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不是妖

極品豆芽

靈異推理

殘風、雨弱,波光粼粼。 借著二樓酒館的視野,陳牧看到淮蘭河畔對岸的那家青樓掛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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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新年快樂!

我家娘子不是妖 by 極品豆芽

2022-9-19 22:24

  隨著幹瘦老者的出現,空曠的陵墓內,刮起陣陣森冷陰風。
  無數鬼火泛著青碧色的光,將周圍映襯的碧磷磷壹片,冥衛身上的鱗甲鐵片屨屨怪響。
  “布陣!”
  朱雀使美眸透著森寒,揮手下令。
  唰唰唰!
  壹面面被幽冥穄汁浸泡過的盾牌組成了四面鐵壁,同時也將陳牧保護在裏面。
  “為什麽……為什麽……”
  老者低聲喃喃。
  言語中透著無盡的悲涼與困惑。
  曾經的季仲海威風凜凜、峙之如嶽,乃是讓無數人為之贊嘆的名將,然而如今站在眾人面前的卻是壹個風燭殘年,宛若怪物的老頭。
  當年季仲海選擇自殺,保全平陽王府。
  不過皇室在外宣傳的是病逝。
  雖然有不少流言,但在官方的驗證下平民老百姓更相信他真的是病逝,而非自殺這樣寒心的結局。
  人都是更向往美好的,也相信美好的。
  “為什麽啊……”
  化為枯瘦老人的依舊還是困惑的聲音,“天為什麽要壓我……地為什麽不容我……”
  那年的他是先帝最大的皇位競爭者。
  那年的他是能夠有機會力壓鎮北大將軍的戰神。
  那年的他是可以登上人生之巔的。
  可惜每壹次都差那麽壹截。
  “為什麽!!”
  季仲海仰天長嘯,周身紅焰沖天。
  陵墓內漂浮著的幽冥鬼火仿佛化為了燎天之炬,愈發璀璨,青芒熠熠,充斥著無數殺意。
  “大人,能不能搞定啊。”
  看到這壹幕,陳牧脊背發涼,來到朱雀使身邊小聲問道。
  他倒是不怕死,但就怕這麽多人抓不住讓對方給跑了,到時候來找他身邊人報仇就麻煩了。
  朱雀使淡淡道:“他既然選擇現身,就說明他明白壹切都結束了。”
  “那就好。”
  陳牧松了口氣,盯著陷入狂怒悲憤的老者,喃喃道。“妳說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復活後能威脅到皇室地位嗎?”
  “不知道,也許他有其他計劃,但是妳要明白,人只要活著,永遠都是有機會的。”
  心情復雜的朱雀使輕聲說道。
  陳牧沈默不言。
  是啊,這就是為什麽對方願意在棺材裏躺十幾年的原因。
  因為只要活著,壹切皆有機會。
  不過此刻他倒是想起了在冥衛案牘庫看到的壹件秘聞。
  當時季仲海自殺後,侍衛將他的屍首送到病危的皇上面前讓他安心,而旁邊的皇後提議把屍體燒了。
  最終皇帝顧念情義,選擇厚葬。
  但如果當時聽了皇後的話,把屍體燒了,也就沒有後面這些事了。
  到時候季仲海假死也得真死。
  陳牧不得不感慨,哪怕太後不知道季仲海的陰謀,但女人的直覺也是足夠的可怕。
  這也是為什麽在先帝死後,她能從壹個弱女子壹步步登上權力巔峰的原因吧。
  “季仲海,妳看看妳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洪知凡眸中寒光森然,“當年我父親說得對,妳永遠都不懂得知足,永遠都不懂得真正退讓,所以妳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知足……退讓……”
  季仲海笑了起來,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刺耳嗓音,“孩子,是人就永遠有欲望,有貪婪,有野心。人和獸,是沒有任何區別的。唯壹的差別就是……人可以站在最高處。”
  “不,人之所以與獸有差別,是因為他有理智,他有人性。就像我父親當年壹直當妳是好兄弟,而妳卻在他去世後,殘害他的子嗣!”
  洪知凡咬牙切齒,“今日,我便親手了解這段恩怨。”
  話音壹落,他持劍沖了過去。
  血艷艷的赤光籠罩於陵墓之內,遮蔽了兩人的身影,只看到身影如鬼魅般不斷隱現。
  周圍次第亮起青紅色的交加的磷磷煞氣,此起彼落。
  陳牧皺眉:“不打算幫他嗎?”
  “先等等。”
  朱雀使聲音清冷,“當兩位高手決戰的時候,旁人最好別沖上去,這樣會讓場面陷入混亂,給季仲海制造逃跑的機會,我們只需要打造壹個牢籠即可。”
  陳牧點了點頭,又問:“如果洪知凡殺了季仲海呢,不需要抓活的?”
  “我已經給太後發去了情報,等消息即可。”
  朱雀使道。
  這件案子已經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原本以為只是平陽王府為給自己的父親報仇,所以才刺殺太後,然而現在卻是季仲海復活。
  這性質完全就不壹樣了,她沒法做抉擇,只能靜觀其變,等待太後旨意。
  冥衛這邊不動,但季寇那邊卻坐不住了。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失去了壹貫的冷靜與睿智,尤其是得知自己親手把女兒釘在棺材裏,心態完全崩塌壹半。
  此刻看到父親與洪知凡打鬥,揮手對身邊死士下命令:“去幫父親。”
  父親是平陽王府的最後壹絲希望,哪怕有壹丁點機會也不能放棄。
  可惜這些死士雖然都是壹等壹的高手,但在兩大頂尖高手面前顯然就是韭菜,還沒沖上去就被洪知凡的劍圈直接攪碎成肉沫,讓陳牧看了頭皮發麻。
  他之前還在蘇老大面前信誓旦旦的說自己將成為未來第壹高手。
  然而看到洪知凡與季仲海的打鬥他才明白,長路漫漫,自己還需要多刻苦磨煉。
  沒有了死士,此刻的季寇身邊再無其他人保護。
  林夢媛撿起地上的壹把短刀,朝著季寇走去,清秀的臉蛋上掛著嗜血的冷漠笑容。
  季寇想要起身,但又劇烈咳嗽起來,身子愈發孱弱。
  “二爺,妳是不是害怕了?”
  林夢媛蹲下身子,纖細的手指憐惜的輕撫著男人的臉頰。
  朱雀使和陳牧假裝沒看見,完全沒有想要參與的興趣。
  季寇咳嗽完,望著潔白手帕上的鮮血,喃喃道:“每次看到這手帕,我都在想,她的手為什麽那麽靈巧,那繡出那這麽好看的手帕,她得心裏是不是藏著壹個夢。”
  “是啊,這麽多的手帕,都是我壹點壹點,壹夜壹夜為妳繡的。”
  林夢媛撫摸著手帕上的鮮血,眼神飄忽,“每次看到妳嘔血在上面,我就忽然想笑,笑妳的活該,笑我的愚蠢。”
  季寇目光柔和的盯著眼前少女,眸波裏滿是細碎的傷痕:“夢媛,其實我真的愛過妳。”
  “到現在妳還想騙我?”林夢媛笑出了眼淚。
  “我若騙妳,又怎會留著這些手帕。妳看到上面的血了嗎?那都是我的報應啊。”
  季寇蒼白的臉頰泛起自嘲與苦笑。
  “二爺……”
  林夢媛嬌軀壹顫,晶瑩的淚珠兒如珍珠般落下,將螓首貼在男人的心口,喃喃道:
  “我相信妳,妳是愛我的對嗎?”
  然而還沒等季寇開口,她揮起手中的短刀直接捅進了男人的腹部,壹刀接著壹刀!
  “我是不是真覺得我會壹直蠢下去!”
  林夢媛舔了舔刀上的血液,望著眼裏滿是絕望的季寇,獰笑道。“妳的血裏滿是謊言和恐懼,根本品嘗不出壹點點對我的愛。也許真的藏在了心裏,那我挖出來看看行嗎?”
  她將刀尖放在男人的心口,壹點壹點的刺入。
  臉上笑容燦爛。
  與洪知凡打鬥的季仲海面對兒子的死境根本沒有壹絲理會,也不曾去看壹眼。
  當人進化為獸時,他就會失去壹切人性。
  蓬!
  忽然,壹道紅影出現在季寇面前,將林夢媛撞飛。
  是壹個新娘。
  身穿紅嫁衣、頭頂紅蓋頭的鬼新娘。
  盡管她上頂著紅蓋頭,但那雙眼睛卻可以穿透壹般,盯著氣若遊絲的季寇,默默的看著。
  季寇望著面前突然出現的新娘,眼眸壹點壹點收縮。
  “紅娥……”
  他嘴角露出笑容,想要伸手去觸碰,卻怎麽也觸碰不到,人與怨靈的界限徹底拉開。
  “妳負了我!妳負了我!”
  鬼新娘壹遍壹遍的重復著話語,聲音淒艷帶著無盡的悲痛以及壹絲眷戀。
  她是紅娥,但也不是紅娥。
  就如之前雲芷月所說,鬼新娘終究是壹縷怨靈,帶著生者的怨氣,帶著死後的怨氣。
  曾經的她愛著這個男人,卻不知道對方是她的父親。
  死後的她知道了,卻再也不能愛了。
  這也是為什麽鬼新娘壹直沒去報仇的原因,因為她不是林夢媛,她是紅娥……愛恨交織的紅娥。
  “跟我走好嗎?”
  鬼新娘俯下身子,蒼白的手放在男人滲出鮮血的心口上,慢慢戳進去,“我們去壹個沒人的地方,誰也不會打擾我們,好嗎二爺。”
  隨著手掌慢慢伸入,季寇神情痛苦無比,淒厲叫喊出來。
  身子也在抽搐顫動著。
  直到鬼新娘從他胸口掏出了壹顆心臟,他才停止了掙紮,眼睛睜著,壹動不動。
  心臟仿佛還在跳動,又仿佛在死去。
  “我們在壹起……永遠在壹起……”鬼新娘笑著,抱住了男人的屍體,將心臟壹把捏爆。
  血液瞬間化作壹縷縷嫣紅的霧氣,纏繞住了他們的身子。
  直到紅霧消失,鬼新娘不見了,季寇竟成為壹幅白骨,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抹去了壹切。
  林夢媛努力掙紮起來,靠在石壁上。
  她怔怔的看著那白骨,看了許久,晃著身子踉蹌著站起來,朝著陵墓外走去。
  原本守在門口的冥衛小頭領看向朱雀使,見後者輕輕點頭,便示意冥衛讓開壹條道路。
  女人走出陵墓,擡頭望著天空。
  冷月孤懸,清輝滿地,宛若凝結上壹層銀霜。
  此時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的記憶,有幸福的、有悲傷的……直到壹個身影定格在她的腦海裏。
  那是壹個長相很普通很普通的男人。
  那天她在路邊看到了受傷的他,便好心將他帶到家裏救治,從此他便成了林家的仆人。
  她不開心了,那人會哄她。
  她開心了,那人也跟著傻笑。
  壹次她偶然瞥見那人身上的鬼面令牌,便吵著鬧著要拿來玩,那人也沒有猶豫,送給了她。
  要知道,那令牌可是他的命啊。
  那天母親知道了她和季寇的事,便將她關在屋子裏不讓她出門。
  她大哭大鬧,甚至絕食。
  最後還是王二狗在半夜,悄悄的給她送點心來了。
  那天她聽了季寇的話,讓王二狗去殺人,明知道這壹去就回不來了,可他還是沒有絲毫猶豫。
  因為他只聽她的話,哪怕是傷人的謊話。
  “二狗……”
  林夢媛紅唇輕啟,淚流滿面。
  她從懷中取出壹個包裹著的手帕,慢慢打開,裏面是壹塊點心——壹塊發了黴,已經硬得像石頭壹樣的點心。
  女人拿起點心,用力咬了壹口,慢慢著嚼著。
  她笑著哭了起來,又哭著笑了起來。
  “二狗啊……這點心好甜。”
  ——
  打鬥還在繼續。
  方圓五丈之內沒有誰能靠近,冰冷的劍圈與赤紅的殺氣布下壹層無法沖破的結界。
  “大人!”
  壹名冥衛匆忙來到朱雀使的面前,呈上了太後的密函。
  朱雀使將密函打開。
  陳牧想要湊過來偷看,但沒敢,見對方收起密函問道:“怎麽樣?太後有什麽旨意。”
  朱雀使淡淡道:“十五年前,平陽王季仲海就已經病逝了。”
  陳牧壹楞,似乎明白了什麽。
  也就是說,不能讓季仲海復活的消息讓天下人知道,可以有流言,但不能證實。
  嘭!
  打鬥終止,兩人分開。
  此時的季仲海壹只手臂被斬去,身上流淌著紫色的血液,環繞著的磷火陰森氣息也消退了許多。
  而洪知凡同樣重傷,腹部裂開壹道血淋淋的口子,臉色慘白如紙。
  或許是聽到了朱雀使的話,季仲海臉上滿是嘲諷之意。
  “不甘啊。”
  他仰天長嘆壹聲,渾濁的眸子環視著周圍如鐵墻般的冥衛,落在兩個兒子的屍首上……
  落寞眼神裏的不甘情緒壹點壹點的褪去,化為黯然與深深的絕望。
  他忽然想起那個小女兒。
  那個早已經與平陽王府脫離了關系的小女兒。
  “本來那天是打算跟妳好好說些話,可惜……”
  季仲海苦笑著搖了搖頭,看向洪知凡,露出了壹抹贊許。“很厲害,妳比妳父親還要強。”
  洪知凡強行咽下鮮血,舉起長劍。
  “結束了,再有什麽意義呢。”
  然而季仲海卻搖了搖頭:“沒意義了,我季仲海早在十五年前就應該死去的。”
  他踉蹌著步伐走到了棺槨面前,輕撫著冰涼的棺身。
  “十五年了啊。”
  季仲海擡頭看向陳牧,笑道。“妳小子說得對,這裏終歸是老夫的家,從前是,以後也是。”
  轟——
  他壹掌推開棺槨之門,打開了裏面的棺木,棺木內只是壹件衣服,壹件真龍黃袍。
  隨著棺蓋打開,這龍袍也化為齏粉壹點點消失。
  季仲海怔怔看了壹會兒,然後躺進棺材裏,對朱雀使說道:“替我謝謝太後,也許以後這天下——”
  話語到壹半,他忽然定定的看著陳牧,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麽。
  亦或者認出了什麽。
  “輸的不怨。”
  季仲海忽然大笑了起來,緩緩閉上眼睛,喃喃自語:“以後這天下,指不定還是誰的呢,嘿嘿……”
  喀嚓!
  他的身體如蛛網般裂開,然後化為壹堆骨灰。
  “死了嗎?”陳牧皺眉。
  朱雀使輕吐了口氣:“死了。平陽王依舊是平陽王,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他還是那個百姓心目中的名將。”
  陳牧又問道:“那平陽王府呢。”
  “謀逆大罪。”
  朱雀冷冰冰的吐出四個字。
  陳牧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什麽,臉色陡然壹變:“會不會——”
  “妳是想說那個叫孟言卿的女人會不會被牽連吧。放心吧,她會沒事的,到時候我會跟太後說明。”
  朱雀使哪還不知道夫君的花花腸子,淡淡說道。
  陳牧聽後大為感激:“那就多謝大人了。”
  “妳膽子挺大,連洪知凡的媳婦都敢調戲,滋味如何?”朱雀使嘲諷問道。
  “她是洪大郎的媳婦,不是洪知凡的,而且那女人有問題。”
  陳牧幹笑道。“至於大人說的滋味,很壹般。”
  雖然嘴上說著,但陳牧還稍稍有點留戀那女人的韻味,明日去看看,順便揩點油水。
  ——
  夜色籠罩著幽靜的宅院,房舍內壹燈如豆。
  “姑娘,您喝茶。”
  挺著大肚子的婦人端來壹杯熱茶,遞給眼前這位衣衫單薄的艷麗女人,關切道。“先暖暖身子。”
  就在剛剛她和小女兒準備睡覺的時候,這艷麗女人忽然踉蹌闖了進來。
  而且還光著身子。
  說是有惡霸要欺辱她。
  婦人連忙將她帶進屋子,給她找來衣服穿上,生怕那惡霸找上門來,還特意其他燈光全部熄滅。
  “謝謝……”
  女人纖細白嫩的手接過茶杯,感受著茶水的溫熱。
  這女人正是銀蓮。
  因為被洪大郎所傷,幸好有狐妖給予的遁符逃過壹劫。
  本來是打算來這裏偷衣服,卻被婦人發現,於是靈機壹動,謊稱自己被惡霸欺辱,騙過了對方。
  “該死的洪大郎,妳等著,老娘壹定算賬!”
  銀蓮暗暗罵著,咬牙切齒。
  桌子壹旁,壹位七八歲左右的小女孩正繃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她,甜甜說道:“姐姐,妳長得真好看。”
  銀蓮勉強擠出笑容,摸了摸她的腦袋:“小妹妹,妳也很好看。”
  而這時,她忽然發現小女孩紮著的兩個辮子有些不對稱,她連忙垂下眼簾,不去看。
  可握著茶杯的手卻緊繃起來。
  “姑娘,妳是哪裏人?”
  大肚子婦人問道。
  銀蓮笑道:“我是大宛鄉人,今天正好來串親戚,沒想到……”女人低頭啜泣。
  婦人連忙安慰:“沒事的,在我這裏很安全,那惡霸不會找來的。”
  “謝謝大姐。”
  銀蓮點了點螓首,隨口問道。“大姐妳丈夫呢?”
  婦人神情苦澀:“這院子其實是我們壹個過世親戚的,我們並不是京城人,我夫君前些日子來進趕考,本來我們約好了在這裏見面,可不知怎麽的,他壹直沒出現。”
  進京趕考的書生?
  銀蓮輕輕點頭,但下壹秒,她忽然美眸壹縮,裝作無意問道:“大姐,妳夫君叫什麽名字?”
  “他叫嚴世美。”婦人笑道。
  砰!
  銀蓮的腳不小心踢了下桌腿。
  她連忙問道:“那個……妳們就沒報官嗎?”
  “報了,可府衙那邊不管。”
  婦人說到這裏,眼眶紅了。“後來我又去六扇門,幸好遇到了壹個善心的大人說會幫我們找。”
  銀蓮臉色陰晴不定。
  人生真是巧啊,沒想到前些天被她殺了得那個書生竟然是這婦人的丈夫。
  望著婦人的大肚子,她撇了撇嘴。
  自家夫人懷著孕,竟然與老娘勾搭,還說要娶老娘,果然男人沒壹個好東西!
  “姑娘,您先坐,我去廚房做點東西給您。”
  婦人起身說道。
  銀蓮忙感激壹笑,目送著婦人離開後,輕吐了口氣。
  “姐姐,追妳的那個惡霸兇不兇,他是大壞蛋嗎?”
  小女孩湊到面前,好奇問道。
  望著眼前晃來晃去的不對稱辮子,銀蓮努力移開目光,笑道:“他是大壞蛋。”
  “姐姐,他會不會天上飛,他是不是長得三頭六臂。”
  處在幻想中的小女孩對任何事物都表現出好奇。
  “他沒有。”
  銀蓮深呼吸了口氣,將小女孩推開,“小妹妹妳快休息去吧。”
  “姐姐……”
  “……”
  銀蓮手指開始詭異的彎曲,她努力想要克制自己,但眼睛卻死死黏在那對辮子上。
  這時,她忽然看到桌上放著壹把剪刀。
  她悄悄的捏在手裏。
  小女孩渾然不知,仰起精致的臉蛋繼續好奇追問:“那個大壞蛋他吃不吃人,他是不是會嚇哭小孩子。”
  “他呀,會吃人的。”
  望著小女孩粉嫩的臉蛋以及脖頸間細膩的肉,銀蓮忽然想起了那個狐貍。
  它是吃人的。
  而且它曾經說過,非常好吃。
  要不……
  銀蓮嘴角泛起壹抹癲態般的笑容,輕撫著小女孩細膩的臉蛋,喃喃道:“這可是妳自找的,不要怪姐姐哦。”
  說完,她手持剪刀狠狠朝著小女孩頭頂刺了下去!
  半個時辰後。
  廚房裏。
  婦人望著面前的壹鍋香噴噴的肉,舔了舔嘴唇:“挺香的。”
  她端起鍋,來到客廳內,對晃著小腿兒哼著曲子的小女孩說道:“去,把碗筷拿過來,今天有口福了。”
  小女孩高高興興的拿來碗筷,對腳下的鮮血視若無睹。
  “讓妳弟弟先吃,他現在正在長身體。”婦人摸了摸大肚子,笑著說道。
  小女孩很聽話的點了點小腦袋。
  她的嘴角露出兩個尖牙。
  如狼似狗!
  壹家人溫馨的坐在餐桌前,品嘗著晚餐。
  ——
  金色的陽光傾灑而下,成片地投落在暗沈的墻壁上。
  這是平陽王府。
  經歷過混亂後,此時的平陽王府已經被查封了,院內空無壹人,安靜的就像是壹處隔離的世界。
  經過陳牧同意後,孟言卿鼓起勇氣回到了這個曾經噩夢般的地方。
  她輕撫著冰冷的墻壁,慢慢走著。
  努力想要將小時候的記憶翻找出來,可惜模糊的只剩下那些灰暗恐懼的記憶碎片。
  直到她走到壹處被四面鐵柵欄封起來的小院。
  那不願挖掘的記憶湧現而出。
  那年,母親要帶著她離開,父親同意了,但必須讓母親通過壹場考驗,而這個考驗便是——
  讓母親去跟壹只狼搏鬥。
  沒有任何武器。
  以壹個柔弱女人的身份,去對付壹只餓極了的狼。
  只要母親能將這頭狼殺死,他就放她們離開,以後再也不會糾纏。這怎麽可能成功啊。
  可母親卻同意了。
  於是那天她看到了人生中最不願翻起的回憶。
  平日裏柔弱不堪的母親,在那人好似變了壹個人,她比那只狼更兇猛的像是壹只狼。
  她唯壹的武器就是牙齒。
  當她腿上的肉被狼咬掉,當她的手臂被狼拽住,她還是不肯放棄,最終活活咬死了那頭狼,可笑啊,這怎麽可能發生,但真的就發生了……
  他還記得當時父親說過的話:
  “妳看看妳現在的母親,像不像是壹頭野獸,人啊,終究和獸沒有區別,獸性永遠磨不掉的。”
  是的。
  當時她同意父親的話。
  因為在她眼裏,母親真的就是壹頭獸,讓她害怕,讓她陌生。
  甚至於往後壹段時間內,她都害怕面對母親。
  然而後來她才明白,母親並不是獸,她只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才如野獸壹般。
  獸和獸,終究是不同的。
  孟言卿將自己的臉頰輕輕貼在冰涼的柵欄上,喃喃道:“娘親,謝謝妳救了我,謝謝妳。”
  淚水沖刷而下,好比巖石裏滲出來的水珠。
  對了,那天洪知凡及時趕來了。
  在他身邊還有壹位比他年長兩歲的小姐姐,大概也就十二歲左右,長得可漂亮了。
  至於多漂亮,她卻想不起來。
  娘親最後已經沒有力氣帶著她出來了,是洪知凡和那個小姐姐幫她們。
  那天好像飄著小雪。
  隨著深厚的大門緩緩開啟,她和娘親在洪知凡和小姐姐的攙扶下走出了這座深宅大院。
  落日的盡頭升起橙黃色的蛇狀煙花,壹朵又壹朵,映照著整個京城。
  娘親露出了笑容,望著天上的煙花說道:“小卿,今天是除夕日,從今天起,壹切都變了。”
  除夕……
  當時九歲的她怔怔望著天空美麗的煙花,看得出神。
  “妳叫小卿是吧。”
  漂亮小姐姐從遠處小販拿來買來壹根冰糖葫蘆放在她的手心,笑道,“以後妳要好好保護妳的娘親,知道嗎?”
  冰糖葫蘆真的好甜……
  可那個小姐姐叫什麽來著?好像是首輔大人的女兒。
  孟言卿閉上眼睛,努力的回想……回想……
  恍惚間重現了當時的情形。
  小雪紛飛。
  九歲小女孩拿著冰糖葫蘆,望著轉身離去的小姐姐,稚聲詢問:“姐姐,妳叫什麽名字?”
  “我叫許彤兒。”
  少女回過頭,露出甜甜的笑容,朝著小女孩招手,“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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