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問法

　　清晨。
　　盧通仔細洗漱完，換了壹身幹凈白袍，對著鏡子照了下，仍有些不放心。
　　“四兒，如何？”
　　典四兒面露笑意，頷首道：“老爺身上有紅、有藍、又有金，穿大白袍不寡淡，正正好。”
　　他笑了下，從金腰帶中取出玉符、書等，然後把腰帶交給典四兒。
　　“這條腰帶太土氣，妳先拿著。我去見完長老，回來再換上。”
　　典四兒無奈道：“老爺，宗門長老修為高深，又見多識廣，應該不會在意壹條腰帶。”
　　盧通搖了搖頭，戴上壹枚儲物手鐲，把東西收進去。
　　“長老問法，機會難得。多盡壹分心，長老就可能多指點壹句。”
　　入宗時，宗門傳了許多東西。
　　唯有“長老問法”，用的是“賞”。
　　在書街中與谷酥閑聊，說及此事，谷酥異常羨慕。他這才意識到，這種賞賜並非人人都有。
　　束好頭發，又在虎爪上抹了壹遍油。
　　全部準備妥當。
　　他深吸壹口氣，取出壹枚虎形玉符，灌入法力。
　　玉符散開，化作壹頭三尺長的插翅虎，朝山外飛去。
　　盧通運起法力，緊追上去。
　　大昌山外。
　　越過兩座山頭，插翅虎落向第三座山的山巔。
　　山巔雲霧籠罩。
　　他追到雲霧外，正準備進去，忽然前方雲霧匯聚隱隱化作壹頭巨獸，立即退出數丈。
　　片刻後，壹個白面小修士出來。
　　“盧師兄，請隨我來。”
　　“有勞。”
　　入雲，榻上壹片芝形石臺。
　　石臺壹側立了五個石樁，其中壹個石樁上綁了頭斑豹坐騎。
　　另壹側伸出壹條拱橋，壹半連接石臺、壹半引入雲霧。
　　小修士手持壹柄如意，走上拱橋後，用如意驅散雲霧。
　　盧通緊跟在後面。
　　下了拱橋，又是壹個石臺。
　　這處石臺角落長了壹株蒼勁老松，松下擺著石桌、石凳。
　　桌邊布了陣法，拘了幾十縷彩色煙氣，看著十分玄妙。
　　小修士走到石臺另壹側的角落。
　　揮出如意，打散前方雲霧，露出壹串飄在半空的倒錐形山尖，下方隱隱有水聲。
　　盧通暗暗稱奇。
　　壹步壹景、處處玄妙，這才叫洞府。
　　壹連走了八個石臺。
　　小修士終於停下，指著壹條青石小道，道：“師兄，請。”
　　“多謝。”
　　他拱手謝過，邁步走上青石。
　　除了周圍六尺，前方、兩旁、身後，全部被白霧籠罩。
　　壹步壹步，走了幾百步。
　　盧通左右看了下，低下頭繼續走，虎爪落在青石上，發出清脆聲響。
　　又是幾百步，毫無變化。
　　他取出壹根香點燃，青煙裊裊，飄向身後。
　　直到香燒完，依然毫無變化。
　　盧通略做思索，朝前方拱手道：“弟子盧通，拜見長老！”
　　寂靜無聲，連回音都沒有。
　　“恕弟子得罪！”
　　熊熊火焰升起，化作壹頭丈半火虎，踩著四條火龍沖入白霧。
　　沖了壹盞茶，依然被白霧包圍。
　　他猛得縱身飛起，探出手臂，抓住頭頂風刀，朝前方劈出三刀。
　　風刀、雲劍、火虎、紫電千紋蛇，全部手段壹壹使出來。
　　最後取出大日森羅。
　　手捧寶鏡，正準備灌入法力，白霧終於散開壹條通道。
　　通道盡頭。
　　山巔長著壹顆老樹，樹身歪、扭、斜，盤出壹把怪奇樹椅。
　　壹個白發修士，正躺在樹椅內。
　　發、須、眉全白，不過臉色十分紅潤。
　　身軀雄壯，渾似壹尊石像。
　　盧通快步過去，拱手道：“弟子盧通，見過長老。”
　　白發長老面帶笑意，頷首道：“真像。”
　　他有些疑惑。
　　“妳認識姓步的？”
　　“不認識。”
　　“這道《秘妖緣身功》是誰傳給妳的？”
　　“壹頁宗弟子鏡心。”
　　“鏡心？”
　　白發長老想了壹下，道：“抱容的二弟子？”
　　“回長老，弟子從未聽過這位前輩。”
　　“奇了怪了。妳什麽都不知道，也敢修行這道功法？”
　　盧通露出苦笑。
　　當初是功法選人，沒有條件挑三揀四。
　　白發長老擺了擺手，道：“多半就是了，抱容的大徒弟是步家人，妳剛才顯露的手段，看著和步瘋子壹模壹樣！”
　　“長老所說的，可是創立法門的步天遠前輩？”
　　當初在無憂山，替鏡心上賭桌，得了壹本感悟，是步天遠創立法門時所寫。
　　此前的修行根基，壹大半源於這本感悟。
　　“不是，功法是步天遠創的，步瘋子是他兒子。”
　　盧通對步家沒有興趣，只想早點開始問法，翻手取出《正逆血錄》。
　　白發長老收起笑容，取出壹支香，點燃後插在樹幹上。
　　“坐！”
　　他盤膝坐下，看了壹眼正在燃燒的香，心中升起壹絲急切，開門見山道：“長老，我修了《秘妖緣身功》，能否修行《正逆血錄》？”
　　“可以。”
　　大石落地。
　　盧通舒了口氣，神色略微壹松。
　　白發長老繼續道：“用‘母源紫血’凝煉血種，最多慢壹些、難壹些。不過不必憂心血脈沖突，又多壹些妙處。”
　　“長老，血錄中提及，壹滴血便能化盡世間妖獸……”
　　“此書最後的推演？”
　　“對。”
　　白發長老笑了下，揮手引來壹串白霧，在面前化作壹棵小樹。
　　小樹樹根粗壯，枝杈繁多。
　　“樹根便是血種，根據煉制之法不同，可化作壹種種妖獸，就相當於壹根根樹杈。”
　　盧通點了點頭，瞥了壹眼香，頓時心頭壹跳。
　　四分之壹。
　　白發長老不緊不慢，又揮手引來幾串白霧。
　　他心頭焦急，恨不得讓長老法力傳音，壹息說完十句話。
　　心急，尾巴下意識地左右擺動。
　　“當！”
　　壹聲脆響。
　　壹道法力飛出撞上尾巴，尾巴猛得壹震，像被抽掉了骨頭，癱軟下去。
　　“長了條尾巴，真成了猴性子？安心聽！”
　　盧通立即起身，拱手道：“弟子知錯了！”
　　白發長老繼續引來白霧，化作九株小樹，繞成壹個圓環。最後伸手壹點，九個樹根生長，在中央聚成壹團。
　　“明白？”
　　“長老是指，煉出壹枚囊括世間妖獸的血種？”
　　“對。”
　　“可是龍、鳳，魚、鳥，血脈迥異，如何……”
　　“我也不知道，終歸只是推演。”
　　盧通點了下頭，又問了幾個關於血錄的疑惑。
　　香只剩下壹點紅光。
　　他快速問道：“弟子看過《洗蓮丹經》，正巧有些烈火膏，是否可解經絡堵塞？”
　　“狗屁堵塞。”
　　香滅了。
　　白發長老瞥了壹眼，道：“壹頁宗抱容真人擅長此道，妳認識她的弟子，多吃些丹藥並無大礙。”
　　說完閉上雙眼。
　　盧通躬身行禮，道：“謝長老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