多麽大的勇氣，又需要多麽大的痛苦才能有此決斷。
　　老村長是個情種。
　　那個名叫倩兒的農村女孩的命不好，可是，遇到老村長，算是她不好的命裏最好的故事了。
　　當第二聲呼喚從嗓子眼裏竄出來，但卻還沒能在嘴裏形成囫圇的語句的時候，老村長陡然用力握緊了粉無常的手臂，幹枯的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臨死之際，他瞪大雙眼，使勁望向虛空，額頭上汗珠滾落而下，落進嘴巴裏，又伴隨著他含混不清的話語被吐了出來：“倩兒，我來找……”
　　眼珠上翻，接著急速滾動，最後壹口塵世的濁氣從口中噴出，老村長手掌壹松，腦袋壹歪，倒在了粉無常的懷中。
　　沒有太多的掙紮，沒有過多的折騰，老村長就這樣離世了。
　　是疾病的原因，是驚嚇的原因，還是愧疚和無助的原因，才讓他在這樣的時刻，以這樣的形式離開人世？或許除了老村長之外，再也無人可知。
　　幾秒鐘之後，老村長的眼皮緩緩合上了。
　　他的嘴角似笑非笑。
　　粉無常抱著老村長的頭，這還是第壹次，他親眼看見壹個人的生命從自己眼前消失，還是從自己懷裏消失。
　　白雪從屋內拿出來壹張床單，鋪在了地上。
　　粉無常將老村長抱到床單上，平展開他的身子，雙手放在胸前，交疊在壹起。
　　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粉無常的內心中竟然沒有壹絲的恐懼和慌亂，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
　　做完之後，粉無常感覺好像還少了點什麽，他在屋內找了壹圈，在床頭的櫃子上，看到了壹張與整個屋子都不同的幹凈整潔的相框，顯然，這個相框老村長天天都要擦拭。
　　相框中裱著壹張照片，照片雖然壹看就是老舊的，但是卻嶄新無比。
　　照片中是壹個女孩，穿著粉紅長裙，紮著馬尾辮，正在田野中跳躍，迎著朝陽的方向，她自己就是朝陽的壹部分。
　　毫無疑問，這個女孩，正是老村長口中的那個倩兒了，只不過在壹個將近六十歲的孤寡老人床頭邊看到這樣的照片，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古怪的，然而，沒有人能夠懷疑老人對女孩的真心，任何人都不能。
　　粉無常將相框中的照片拆出來，塞進了老村長的懷裏。
　　做完這些，他彎下腰，對著老村長的屍體長長地鞠了壹躬，算是表達對這個老者的尊重。
　　“我們要不要把他埋了？”白雪忽然問道。
　　“我也想……可是，我們時間不多，而且，由我們來埋合適嗎，別人說不定還以為是我們殺了老村長呢。”
　　“那我們就通知村民壹起來。”
　　粉無常看了看手中的黑色指環，深吸了壹口氣道：“就是不知道這些村民到底聽不聽我們說，就怕到時候又跟村長壹樣，開門就要拿剪刀戳我。村長年紀大了，戳不中，那些村民可是年富力強的，我怕自己壹不留神，身上就被戳上了幾百個洞。”
　　“看來……我們只有先解決了村裏的事情之後，才能讓他們恢復正常。”白雪低頭看了壹眼村長，若有所思地道，“村長跟我們說的那些話，肯定都是真話，那我們就需要從他的話裏尋找壹些線索出來。”
　　粉無常道：“除了持械鬥毆之外，所有事情都指向河神洞，我們現在唯壹能做，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就是進河神洞裏壹趟，不僅僅是因為靈泉村的事，更是因為我們自己的事，別忘了，我們這次來，可是要找到真相的。”
　　“確實……”白雪輕嘆了壹口氣道，“哎，這個河神洞怎麽這麽多事情呢，本來是給靈泉村帶來福祉的，結果福祉沒帶來多少，倒是經常出現厄運……”
　　“所以，我猜測，河神洞裏面經過上壹次的大火事件和坍塌事故之後，肯定發生了壹些事情，這些事情顯然是不好的事情，有可能就跟王陽明和那個鑿出河神洞的心腹有關。”
　　“我也覺得。”白雪點了點頭。
　　粉無常沈吟片刻之後，繼續道：“妳有沒有覺得，村長說的那個穿著清朝兵服從河神洞裏跟著他們出來，然後第二天又自行返回河神洞的死人，跟咱們看到的畫卷中那些被王陽明召喚出來的那些古怪的士兵有些類似？”
　　“妳這壹說，好像確實有點……”白雪點頭道。
　　“我覺得這些事之間必定有聯系。”粉無常微微仰頭，望向天空，恰在此時，空中有壹道火光從西天邊上壹晃而過，像是流星壹般。
　　“那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要去河神洞？”白雪問道。
　　“是的。”粉無常緊盯著西天邊上那道流星般的火光道，“這壹次，將會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
　　白雪沒有問是什麽意義，也沒有多說別的話，她只是微微低下頭，臉色變了變。
　　忽然之間，她感受到了壹股清涼自體內傳來，讓她全身陡然壹麻。
　　她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可是她知道，剛剛那股子清涼散開的地方，正是那塊雙魚玉佩藏匿的地方。
　　有些事情，是真的需要有個結果了。
　　棄嬰、克靈體、白頭發、長指甲、奇怪的夢境、神秘的黑衣人、古怪的鳥叫聲，還有接二連三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情。
　　在白雪截止到目前有限的生命中，她基本上沒遇到過什麽正常的事情。
　　她需要壹個答案。
　　為什麽會是這樣？
　　還有，為什麽會是她？
　　她微微扭頭，避開粉無常的目光方向，對著陰暗的角落，神情兀自發生了壹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