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洪大郎的秘密！

　　大廳內，氣氛有些燥熱。
　　十來位玄天部小頭領聚集在壹起，目光灼熱的望著坐在上首慢悠悠喝茶的鐵大人，壹個個呼吸粗重。
　　終於來任務了啊。
　　再不來任務，去勾欄放松壹下都只能躲在門後當苗人鳳了，兄弟們苦啊。
　　這些小頭領都是以齊得龍東強為首。
　　雖說玄天部人數眾多，但真正有些實力的只有這十來個。
　　鎮魔司不像衙門，隨時有油水可撈。
　　尤其是被放養的玄天部，除了固定俸祿外，每天就只能幹巴巴的等任務賺點外快來養家糊口。
　　大夥兒心裏的苦，也唯有自己才知曉了。
　　“啪！”
　　茶杯不輕不重的放在了光潔的桌面上。
　　鐵大人潤了潤嗓子，想要開口，或許是傷勢的牽引差點咳嗽出聲，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而憋回去的後果就是臉紅脖子粗。
　　配合上他那張撲克臉，讓陳牧等人的感覺就是他現在很不滿，要發怒。
　　鐵大人名叫鐵布樁。
　　這名字是小時候師父給他起的，寓意為：做人做事以布為柔，以樁為正！
　　當然還有另壹層含義，那就是——不裝。
　　從小師父就察覺這位徒弟喜歡裝。
　　明明快要走火入魔了，卻硬說馬上突破，差點全身功力盡廢。
　　明明偷吃了毒蘑菇，卻硬說自己沒吃，差點壹命嗚呼。
　　明明打不過對方，卻硬說對方不堪壹擊，差點被打出翔來。
　　明明……
　　所以師父便改了個這麽名字，希望徒弟別再裝了。
　　而鐵布樁也謹記師父的教誨，做事坦蕩，做人坦然，繼承了師父的優良美德，從來不裝。
　　“咳咳！”
　　實在憋不住了，鐵布樁拳頭抵在唇邊咳嗽了兩聲，假裝有話要說：“最近京城北道區大澤彎那邊發現了幾具幹屍，經過昊天部偵查組調查，確定為妖物所為。”
　　幹屍？
　　陳牧皺了皺眉。
　　下意識的，他就想說‘要不讓我驗驗屍’之類的，不過壹想對方是昊天部獵魔高手，自然不會錯的。
　　況且人家抓過的妖，比我吃過的鮑魚還多，瞎質疑什麽。
　　“鐵大人，敢問是什麽妖物？”
　　齊得龍問道。
　　鐵布樁瞥了他壹眼，淡淡道：“狐妖。”
　　狐妖……
　　眾人面面相覷。
　　壹位昨晚熬了個通宵有些昏昏欲睡的小頭領聽到‘狐妖’二字，壹下子就不困了。
　　神采奕奕地問道：“鐵大人，這狐妖長得如何？”
　　鐵布樁乜眼冷笑：“我若是見過，現在恐怕坐在妳們面前的也是壹具幹屍了！”
　　小頭領悻悻而笑。
　　鐵布樁環視壹圈眾人，淡淡道：“此妖極為狡猾，我們設置了兩次陷阱都沒能抓住它。那幾具幹屍已經被它吸取了精氣陽魄，想必是為修煉邪功。”
　　陳牧忍不住說道：“既然設置了兩次陷阱，已經打草驚蛇，恐怕那狐妖離開京城了吧。”
　　“並沒有打草驚蛇。”
　　鐵布樁緩緩搖頭，“那兩次陷阱設置的極為隱秘，只不過沒能吸引她進入而已。
　　而且命案確定為妖物作為後，我們在京城所有出口都放置了照妖天鏡，壹旦妖物離開，肯定有動靜。”
　　陳牧暗暗吐槽：照妖鏡都出來了。
　　“所以大人要我們做什麽？”齊東強好奇問道。
　　鐵布樁不知從哪兒取出壹截狐貍斷尾，扔到桌子上：“這是我們偶然間發現的，應該是那狐妖斷掉的壹條尾巴，想必是之前與人打鬥時為了逃命留下的。
　　按照老規矩，既然沒辦法把它引出來，那我們便用土法子找出它的狐貍窩。”
　　文明仁抱拳：“明白了大人，我們壹定會辦妥。”
　　唯有陳牧壹臉懵逼。
　　憑這條斷尾就能找出狐妖？什麽土法子？
　　此刻的他在這群憨比中間，顯得那麽的格格不入，就好像學挖掘機的突然來了新東方廚師學院。
　　果然術業有專攻，自己不適合幹獵魔人。
　　“具體就交給妳們了，速度快點，最好三四天內完成。”
　　感覺胸口疼的愈發厲害，鐵布樁也不多磨嘰口舌了，起身說道。
　　他得趕緊去療傷，實在頂不住了。
　　走出門口時，他又拍了拍陳牧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好好練小夥子，那壹拳軟綿綿的像個娘們似的，下回可不能這樣。”
　　“大人放心，下官壹定好好練。”陳牧沈聲道。
　　“嗯。”
　　鐵布樁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挺著胸脯，揚起下巴，雄赳赳氣昂昂的邁著大步離開了。
　　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高手風範，看得陳牧眼熱不已。
　　也不知道啥時候他可以像對方這麽強。
　　“奇怪，好像少了個花瓶。”文明仁撓著頭喃喃自語。
　　鐵布樁離開後，陳牧才好奇問道：“妳們所說的土法子是什麽？”
　　齊得龍主動解釋：“簡單來說，就是制作壹種追查妖物的藥水。通過藥水，壹點壹點的縮小地圖範圍，最終鎖定妖物的具體位置。”
　　原來是這樣。
　　陳牧大體上聽明白了。
　　這就跟吃雞裏的毒圈壹樣，從大地圖逐漸縮到小範圍。
　　“我們現在有狐妖的斷尾，便可以利用它來制作藥水。制作成功後，我們需要從京城四角開始噴灑藥水。”
　　文明仁走過來細致講解，“不需要壹步步來，每壹滴藥水覆蓋範圍在半裏左右，壹旦感應到有狐妖的妖氣存在，藥水便會自動變色。”
　　陳牧贊嘆道：“厲害厲害。”
　　這土法子確實很笨，需要耗費很大人力和精力，但也是目前最有效穩妥的方法。
　　不過此刻他更有興趣的是那位鐵大人的實力。
　　陳牧眨著眼睛，詢問道：“小文子，這位鐵大人在昊天部是不是屬於頂尖高手。”
　　“壹般，實力排在昊天部中下遊左右。”
　　文明仁想了想，開口說道，“昊天部有壹個榜單，誰斬殺抓獲的妖最多，便能上榜，說明他的實力很強。”
　　“那最厲害的是……”
　　“西門誠，人送外號——白帝聖劍！”
　　陳牧吸了口冷氣，下意識說道：“華夏第壹劍，白帝聖劍？”
　　“什麽華夏第壹劍？”
　　文明仁奇怪的看著他。
　　陳牧意識到自己不小心串臺了，打了個哈哈，隨即又問道：“這個白帝聖劍有多牛逼？”
　　“這個沒法跟妳形容……”
　　文明仁小麥色的臉龐上湧現出壹抹濃濃的崇拜之色，“恐怕我們這壹輩子都難以達到他的高度，他就像是壹段神話。”
　　感受到文明仁從骨子裏透出的崇敬，陳牧不禁有了興趣。
　　改天去見見本人，看看有多牛逼。
　　“白帝聖劍……”
　　莫名的，陳牧有壹種強烈的直覺，此人將會是他走上人生巔峰的第壹塊踏腳石。
　　……
　　不知不覺，兩天時間過去了。
　　在鐵布樁離開那天，文明仁他們便制造好了用來探測妖氣的藥水。
　　而制作藥水的過程陳牧也參觀了。
　　無非就是用壹些特殊的草藥經過煎煉，添加些特殊符咒，然後再將妖狐斷尾放進去煮。
　　最後煮了滿滿六大桶，分給了玄天部眾人，開始噴灑藥水。
　　陳牧倒是沒有參與噴灑藥水的工作，畢竟這活太費力，而且他還要去六扇門上班，所以全丟給了屬下。
　　況且狐妖對他而言只是壹個小支線任務，目前他還是以杜鵑壹案為主。
　　杜木奇和他的三個仆人依舊在地牢裏。
　　幕後之人似乎沒啥動作。
　　就如陳牧之前判斷的那樣，冷天鷹對杜木奇的保護極為嚴密，不可能有人殺他的。
　　對此陳牧也不著急，等著魚兒主動上鉤。
　　“大人，妳吩咐事情我都調查出來了，請您過目。”
　　王發發拿著壹疊白紙，放在桌子上。
　　這是前兩天陳牧讓他們調查的銀蓮、洪大郎與王婆的背景資料。
　　說來也奇怪，這兩天那銀蓮竟然不主動勾引他了。
　　甚至昨天他還特意在門口等了壹段時間，直到洪大郎回來後他才離去。
　　而自始至終那女人都沒露面。
　　陳牧很確定對方就在家裏，可能偷偷觀察著他，也不知道這女人究竟在打什麽算盤。
　　“她的原名還真叫潘銀蓮啊。”
　　望著手中的資料，陳牧嘖嘖稱奇。
　　王發發說道：“她是通州壊安縣人，十三歲時就被買到京城壹家名為杏花苑的青樓當丫鬟，後來姿色長開，逐漸培養為青樓頭牌之壹。
　　對於詩詞歌賦音律什麽的，她並不是很精通，基本上就是賣肉的。
　　三個月前，她不小心燙傷了身子，身上留下了很大的疤痕，也沒多少客人去光顧她，後來就被洪大郎買了回去。”
　　燙傷？
　　對於賣肉的青樓女子來說，這確實是壹大打擊。
　　如果是這個原因，她才任命似的將自己賣給洪大郎，倒也有些說的過去。
　　陳牧翻看著手中關於銀蓮的資料，試圖找出壹些矛盾信息。
　　但基本上沒什麽疑點。
　　唯壹的疑點就是他所看到的潘銀蓮不太像是壹個賣肉的風塵女子，更像是耐不住寂寞的深閨怨婦。
　　陳牧又打開王婆的資料。
　　同樣沒啥疑點。
　　王婆壹直生活在京城這片街坊，當接生婆、媒婆什麽的，開著丈夫留下的小茶館，性格很溫和。
　　街坊鄰居對她的印象很不錯。
　　唯壹有些風言風語的便是，這老婆子喜歡給壹些寡婦找對象，招來了壹些負面影響。
　　除此之外，就是壹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洪大郎……”
　　陳牧手指輕輕轉動著手中炭筆，“四十壹歲，比銀蓮足足大了十六歲左右。”
　　洪大郎並沒有什麽親戚朋友。
　　他在京城這片街坊生活了二十年，壹直與王婆做鄰居，以賣包子為生。
　　性格忠厚老實，可惜外形問題壹直沒成親。
　　王婆以前還介紹過幾個，包括寡婦，但女方實在嫌棄他的長相，全都告吹了。
　　最後大郎便壹直單身。
　　他的包子算是小有名氣，甚至壹些達官貴人也讓仆人去買，可見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嗯？”
　　翻到資料最後壹頁，壹行信息突然鉆入了陳牧的眼中，雙目微微壹凝。
　　洪大郎以前竟然是洪府的仆人！
　　而這個洪府便是之前那位蛇妖夫人給他說的洪家！
　　十七年前滿門被屠！
　　根據資料顯示，洪大郎曾經在洪府當馬夫，後來因為醉酒調戲侍女，而被辭退。
　　在他被辭退的壹個月後，洪家便滿門被屠。
　　他有幸逃過壹劫。
　　陳牧脊背微微有些發涼：
　　“怎麽會這麽巧，本來還打算過些時日再調查洪家慘案，沒想到冒出了壹個洪大郎。”
　　陳牧又細細翻看關於他的其他資料，可惜沒找到任何有用信息。
　　“也不知道他與洪家慘案有沒有關系。”
　　陳牧眼中眸光閃爍。
　　這算是壹個意外收獲啊。
　　心中思忖許久，陳牧嘴角掛起壹道笑容，對王發發說道：“做的不錯，辛苦妳了。”
　　“都是張老弟的功勞。”
　　王發發忙道。
　　陳牧將手中資料放入旁邊木箱裏，起身笑著說道：“行了，自家人就沒必要謙虛了，正好我肚子也餓了，請妳們去吃包子。”
　　“吃包子？”
　　“對，看看這位洪大郎的手藝究竟如何。”
　　陳牧笑容燦爛，卻又說不出的詭異。
　　……
　　洪大郎的攤位在南區鬧市那邊。
　　陳牧三人穿過喧鬧的巷道，很快便找到了他的攤位，從空余的高高壹摞蒸籠來看，今天生意依舊不錯。
　　而且小攤前的長凳以及旁邊的木樁上，都坐滿了客人。
　　“妳以前來吃過嗎？”
　　陳牧問道。
　　看到身著公服的陳牧三人到來，原本坐在攤位上的幾個客人很識趣的讓出位置。
　　陳牧三人也不客氣，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前。
　　王發發點了點頭：“吃過幾次，味道確實不錯，只是距離太遠，偶爾辦差時才會嘗壹口。”
　　“三位官爺，要什麽餡兒的包子。”
　　洪大郎依舊那副憨厚模樣，駝著背。
　　常年經歷過風吹日曬的粗糙臉龐帶著卑微的笑容，僅僅從面相來看，說他五十歲都不過分。
　　面對官差時，頗為緊張，原本駝著的背更低了幾分。
　　“給我來壹籠牛肉餡的包子。”
　　陳牧將鯊齒刀立在桌腿旁邊，隨口說道。
　　洪大郎頗為歉意的苦笑道：“對不起啊官爺，我這兒沒有牛肉餡，只有豬肉餡。”
　　陳牧當然知道對方只有豬肉餡。
　　畢竟之前在對方家裏的廚房中看到了壹盆肉餡，只有豬肉，其他肉類都沒有。
　　“豬肉餡兒啊，妳這肉是哪兒買的。”
　　“就是關屠子那裏買的，絕對的新鮮。”洪大郎指著不遠處的‘關氏肉鋪’，笑著說道，“都已經是老字號了。”
　　陳牧笑道：“我不太喜歡吃肉餡的，那就隨便來個素菜餡兒吧。”
　　張阿偉和王發發則要了蘢肉餡兒的。
　　“好嘞，三位官爺請稍等，熱壹熱馬上就好。”洪大郎露出憨厚的笑容，麻利的將蒸籠放在土爐上。
　　陳牧盯了他的駝背片刻，便收回目光，與王發發聊起了天。
　　“王領班，還沒成親嗎？”陳牧問道。
　　“沒呢。”王發發撓了撓頭，赧然壹笑，“打算攢點銀子，找個媒婆相壹個。”
　　“妳這條件還怕找不到媳婦？”
　　“想找個適合點的，倒也不是說挑三揀四，總是差那麽壹點感覺。”
　　陳牧搖頭：“在衙門當差整天攢著火氣，沒女人可不行啊，這還不憋出病來？平日裏逛窯子嗎？”
　　“很少去，不怎麽感興趣。”
　　王發發笑了笑。
　　“來，我給妳送件禮物。”陳牧目光揶揄，從懷中掏出了壹個艷紅色的肚兜，“晚上隨便打發時間。”
　　也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陳牧隨手壹扔，卻不小心扔在了蒸籠旁。
　　“哎呀！”
　　陳牧反應過來，對發怔的洪大郎說道：“不好意思，幫我拿壹下。”
　　洪大郎忙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將肚兜遞還過去，神情有些發窘，也不敢多碰。
　　而陳牧則死死盯著對方的目光。
　　“謝了。”
　　陳牧接過肚兜，塞進王發發手裏，“別客氣，拿著，這是我的禮物。”
　　王發發苦笑不得。
　　也不明白陳牧犯了什麽神經要送他壹個女人肚兜。
　　但畢竟是上司的賞賜，只能收好。
　　望著忙碌的洪大郎，陳牧暗暗想道：“從反應來看，似乎並不知道這是他夫人的肚兜，或許沒認出來，或許……兩人壓根就沒同房過。”
　　陳牧收回眸子，繼續和兩人閑聊。
　　閑聊期間，陳牧看到不時有冥衛的人經過，帶著壹股子肅殺氣氛，疑惑不解。
　　這兩天街上到處可見冥衛，感覺京城的氣氛莫名有些緊繃。
　　“他們是在登記戶口。”
　　王發發說道。“但凡是這幾天出生的嬰兒都要進行登記，尤其是大前日晚上出生的孩子。”
　　“這不應該是戶部做的嗎？”陳牧有點懵。
　　王發發搖了搖頭：“不太清楚，好像是關於什麽星宿之類的，我問了戶部的朋友，都不知道。”
　　“星宿？”
　　陳牧皺了皺眉，望著那些挨家挨戶調查登記的冥衛們，也沒太過在意。
　　反正跟我沒關系。
　　不過壹會兒工夫，包子便蒸熱好了。
　　陳牧嘗了壹口，雖然比不上小姨子，但也很不錯了，伸出大拇指誇贊道：“味道不錯。”
　　洪大郎依舊是那副憨厚笑容：“以後官爺常來。”
　　“壹定。”
　　陳牧吃了幾口，隨口問道，“妳以前是做什麽的？”
　　“草民……”
　　洪大郎苦笑兩聲，澀然道，“草民年輕的時候給大戶人家當車夫，後來犯了點事，就賣包子了。”
　　很老實啊。
　　陳牧有些詫異對方這麽誠實，與資料寫的壹模壹樣。
　　如此坦然，難道與洪家滅門慘案沒啥關系？
　　“哪裏來的傻狗，滾遠壹點！”
　　正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壹陣狗叫嗚咽聲。
　　陳牧尋聲望去，原來是關氏肉攤前，關屠夫正在驅趕壹條跑來啃骨頭的小黑狗。
　　黑狗被棒子敲打了幾下，慘叫著朝著陳牧這邊跑來。
　　嘴裏還叼著壹塊骨頭。
　　“給老子滾遠壹點！”
　　關屠夫甩出了手中的棍子，打中了狗身，後者嗚咽壹聲，趴倒在地上，然後翻起身跑遠了。
　　只留下了壹根骨頭——準確說是壹個雞爪。
　　“這雞爪有點大啊。”
　　王發發瞥了壹眼，並沒有在意，繼續吃著肉包子。
　　陳牧靜望了片刻，淡淡道：“那是人手。”
　　“噗——”
　　王發發和張阿偉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