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陳少主究竟是誰！

　　隨著陳牧聲音落下，房間內頓時陷入了壹片死寂，落針可聞。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復雜。
　　有質疑、有憤怒、有疑惑……
　　被曼迦葉扇了壹巴掌還處於疼痛狀態的龐統領，此時也陷入了震驚之中，氣的渾身發抖。
　　畢竟在昊天部中，他最欣賞的除了白帝聖劍嵇無命外，便是這位‘好人’嵇大春了。
　　別看這貨整天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捉妖能力很強。
　　然而現在……
　　望著臉上帶著淺淺笑容的嵇大春，龐統領擡手指著對方，神情壹片憤然：“沒想到妳盡是反賊！畜生啊！妳辜負了鎮魔司！妳辜負了皇恩！妳辜負了天下百姓啊！”
　　“大春，妳……”
　　鐵布樁望著這位好友，眼裏盡是痛苦之色。
　　如果嵇大春真是反賊，那勢必會被抓，如果被抓了，以後誰還給能他借閱珍藏版小皇叔？
　　想到此，鐵布樁的心更痛了。
　　這年頭看個書容易嗎？
　　“精彩！”
　　然而讓眾人意想不到的是，被揭露出身份的嵇大春並未表現出慌張，反而壹副很淡然的表情。
　　他拍著手掌，沖陳牧伸出了大拇指，感慨道：
　　“我現在是真正體會到了季仲海和武神通他們當時的心情，這確實是讓人很絕望。
　　尤其當對方壹點點把妳的偽裝撕開，就像是扒光了衣服赤裸裸的展露在別人面前，妳根本就沒有多少想要反抗的心思，因為在心裏，妳陳牧就是壹個神！
　　無論我想怎麽逃，怎麽掙紮，都無法掙脫出妳這張網。妳把敵人的所有退路都封死了，給不了他半點希望。”
　　陳牧笑道：“很高興能聽到陳壇主的誇獎。”
　　嵇大春搖了搖頭：“這並非是誇妳，這是實話，而且我算是看出了壹點，妳這人很陰毒。總喜歡壹點壹點折磨對方的心房，把敵人關在籠子裏，然後自己開始表演裝逼。”
　　被嵇大春揭露出心思，陳牧有點小尷尬，但更多的是得意。
　　沒有什麽比撕下別人的偽裝更爽的事情了。
　　就好比脫掉壹位美女的衣服。
　　嵇大春看了眼守在門口預防他逃脫的曼迦葉，搖頭笑了笑，坐在椅子上緩緩說道：“陳牧，妳辦了壹件很聰明的事情。”
　　“我辦的聰明事很多。”陳牧笑道。
　　不過他的心頭卻有些疑惑，畢竟此刻的嵇大春絕非刻意偽裝自己淡定，而是真的很淡定。
　　難不成這家夥有什麽後招不成？
　　“不，這件事真的很聰明。”
　　嵇大春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說道。“因為妳沒在那麽多人面前揭穿我的偽裝，而是特意將我帶到屋內。”
　　“我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陳牧淡淡道。
　　他其實很想在眾人面前揭露嵇大春的偽裝，但他又擔心人太多會造成混亂給對方逃跑的機會。
　　所以幹脆臨時用最笨的法子把對方騙入屋內。
　　有他、龐統領、鐵布樁和曼迦葉幾位高手，足以抓住嵇大春，不給對方任何逃脫的時機。
　　“非常好，至少也省了很多麻煩。”
　　嵇大春笑道。“現在知道我身份的是妳、龐統領、鐵布樁、文明仁和那位姑娘，龐統領他們的底子很清白。至於那位姑娘，既然與妳這麽親密，那我也信任她。”
　　聽著嵇大春奇怪的話語，眾人皆是心頭困惑，不明白這家夥話中所蘊含的意思。
　　難道是打算把他們全殺了？
　　可有這能力嗎？
　　即便是雨少欽在場，也不敢說有完全把握殺了屋內所有人。
　　嵇大春道：“陳牧，我想跟妳單獨談談。”
　　陳牧搖了搖頭：“我不做任何冒險的事情。”
　　嵇大春突然拿出壹把鐵鏈，將自己鎖在椅子上：“這是我們捉妖時用的鎖妖鏈，但它也能鎖人，沒有特定的鑰匙很難打開。”
　　啪嗒！
　　鑰匙掉在地上，嵇大春踢到了陳牧面前。
　　他又看向曼迦葉：“這女人既然妳很信任，那就讓她拿刀劫持我，這樣壹來，我絕無逃跑的可能性。”
　　嵇大春的這番操作陳牧是真看不懂了。
　　是打算暗中賄賂他？
　　陳牧想了想，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對鐵布樁他們說道：“妳們先出去吧，我跟他談談。”
　　嵇大春補了壹句：“壹定要守口如瓶，不能與其他人說。知道我身份的人越多，就越麻煩。到時候，對雙方都是不好的局面。”
　　陳牧眉頭壹動，看向龐統領：“給我個面子？”
　　龐統領冷哼道：“放心，此人既是妳陳大人抓住的，那本官也就不趟這趟洪水了。但陳大人若是暗地裏做什麽交易，休怪本官將此事稟報太後她老人家。”
　　說完，便拂袖離去了。
　　鐵布樁和文明仁看了眼嵇大春，也嘆著氣離開了屋子。
　　曼迦葉不可能離開，她提起陳牧的鯊齒大刀，明晃晃的擱在嵇大春的脖子上。
　　雖然神情散漫，但目光卻凝著戒備。
　　在這種情況下，嵇大春是絕對沒有逃脫可能性的。
　　“現在可以說了？”
　　陳牧翹起二郎腿，盯著對方。
　　感受著脖頸間冰涼的刀刃，嵇大春開口道：“我們先談壹下綁架蘇巧兒的事情吧，妳知道我為什麽要綁架她嗎？”
　　“與九尾狐做交易。”
　　“對，那妳知道我們的交易目的是什麽嗎？”
　　“不知道。”
　　陳牧搖了搖頭。
　　這也是他壹直很困惑的事情，但還是有幾分猜測：“九尾狐要蘇巧兒，應該是想汲取巧兒身上的純陰之氣。”
　　“對，這是她的目的，那我的呢？”
　　嵇大春唇角帶著淡淡笑意，主動坦誠道。“我的目的是為了得到關於雙魚國寶藏的信息。”
　　聽到此言，陳牧瞳孔猛地縮起：“妳早就知道令狐君是雙魚國的皇子？”
　　“沒錯。”
　　嵇大春點頭說道。“而且我也知道雪怡姑娘就是九尾狐，如果沒有我幫妳，妳這案子估計還要查壹段時間。”
　　陳牧樂了：“妳幫我破案？所以妳綁架蘇巧兒？”
　　嵇大春笑道：“如果我真要害蘇巧兒，就不會威脅江褶子去綁架了，妳知道江褶子是什麽人嗎？他討厭女人，在他眼裏，女人就像是狗尾巴草。尤其是漂亮女人，像是沾了糞的狗尾巴草。”
　　正拿刀劫持他的曼迦葉臉色微微有些變化，手中的刀刃也稍微壓低了壹些。
　　顯然，這話讓她很不爽。
　　雖然她有時候討厭自己是女兒身，但也絕不同意被別人形容為沾了糞的狗尾巴草。
　　老娘香的很。
　　嵇大春沒法回頭：“姑娘，我不討厭美女。”
　　“繼續說。”
　　陳牧瞇起眼睛。
　　對於嵇大春的這番話，他是同意的。
　　因為通過蘇巧兒的表述來看，江褶子真的是從骨子裏討厭女人，連碰她都覺得惡心。
　　真不曉得這人以前遭遇過什麽可怕的事情。
　　“我能威脅的人很多，如果我讓其他人去綁架蘇巧兒，妳覺得蘇巧兒還能完好無損的被妳救了？”
　　嵇大春緩緩說道。
　　陳牧沈默。
　　以蘇巧兒本身的特色和美貌，沒有幾個正常男人會老實，這也是他壹直慶幸的原因。
　　幸好是江褶子這個怪胎。
　　陳牧似乎品出了壹些味道：“所以妳的意思是，當時妳並沒有打算去害蘇巧兒，可問題是，妳如果把她交給九尾狐，不壹樣也害了她？”
　　“任何計劃都是有風險的，所以我只能把風險的賭註放在妳身上。”
　　“我？”
　　“對，我賭妳能短時間內救出蘇巧兒。”
　　“我不明白。”
　　“妳明白。”嵇大春淡淡道。“當時在酒樓裏，我為何要故意提醒妳壹個雙馬尾姑娘被抓了？”
　　陳牧正色道：“妳想提醒我去救蘇巧兒，給我提供線索。”
　　“沒錯。”
　　“呵，可妳想過沒有，如果我營救是失敗了呢？”陳牧冷笑道。“更何況當時江褶子找了壹個男蛇精，幾乎騙過了我。”
　　嵇大春壹雙炯炯明亮的眼睛多了幾分笑意：
　　“所以我在賭，我相信壹個能破獲鞠春樓大案，能破獲平陽王府大案的神捕，絕對沒那麽蠢。如果妳連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那說明妳真的很失敗。”
　　嵇大春頓了頓，又繼續道。“話說回來，如果妳沒能發現異常，那我也能在暗中繼續提醒妳。只是那時候，我的身份可能會暴露出來，這不是我想要的。
　　幸好妳沒讓我失望，比我預計中更快找到了那個密室。不僅救出了蘇巧兒，也發現了艷怡的屍體。”
　　陳牧內心暗暗苦笑。
　　如果不是發現了陰冥王脖子上的毒液，也不可能陰差陽錯的找到綁架蘇巧兒的密室。
　　能救出蘇巧兒完全就是湊巧。
　　他揉了揉腦袋，努力消化著對方透露的信息。
　　這跟他預計的完全不壹樣。
　　原本他只是想著揪出這位陳壇主，然後交給冥衛去審問，但沒料到裏面還有壹番內情。
　　當然，只憑著對方片面之詞是不可全信的。
　　於是陳牧問出了最關鍵的壹點：“既然照妳這種說法，那妳為什麽要幫我？”
　　嵇大春道：“留後路。”
　　“後路？”
　　陳牧面色古怪。
　　嵇大春解釋道：“天地會想要找到雙魚國的寶藏，而我又得到了壹些信息，於是便和九尾狐做交易。但是我又不想徹底得罪妳，得罪朝廷，所以我坑了九尾狐壹把，同時也讓妳安全救出蘇巧兒，給我留下日後講籌碼的後路。”
　　“不對！”
　　陳牧卻豎起手指，沖對方搖了搖。“我現在相信，妳是故意引導我去救蘇巧兒，但妳的目的不止於此。
　　妳是打算借我的手，除掉九尾狐！
　　因為那狐貍，已經知道妳是鎮魔司的人，這對妳的身份潛藏很不利，所以妳必須想壹個萬全之策！”
　　陳牧此刻才真正明白了，雙魚國皇子壹案中某些讓人疑惑的點。
　　壹切都是嵇大春在暗中推動。
　　他壹邊和九尾狐做交易，壹邊又利用陳牧對九尾狐進行調查。
　　如此壹來，可以除掉暗中所有威脅。
　　聽著陳牧分析，嵇大春目光再次流露出贊嘆：“陳大人，妳真是太聰明了，輸給妳我壹點都不冤。
　　但我還是那句話，我確實在給自己留後路。
　　今天妳們跟蹤那位接頭人，發現了我，其實那時候，我本該逃離京城的，而不是傻傻等著妳來揭穿我。
　　既然我知道妳的能力，那我為何卻做出了最愚蠢的決定，主動送上門來了呢？”
　　陳牧想了想說道：“妳想賭壹把。”
　　“哈哈哈……”
　　這番話卻逗笑了嵇大春。
　　他壹邊笑著，壹邊搖頭說道：“我雖然喜歡賭，但只賭有把握的局，我不是壹個賭徒，能在鎮魔司潛伏這麽多年，靠的就是‘謹慎’。”
　　陳牧雖然想反駁壹下，但也承認對方說的是事實。
　　他把嵇大春想簡單了。
　　通過這幾句的交流，他才真正意識到這位陳壇主比想象中更要狡猾謹慎，也更懂得偽裝自己。
　　那對方為什麽又要主動送上門呢？
　　陳牧不解。
　　突然想起了對方‘後路’兩個字，眼神微微壹動：“妳要棄暗投明？”
　　嵇大春眸子看向透著光亮的窗戶，泛著幾分難以言表的幽暗：“世間沒有任何壹顆棋子是能永遠潛伏下去的，總有被揪出來的那壹刻。說實話，當妳揭穿我身份的那壹刻，我反而有些如釋重負。”
　　嵇大春嘆了口氣：“當壹個人活得不像自己的時候，那是最難熬的，妳有時候根本分辨不出自己是誰？”
　　陳牧覺得有些荒繆。
　　但仔細壹想，又覺得合情合理。
　　當身份暴露的那壹刻，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也最終會被抓住。
　　更何況這是京城。
　　他在來的時候，就已經給六扇門和冥衛打過招呼，封鎖所有的出入口。
　　嵇大春不會想不到這壹點。
　　對方沒有選擇逃跑，壹來確實打算賭壹把，看陳牧能否揪出他的身份。二來，如果身份暴露，那就棄暗投明。
　　他是陳壇主，他的利用價值很高。
　　陳牧笑了起來：“難怪妳那麽淡定，原來已經想好了要加入我們，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
　　但緊接著，陳牧又問道：“妳有多少利用價值。”
　　嵇大春道：“妳沒有在那麽多人面前揭穿我的身份，那我的價值就已經到了最大化，畢竟天地會還不知道我暴露了。”
　　“妳要當二五仔？”
　　“什麽是二五仔？”
　　“雙面臥底。”
　　“不，我沒興趣做臥底了。”
　　嵇大春神情黯淡，搖頭說道。“我已經累了，我會給太後有價值的情報，換取我的生命和自由之身。”
　　“妳確定太後會放過壹個反賊？”
　　“會！”
　　嵇大春語氣篤定。“其他人我不敢保證，但如果我和太後做了交易，她壹定會信守承諾，給我想要的自由。”
　　陳牧不說話了，陷入了思索。
　　他相信嵇大春的話。
　　如此有價值的壹位天地會高層內部人員，願意棄暗投明，這對朝廷來說是壹件大好事。
　　對太後而已，也是非常具有誘惑性的。
　　“可妳如果自由了，那陳壇主也就消失了，天地會的人難道不會警覺嗎？”陳牧問道。
　　“陳壇主只是壹個名字，誰都可以代替。”
　　嵇大春幽幽道。
　　陳牧壹怔，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門，笑著說道：“是我糊塗了，倒是沒想到這壹點，畢竟沒幾個人知道嵇大春就是陳壇主，也沒幾個人見過陳壇主的真正面目。”
　　於是他問道：“那妳覺得，誰來頂替‘陳壇主’這個位置比較合適。”
　　“妳。”
　　嵇大春給出了答案。
　　看著陳牧愕然的表情，嵇大春笑容濃郁：“陳牧，妳絕對是天生當臥底的材料，我會向太後推薦妳。”
　　“別，我沒興——”
　　“另外！”
　　嵇大春打斷成的話，淡淡道。“妳之前的推理錯了壹點，我是天地會的陳壇主，但我不是龍盤山的陳少主！”
　　“什麽！？”陳牧這下是真的楞住了。
　　“可妳的名字。”
　　“沒錯，我曾經是龍盤山的人，但我不是少主。”
　　嵇大春眼神飄忽，似乎陷入了回憶緩緩說道。“我只是少主身邊的壹個忠仆而已，壹直打著他的名號行事。”
　　“那陳少主呢？”
　　“真正的少主，早在二十四年前就失蹤了。與其說失蹤，倒不如說……他隱姓埋名，變成了真正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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