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陷入沈思半天之後，讓秦朗等的抓耳撓腮的羅悠醒來後的第壹句話，便讓秦朗感到莫名其妙。
　　羅悠說：“開天不足，辟地有余。”
　　還沒等秦朗對這句話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話破口開罵，羅悠的第二句話便接踵而來，這句話打消了秦朗內心的焦躁和罵人和沖動。
　　羅悠的第二句話是：“順著它指引的方向，我們便能開辟新的天地。”
　　它是誰？秦朗在腦中自問，同時嘴巴裏也問了出來：“它是誰？”
　　“就是——它。”羅悠往地下壹指，臉色凝重，沈聲道，“現在，我們到了破釜沈舟的境地了。郎哥，不管妳信不信，反正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要不然，我們就冒險壹次，是成是敗，盡人事，聽天命。要不然，我們就這樣壹直挖下去，直到上頭的人失去耐心，將我們全部——”羅悠做了壹個抹脖子的姿勢，隨即迅速放下了手掌。
　　秦朗輕咬了壹下牙關，隨後長籲壹口氣，羅悠的這句話算是說到他心坎裏了。
　　這也正是秦朗對羅悠改觀的原因之壹，這個讀書讀的腦子差點壞掉的家夥看來還是有點危機感的，而且，他的話帶著壹股子狠勁，這在純粹的讀書人身上，在核心技術人員身上，是很少見到的。
　　秦朗緊閉嘴唇，壹語不發，但是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他的想法，他希望羅悠繼續說下去。
　　羅悠讀懂了秦朗目光中的意思，而且還從秦朗的目光中看到了壹些別的東西，他咽了壹口唾沫之後道：“我們將之前的預判和戰略全部拋掉，幹脆什麽都不做設計和打算，直接開挖。”
　　“怎麽挖？”秦朗問道。
　　“順著那個東西手指的方向去挖。”羅悠道，“就在剛剛，那個東西手指的方向，有壹個發出藍光的孔洞，而且，那個東西好像還在對我說話，雖然我還沒弄明白那話裏到底是什麽意思，有可能並不是我們人類的語言，但顯然，它的話並沒有惡意，我能感覺到。”
　　“妳是說，那個東西指哪，我們便朝著哪裏去挖？”
　　“正是如此。”羅悠點頭。
　　“失敗了呢？”秦朗問道。
　　“有損失嗎？”羅悠反問道。
　　“可那樣的話……我們之前的那些分支洞穴的設計和分階段性的戰略方向就完全被破壞和打亂了。”秦朗還是有些擔憂，畢竟他們已經做了三年，還是做出了些成績的，他還不想功虧壹簣。
　　“不破不立！”羅悠壹字壹句地道，語氣中帶著壹股狠勁。
　　秦朗對羅悠再次刮目相看，平時怎麽沒看出來羅悠有這方面的品質，難不成，真的是被逼到絕路上了？
　　秦朗斜眼盯著羅悠，良久之後才道：“可我們該如何在壹個洞穴中做到轉彎？現在我們的儀器都是直上直下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定下分支洞穴的戰略。”
　　羅悠忽然笑了笑，這笑容看起來有些詭異，好像壹只老狐貍終於將目標引誘進了圈套裏。
　　秦朗剛想問羅悠在笑什麽，話到嘴邊還沒等說出來，羅悠便收斂了笑容，壹臉嚴肅地道：“既然我們有了貓眼，為什麽不徹底利用起來呢？”
　　“貓眼？”秦朗沒有反應過來。
　　“是的，貓眼有如此強大的功能。”羅悠竟然眨了壹下眼睛，說道，“之前我們是沒有，現在有了，當然要利用起來。”
　　“怎麽利用？”秦朗不知不覺間思路已經被羅悠給引著往前走了，而且，剛剛羅悠眨的那壹下眼睛，看起來頗為陌生，甚至帶著壹股魅惑的氣息，可惜，羅悠是個男的。
　　“貓眼在下，便是我們的眼睛。”羅悠道，“挖掘儀器在上，便是我們的手臂，直線通道徹底打通，並且拓寬，將儀器下放至最低點，利用貓眼的無死角探測，使用模擬機器人進入地底操作。當然，挖掘儀器要使用小型的，最好直接針孔挖掘，我們現在不求挖出壹條巨大的通道，只求打通就行，所以，即使是針孔大小，都無妨。”
　　“針孔挖掘機？機器人手臂？貓眼？”秦朗搓著下巴，若有所思，“這三者組成壹體，且挖且進？”
　　“對！”
　　“可是……”秦朗還是有點擔心，“那樣的話，我們三年來定下的戰略全都崩塌了啊……以後也不可能再按照戰略往下走了，全部都打亂了，而且……這樣能行嗎？”
　　“我說了，已經到了這麽階段，什麽戰略不戰略的，全都是扯淡，我們早已創造歷史了好嗎？！現在，就要我們做點出格的事情出來吧。”羅悠輕咬牙關，緊盯著秦朗，語氣忽然變得極具煽動性，“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秦朗重復了壹遍，同時擡起頭來，望向羅悠。
　　此時的羅悠，雙眼放光，眼神中帶著壹股子不可遏制的瘋狂勁頭，這在之前是從未出現過的。
　　似乎，從摘下貓眼儀器之後，羅悠整個人都發生了某些變化。
　　可是，秦朗自己也戴了，為啥沒事？
　　小矮人秦朗的腰肢忽然彎曲了壹下，好像被人從腹部打了壹拳，他深吸了壹口氣道：“這個事情有點大，我還是先上報壹下……”
　　秦朗知道自己已經被說動了，但是保險起見，他還是得先上報，畢竟，這件事不是小事，雖然挖掘過程中出現的問題，他是可以隨機應變自主決定的，但是，這個責任，他可不想背，也背不起。
　　忽然間，壹只手搭在了秦朗的肩頭，那只手出現的速度很快，秦朗不是不想躲，而是根本躲不開，而且，那手掌的力量很大，不像是壹個書生所擁有的力量，也不像是壹個五十多歲的人擁有的力量。
　　搭在秦朗肩頭的手，正是羅悠的。
　　羅悠按住了想要轉身的秦朗，雙眼緊盯著他，沈聲緩慢地道：“不要上報。”
　　他的話竟然隱隱帶著壹種命令式的語氣，讓秦朗有點不舒服，但是這種不舒服很快就煙消雲散，因為，他看到了羅悠那雙幾乎就要燃燒起來的眼睛。
　　羅悠的眼睛裏有火，是的，有火，藍色的火焰，跳躍著的——藍色火焰。
　　“為什麽？”秦朗的聲音竟然有些軟了下去。
　　“因為，妳我都會死。”羅悠的聲音陰冷生硬，“妳我都很清楚，上報之後，他們絕不會同意，那麽，這件事也就永遠都不可能了。”
　　“他們是有可能不同意，可是我們也不會因此而死啊……這畢竟只是我們的壹個想法和思路……”
　　“那個東西，會讓我們死！”羅悠的語氣愈發陰冷，讓秦朗都不由地渾身壹抖。
　　“妳……什麽意思？”秦朗幾乎是顫聲問道，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害怕。
　　“嘿嘿，嘿嘿。”羅悠忽然笑了起來，他的臉扭曲了起來，那笑容掛在他的臉上，竟然比哭還要難看。
　　秦朗的心壹下子沈了下去，身上的能量好像被這聲陰沈詭異的笑瞬間吸走了壹樣，雙腿壹軟，要不是羅悠緊抓著他的肩膀，他就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了。
　　“妳覺得呢？”羅悠問道，破天荒地露出了壹口黃牙，牙齒縫隙中竟然浸出血跡，看起來異常恐怖。
　　“好……好……”秦朗迅速點頭，穩住身形，緊盯著羅悠的瞳仁深處，好像並不是對羅悠說話，而是對著羅悠瞳孔深處的那兩團跳躍著的藍色火焰說話。
　　“嘿嘿。”羅悠再次笑了起來，這壹次，笑容好看了壹些，至少比哭要好看，“那我們就抓緊行動起來吧。”
　　幾乎在同時，石桌上的貓眼忽然動了起來，那對黃橙橙的眼睛閃爍了壹下，好像在眨眼壹般。
　　他們，即將向著邪惡的深淵墜落而去。
　　但，有些人，卻偏偏就是喜歡和邪惡做交易。
　　善惡，壹念間。
　　命運，不相幹。
　　羅悠和秦朗，肩並肩，走出洞穴。
　　走到洞穴的出口，羅悠回過頭來，對著虛空處，神秘壹笑。
　　在過去壹年多沒有笑過的他，在今天的半個小時內，不多不少，已經整整笑了七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