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研究成果（下）

　　霍見歸再次按了壹下屏幕底下的輸入鍵。
　　黑色的屏幕亮了起來。
　　屏幕中央出現了壹條紅線，紅線從中間壹分為二，逐漸扭曲變形，變成了兩個圓圈，圓圈中緩慢出現各種圖形，最後，組合成了兩只眼睛，兩只眼睛外圍有兩個紅圈，跟霍見歸的非常相似。
　　霍見歸和這兩只眼睛對視著。
　　眾人微微壹驚，全都沒有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梁書夜神色微變，眉頭皺起，壹只手輕搓著下巴，顯得有些焦慮，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幾秒鐘之後，屏幕再次黑了下去。
　　霍見歸再次按了壹下輸入鍵。
　　接著，屏幕徹底亮了起來。
　　屏幕中出現了壹個小圓點，紫色的。
　　整個屏幕只有這麽壹個圓點，圓點在屏幕上四處遊走，速度忽快忽慢，到達最邊緣處之後產生碰撞，折返後形成壹條新的遊動軌跡。
　　這個紫色小圓點像是壹個氣球在壹個房間內到處碰撞壹樣。
　　“這是什麽東西？”馬不庸已經湊了上來，目光躍過霍見歸的肩膀，望向屏幕。
　　“別急。”霍見歸輕聲道。
　　接著，屏幕邊緣處又出現了壹個藍色的小圓點。
　　這個小圓點也開始在屏幕中遊走，碰撞和遊動軌跡跟紫色圓點壹致。
　　兩個圓點都是不規則運動，完全毫無規律。
　　馬不庸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東西，他的身子微微讓開，似乎是想讓上頭的人也看清屏幕中的畫面。
　　十幾秒鐘之後，兩個圓點經過了壹次邊緣折返之後，在中間區域第壹次撞在了壹起。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兩個小圓點竟然交融在了壹起，然後形成了壹個橢圓形的大圓點，大圓點遊動速度變慢，軌跡也發生了某些變化，而且，還在尾部形成了遊動過後的拖尾軌跡。
　　像是壹個很小的波浪圖。
　　波浪圖在屏幕中緩慢移動著，有點像心電圖，起起伏伏，凹凹凸凸，毫無規律，但仿似又暗含著某種規律，只不過這規律是人類沒有歸納出來的。
　　霍見歸緊盯著波浪圖。
　　馬不庸也緊盯著波浪圖。
　　梁書夜和樊道明都已經從各自的凳子上起身，來到霍見歸的身後，望向屏幕。
　　在他們的身後，站著各自的心腹，全都瞪大眼睛，望向屏幕，雨墨站在最後。
　　“這難道就是——”馬不庸問道，“妳的研究成果？”
　　“是的。”霍見歸點了點頭，“這只是壹個初步的研究成果，我畢竟沒有妳們那麽高大上的儀器和研究環境，只能小打小鬧做些理論上的研究。”
　　“那這到底是什麽東西？”馬不庸看著那個波浪圖，那波浪圖的移動軌跡越看越奇怪，但他卻想不明白到底奇怪在那。
　　霍見歸指了指鐵盒子裏連接著的壹個管子壹樣的東西，然後又指了指通過管子鏈接著的屏幕和另外壹個瓶子壹樣的東西。
　　那個瓶子壹樣的黑色東西隱沒在氮氣中，最開始的時候，他們都沒有看見，現在氮氣逐漸消散，他們才看見。
　　馬不庸皺了皺眉，他覺得這個瓶子似乎有點眼熟，但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呢，他壹時之間怎麽都想不起來。
　　霍見歸指著那個瓶子道：“這個瓶子裏，裝著壹些原本在現實世界中不存在的東西。”
　　“哦？”馬不庸的音調有些誇張地高，不知是本能地反映，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妳是說，這個瓶子裏裝著妖魔鬼怪？”
　　“不壹定是妖魔鬼怪。”霍見歸沈聲道，“首先我們要搞清楚，什麽是妖魔鬼怪？”
　　“那什麽是妖魔鬼怪？”
　　“壹種說法是，那是壹種殘存的能量。在藍眼工作室的研究錄像中，他們運用筆仙搭建橋梁的時候，丁仁教授已經解釋過生物能量學的觀點，我這裏就不再講述了，相信大家心裏已經有壹個大致的了解了。”霍見歸頓了頓之後，繼續道，“今天，我想說壹下我自己的觀點，那是另外壹種不同的說法。”
　　“洗耳恭聽。”馬不庸順勢掏了壹下耳朵，不知是往裏面塞耳機，還是真的在掏耳朵。
　　“人這個生物本身，除了肉體之外，還有兩個組成部分，大家知道是什麽嗎？”霍見歸問道，見沒人回答他的問題，當然，他也知道肯定不會有人回答他的問題，除了馬不庸偶爾會應和兩句之外，別人肯定都不會主動說的，於是，霍見歸幹脆自問自答地道，“那就是意識，和潛意識。”
　　聽見霍見歸這麽說，馬不庸的眉毛挑了挑，似乎有些感興趣。
　　霍見歸繼續道：“人類的生活，所依靠的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意識，意識指揮著我們吃穿住行，指揮著我們的言行舉止，甚至指揮著我們什麽時候撒尿拉屎，什麽時候吃飯喝水，這是意識。意識是表面的，就算是我現在在說，妳們現在在聽，也全都是意識在起作用。”
　　眾人面色凝重，若有所思，但依舊沒人說話。
　　霍見歸等了壹會之後，繼續道：“那麽潛意識有什麽作用呢，或者，潛意識在什麽時候出現呢？潛意識大部分時間都是隱藏起來的，有被動隱藏的成分，也有主動隱藏的成分，因為它沒法跟意識共存，所以只能隱藏，潛意識沒法直接穿過意識對人的大腦下指令，它只能通過意識，但意識本身對潛意識又有些反抗。所以潛意識只有在意識模糊，或者意識陷入低迷的狀態下，才冒出來，指點壹下，或者指引壹下，亦或是直接操控人的行為——”
　　“潛意識和意識的關系，這點在坐的基本上都知道——”梁書夜忽然說道，但他看了壹眼馬不庸之後又道，“哦，不對，他不知道，不過我覺得妳稍微講壹下，大家都能明白，沒必要這麽細。”
　　“我知道，在坐的各位大部分都是心理學的重要研究者，當然除了他之外——”霍見歸也指了壹下馬不庸，接著道，“但妳們確定，妳們真的了解潛意識和意識之間的關系，而不是人雲亦雲？妳們真正去研究過嗎？還是只是了解了前人的壹些理論，看了幾本書而已？”
　　被霍見歸壹通搶白之後，梁書夜臉色微微有些發紅，但迅速調整了過來，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馬不庸出來打圓場道：“這個潛意識和意識之間的關系，確實雲裏霧裏的，不好理解，要不幹脆，妳直接說妳的理論得了。”
　　霍見歸點了點頭，沈聲道：“意識控制人類的基礎行為，潛意識通過控制意識控制人類的基礎行為，但潛意識在特殊情況下也可以直接控制人類的基礎行為。這就是我的觀點。”
　　霍見歸說完之後，望向眾人，雙唇緊閉，壹語不發。
　　“妳這是什麽意思？”馬不庸看了看梁書夜和樊道明，那兩個人也是輕皺眉頭，顯然都沒聽懂霍見歸話裏的意思。
　　“妳看吧，我直接說了，妳們又不懂。”霍見歸道，“我還不是要解釋壹遍。”
　　梁書夜頭扭的更厲害了，只恨不能立馬就結束會議，最開始，他對霍見歸還有壹絲的好感，現在是完全沒有了，而且，甚至還有點討厭這個自負的家夥了，他在心裏念叨著：年紀輕輕，口出狂言，在心理學術圈子的地位裏，妳連號都排不上……
　　但就是這個排不上號的人，卻能夠坐在這裏，跟他們壹起開這個秘密會議，當然，也是因為黑粒子工程最開始的時候，霍見歸便已是其中壹員的原因，說起來，霍見歸雖然年輕，但在項目裏，也算是元老級別的人物了。
　　有句老話說的好：年紀老，不如來得早。
　　見眾人沒有太多反應，霍見歸輕咳壹聲之後道：“那我就說的簡單直白壹些。人在活著的時候，絕大多數時間裏，都是意識在控制著人們的言行舉止和思考方式，只有在夢中的時候，以及，植物人的時候，亦或是死去的時候，潛意識才會越過意識，直接控制人的行為和思想。”
　　霍見歸說完之後，望向眾人道：“這麽說，大家明白了嗎？”
　　“妳的意思是，人類的靈魂狀態，其實是潛意識？”只有馬不庸會應和兩句，別人要麽就是臉色凝重，壹語不發，要麽就幹脆扭過了頭去，連看都不看。
　　“也可以這麽說。”霍見歸道，“肉體除外，人類其實有兩條命，壹條是意識，壹條是潛意識。”
　　“意識死了，潛意識就冒出來？”馬不庸撇了撇嘴，不知是嘲笑，還是感到驚奇，“這個說法好像有點意思……”
　　“人類進入夢境的時候，潛意識也會冒出來。”霍見歸道，“所以有人才會出現夢遊的癥狀，其實，那就是潛意識在控制著他的言行舉止了，被控制的人，甚至都不用睜開眼睛看，就知道前方有什麽，絕對不會出現迷路或者撞墻的情況。”
　　聽到這，眾人似乎有點感興趣了，連梁書夜的頭都微微扭過來壹點，梁書夜雖然研究心理學多年，但他很清楚，對於夢境，還有夢遊這些東西，現有科學壹直沒有深入進去，全都是壹些模棱兩可的理論，根本不可信，這方面其實壹直是心理學的盲區，沒人窺見其真面目。
　　霍見歸微微提高音量，繼續道：“這種能力，可不是意識能夠做到的，帶有超自然的成分在裏面，而超自然，正是潛意識所擅長的，有時候，它還可以預測未來，有時候會帶來靈感，有時候突然的直覺則會救人壹命，這些在現實世界中匪夷所思的東西，幾乎全都是潛意識的傑作。”
　　“我好想有點明白了……”馬不庸道，“是不是說，人類的肉體之內，藏著兩個靈魂，壹個是意識靈魂，壹個是潛意識靈魂，意識靈魂負責人類正常的言行舉止，潛意識靈魂則在意識靈魂休息的時候或者死亡的時候，出來主宰人類？”
　　霍見歸點了點頭道：“可以這麽理解。”
　　“原來妳的理論是這樣的。”馬不庸原地走了兩圈之後道，“聽起來確實挺有顛覆性的，就是不知道實不實用。還有，妳畢竟只是口頭上說說，理論嘛，大家都會說，但還是要拿出證據來才行，畢竟，口說無憑，沒人敢信。”
　　霍見歸看了馬不庸壹眼，直到這時，霍見歸才真正明白馬不庸這個人真正的能力所在，這個人所擁有的，是極高的情商，而且說的每句話都是審時度勢之後才決定的，既能點出問題，又能讓所有人知道是怎麽回事，這幾乎成了馬不庸的本能反應，而不是壹種做作的行為。
　　霍見歸相信，馬不庸即使不做黑粒子工程項目，他做別的，壹樣能夠如魚得水，左右逢源，登上高位。
　　“證據當然是有的。”霍見歸將念頭轉回來，沈聲道，“要不然，我就沒有來的必要了。”
　　說罷，霍見歸將鐵箱子轉了壹個圈，轉向眾人的方向，沈聲道：“證據，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