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熟面孔

　　第二天。
　　盧通帶著大憨、二虎，來到入關口排隊。
　　天還沒有完全亮，但是商隊、行人已經排出了上百丈長的隊伍。
　　好不容易聽到開關的鑼聲，隊伍終於開始緩緩移動。
　　順利入關。
　　僅僅壹門之隔，虎口關內完全是另壹幅場景。
　　有商隊整理貨物、有人被擋了路破口大罵、還有人丟了東西站在原地不走。
　　本來就不算寬敞的通道，堵的比關外還要嚴重。
　　盧通看著幾個小半妖混在人群裏，不禁心中壹緊，左手縮回袖子裏抓住袖囊。
　　壹朝被賊偷，十年怕半妖。
　　雖然自己也是半妖，但是盧通現在見到這些小半妖，腦海裏還是不自覺地浮現出壹個念頭：看好袖囊。
　　他正全神戒備時，突然感覺到壹只手順著大腿摸到右手。
　　觸碰手背的手指頭十分纖細，而且柔軟的像沒有骨頭，很明顯修煉過專門的手法。
　　盧通先是壹驚，接著心中壹狠。
　　壹息後那個手掌碰到手掌心，似乎想探進袖口掏袖囊。
　　盧通運起竺凡傳授的壹招手法“透心指”。
　　五根同時回收，呈鷹爪狀，堅硬的指尖彼此相對，朝中間壹點猛地紮下去。
　　不算尖銳的指尖，瞬間劃破了柔嫩小手的手背。
　　“啊！”
　　右手邊傳來驚呼，接著壹個稚嫩聲音道：“盧通，妳幹什麽！”
　　盧通回頭看過去，不禁瞪大眼睛道：“穿雲？怎麽是妳？”
　　小半妖穿雲。
　　千穴山的事情了結後，盧通為了培育血甲蟲，在山上多呆了幾天。
　　那些天每天到飯點，穿雲都準時過來蹭飯，吃完飯就消失不見了。
　　離開千穴山後，他們就失去了聯系。
　　盧通沒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會在這裏，而且是在這種情形。
　　走進集市，就近找了壹間客棧安置下。
　　穿雲苦著壹張猴兒臉，壹邊包紮手背的傷口，壹邊惡狠狠道：“虧我壹片好心，想保護妳們，妳卻趁機對我暗中下手！”
　　盧通笑著道：“哪有保護人，偷偷把手伸過來的，我還以為……”
　　他看著穿雲身上的衣服、法器，沒有繼續往下說。
　　離開千穴山的短短時間內，穿雲除了個子外，幾乎變了壹副模樣。
　　腳下踩著千層雲靴，身上穿著白鳳道袍，頭上還插著壹根紅玉發簪。
　　靴子、道袍、發簪，全部都是法器。
　　後背上的穿雲劍，也換成了更高檔的飛雲劍。
　　盧通以前就對穿雲的身份有所猜測，現在在這裏碰到，更加確定之前的推測。
　　不出意外，穿雲和之前的那些小半妖壹樣。
　　也是賊。
　　穿雲猜到了盧通想說什麽，凸出的小臉兒漲得通紅，用力把傷藥放在桌子上，大聲道：“不用妳的東西！”
　　說完從椅子上跳下來，朝門口走去。
　　盧通伸手去拉，卻被他十分靈巧的避開。
　　“等等，就算要走，起碼吃個便飯。”
　　不管穿雲什麽身份，起碼對他心懷善意。
　　在盧通心裏，壹向是私情大於公理。
　　穿雲直接拒絕道：“不吃！”
　　不過走到門前，他還是停下腳步。
　　“大肥豬，讓開！”
　　大憨站在門口，把後面的兩扇門板擋得死死的。
　　“讓開。”
　　穿雲伸手握住劍柄，再次道。
　　大憨沒有任何反應，穿雲也沒有拔出長劍。
　　盧通搖了搖頭，過去把穿雲帶回桌邊。
　　“剛才妳是不是告訴其他人，別打我的主意？”
　　穿雲輕輕哼了壹聲，本來就凸出來的嘴巴，撅得更高了。
　　盧通拿過傷藥，幫他敷好藥，問道：“妳以前在這裏討生活？”
　　“不是。我聽說這邊肥……肥羊多，就過來了。”
　　看穿雲現在的身家，這個地方肥羊確實多。
　　在街頭上摸包的都能渾身法器，他在外面打生打死，才賺了幾十兩銀子。
　　而茶酒館的正經生意，更是只能賺幾兩銀子。
　　這世道，真是日逑怪。
　　盧通胡思亂想了壹通，問道：“這個集市有壹夥小半妖，在入口附近偷東西，妳認識不？”
　　“這裏到處就是賊娃子，不知道妳說得誰。”
　　穿雲說完，上下打量著盧通：“妳……被偷了？”
　　盧通哭笑著點了下頭，指著大憨的刀帶：“大憨的刀被偷了。”
　　“什麽刀？”
　　“三把殺豬刀。壹把放血刀，形狀是尖刀；壹把切肉刀，和加長、加厚的菜刀差不多；還要壹把砍骨刀，像斧子。”
　　“法器？”
　　“不是，普通兵器。”
　　盧通從頭講述了壹遍過程。
　　穿雲道：“我知道壹個半妖、壹個修士，他們手下都有幾十個賊娃子。偷妳們的那夥小孩兒多，很可能是那個修士。”
　　果然是貓有貓道，狗有狗友。
　　盧通壹點也不了解的東西，穿雲聽壹遍就猜出可能是誰幹的。
　　“那個修士是什麽修為，有沒有築基？”
　　穿雲聳了聳鼻子，嗤笑道：“築基境的長老都呆在宅子裏享受供奉，怎麽跟偷東西的人打交道！”
　　這個小家夥的情緒陰晴不定。
　　盧通也不知道，什麽地方觸碰到了穿雲的敏感之處。
　　不過他已經知道了最關心的問題：偷東西的那夥人中，沒有築基修士坐鎮。
　　“妳知道那個修士在哪裏嗎？”
　　“妳想幹什麽？”
　　“當然是去拿刀。那三把刀雖然不值多少錢，但畢竟是大憨的東西，他這麽不聲不響的拿走，不合規矩。”
　　經歷過殺鳥毛、去千穴山，以及最近關外的幾次纏鬥。
　　盧通徹底明白了，修行的本質其實只有壹個字——
　　爭！
　　贏了，更進壹步。
　　輸了，萬事皆休。
　　盧通明悟之後，心中非但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心神異常暢快！
　　縮頭睡熱炕，不如出頭迎大棒！
　　……
　　中午，日頭正盛。
　　暖陽驅散了纏綿多日的寒意，就連要飯的叫花子看起來都精神了許多。
　　盧通跟著穿雲走過集市，來到邊緣壹座院子外。
　　石頭壘成的圍墻，周圍種著壹圈枝繁葉茂的冬柳，看起來恬淡而安寧。
　　“那個修士住在這裏？”
　　來之前盧通心中猜測，賊頭子住的地方要麽是深宅大院、要麽是破廟荒地。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壹座農家院子。
　　穿雲點頭道：“這個人我只見過幾次，不知道有什麽手段，不過能在這個地方占下壹塊肥肉，實力不會差。”
　　“好，多謝。我們先回去。”
　　“嗯？”
　　穿雲呆在原地，揚起眉毛道：“不殺進去？在這個地方動手，壹頁宗不會管的。”
　　盧通臉上露出笑容，問道：“妳似乎很想看我殺進去？”
　　“我，我……”
　　穿雲結巴了半天，最後什麽也沒說出來。
　　盧通搖了搖頭，轉身離開這裏，口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晚上再過來。妳有興趣的話，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