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兇手到底是誰？

　　四長老究竟是壹個什麽樣的人。
　　如果讓陰陽宗的弟子回答，隨便拉過來壹個人的答案都會是
　　——爛酒鬼。
　　在陰陽宗內人人都知道四長老是個酒鬼。
　　幾乎每壹天，每壹處地方看到四長老的身影，對方都會拎著酒葫蘆壹副醉醺醺的模樣。
　　但少有人知曉，這位酒鬼的修為僅次於大長老。
　　更少有人知曉，當年在大長老爭奪天君之位之前，他曾壹度差點被欽點為下壹任天君。
　　然而他卻主動退出，這才給了大長老爭奪的機會。
　　在這樣的門派中，沒有誰是平凡的。
　　每個人都有秘密。
　　……
　　從大廳出來後，四長老便拎著酒葫蘆獨自來到了藥園壹角的矮山坡上。
　　壹路上，遇見的弟子們都紛紛避開。
　　大多人眼裏帶著不屑與鄙視。
　　他很不嫌臟的躺在沾有鳥糞的地上，瞇著雙眼望著天空，跟大街上醉酒的普通人沒任何區別，翹起的二郎腿上沾著泥巴。
　　湊巧的是在另壹邊，五彩蘿抱著壹個不知從哪兒新偷來的香瓜。
　　香瓜濃郁的香味讓少女壹臉的滿足。
　　小丫頭壹直在找姐夫，但在找姐夫的過程中發現了不少美味果食。
　　這也算是意外收獲。
　　“喀嚓！”
　　香瓜被生生掰開。
　　五彩蘿拿出壹個調羹美滋滋的吃了起來，粉潤的小嘴兒沾上亮晶晶的汁水，晶瑩如玉。
　　“這瓜這樣吃有點浪費。”
　　四長老忽然出聲。
　　他指著不遠處樹木上類似於櫻桃的小果子說道：“把那些小果子摻到裏面，用調羹攪拌壹會兒，吃起來會更香。”
　　五彩蘿楞住了。
　　她眨了眨漂亮的睫毛，跑去摘了些小果子，洗幹凈後放在香瓜裏，用力攪拌。
　　摻和到壹起後，少女品嘗了壹口，美眸陡然亮起。
　　顯然如四長老說的那樣，很美味。
　　四長老擡起葫蘆喝了壹口，笑著說道：“其實妳吃的這兩樣東西都是藥物，而非普通的水果，它們會煉制成壹種藥物，給男人壯陽用的。”
　　五彩蘿吧唧吧唧的吃著，壓根不在乎這是藥還是水果，只要好吃就行了。
　　如果是不好吃的，別人再稀罕她也不在乎。
　　比如陳牧的……小弟。
　　看著孟言卿她們似乎吃起來很美味，但其實壹點味道也沒有。
　　“這天要變了啊。”
　　四長老仰頭又喝了壹口，望著明明是晴空萬裏的天空卻說道。
　　他的酒葫蘆似乎壹直有酒。
　　沒人見過他的酒葫蘆空過，好像裏面轉了壹汪大海。
　　四長老看了眼黑裙少女，眼神微微浮動，仿佛蕩漾著些許往日回憶。
　　少女的裙擺隨風拂動，看起來就像是黑色的浪。
　　這些浪擊打在了他的心裏，情緒流淌。
　　“我有壹個女兒，如果……如果還活著，或許跟妳壹樣漂亮。”
　　四長老也不理會別人能不能聽到，用很淡然的語氣喃喃說道。“曾經她被我給拋棄了，因為幫我生下孩子的那個女人，我很討厭。
　　後來我又後悔把孩子扔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可等我想要珍惜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自嘲壹笑，隨手揪起幾根草叼在嘴裏，慢慢嚼嚼著。
　　四長老從未在其他人面前說起過這些。
　　但此刻，他卻想要找個人傾訴，而五彩蘿是最好的聆聽對象。
　　因為對方壓根就不會去聽。
　　“老天爺很公平，讓死亡降臨在每壹個人的頭上，無論貧窮富貴，都難逃壹死。”
　　四長老惆悵嘆息道。“老天爺又很不公平，讓死亡變成了壹種衡量人生價值的炫耀，讓死亡變得……不再那麽純粹。
　　有錢的有勢力的，可以肆意的剝奪別人的生命，來延長自己的生命。而無權無勢的，死亡不再由自己決定。”
　　說著說著，四長老忽然哈哈笑了起來。
　　雖然看起來他並沒有在笑。
　　眼角淚光閃動。
　　他猛灌了壹口烈酒，張了張嘴想要罵些什麽，可最終只化為壹聲不甘的嘆息。
　　“曾經我在輪回林見過壹個女人，是壹個普通農婦。這女人為了救自己的女兒，闖進那個十死壹生的神秘上古山林。
　　因為她的女兒是怪物，所以女人想要找到壹種傳說中的聖蓮，將女兒身上的魔性祛除，成為普通人，不再成為村子裏的祭品。”
　　四長老聲音悠遠。“可惜她永遠找不到，也永遠出不去了。我幫不了她，就像我幫不了自己的女兒……”
　　五彩蘿自顧自的吃著香瓜。
　　她有些後悔剛才沒多摘壹個，不過沒關系，大不了多拿壹個。
　　至於姐夫，等吃好了再去找吧。
　　假如某壹天姐夫變得好吃了，那她肯定會舍不得。
　　“其實我不該去怨恨任何壹個人，因為我本身就沒有權利去怨恨。”
　　四長老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語，高高舉起酒葫蘆慢慢傾斜，卻沒有酒水滴出來。
　　陽光在葫蘆上折射出瑩瑩暈黃的光芒，帶著幾分蒼涼的黯淡。
　　最終這份黯淡化為了幾滴酒水，落在他的臉頰上。
　　就像是充滿情緒的眼淚。
　　“當人逐漸長大後，就沒壹個人敢說自己是真正的好人，尤其是修行界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四長老閉上眼睛。“我不是什麽好人，曾經為了搶奪法寶而殺了很多無辜的人。整個陰陽宗，都沒有好人，包括天君。
　　但是從另壹個方面來講，天君並不是壞人，至少他也有感情的壹面。畢竟他……”
　　說到這裏，四長老卻沒有再說下去。
　　因為他看到五彩蘿已經吃完了手裏的香瓜，意猶未盡的模樣看來是打算再去拿。
　　四長老想了想，忽然從懷裏拿出壹把鑰匙扔了過去。
　　“有壹間屋子，裏面放著很多人間美味的食物，只要妳能找到，妳就可以進去隨意品嘗。”
　　五彩蘿小臉茫然，疑惑的看著對方。
　　不過她撿起了地上的鑰匙。
　　四長老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信任妳，或許我認為妳很單純，真的很單純……”
　　猶豫了壹下，四長老指了指自己的心說道：
　　“我有壹種特殊能力，能感應到法器異物，能感應到自己的生命是否到盡頭，也能感應到人心。雖然不是百分百準確，但我確信，他們都誤會妳了。”
　　五彩蘿眼睛壹眨不眨的看著對方，也不說話。
　　似乎在等待對方說出那屋子的位置。
　　但四長老搖了搖頭：“妳自己去找吧，找到了就是妳的，找不到……就送給老天爺吧。”
　　說完，他不再理會少女，仰頭躺在地上望著天空，怔怔發呆。
　　然後露出了笑容。
　　葫蘆側翻在地，沒有流出酒水。
　　五彩蘿嘟了嘟臉蛋，轉身離去。在離去的時候，天空有烏雲飄來，地面暗沈了三分。
　　……
　　少女並沒有去尋找所謂的屋子，而是又摘取了兩個大香瓜。
　　不過在摘香瓜的時候有個小插曲，她被兩個弟子攔了下來，對方說什麽這個瓜是極為珍貴的藥材，不能讓她摘取。
　　於是五彩蘿很客氣的給了他們兩拳，便興高采烈的回到了小山坡上。
　　然而當她回來後，四長老依舊躺在地上。
　　但他的胸口插著壹把劍。
　　鮮血在地面緩緩擴散，與翻倒酒葫蘆裏的水混合，仿佛染紅成了壹片紅霞。
　　四長老睜著眼睛，卻沒有了氣息。
　　嘴角的笑容依舊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