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四章 金肚章

　　黑白司外。
　　茶樓內。
　　盧通點了壹壺茶，和阿宇坐在壹起。
　　他有些擔心，問道：“殺人壹般怎麽判？”
　　“看情況，有苦主的，殺人償命或者重刑和壹大筆銀子。沒有苦主的，壹般扔到深水下面挖石頭。”
　　“挖什麽石頭？”
　　“鳳嘴石，無憂山就是用這種石頭壘起來的。聽說山主想把無憂山蓋到四十九層。”
　　盧通不關心山主的雄圖大業。
　　“挖石頭的地方，暗流多嗎？”
　　“多！石頭裏面都有小暗流，經常死人，不過那些人本來就該死！”
　　阿宇說完覺得有些失言，趕忙找補道：“仙長的夥計，殺了黑賭坊的人，不會下深水，八成是當苦力。”
　　他端起茶杯。
　　擔心無用，改變不了結果。
　　不如安心等候，審完了，再想辦法撈人。
　　想到鏡心的吩咐。
　　他問道：“妳知道遵天商會嗎？”
　　“知道。很有錢，在第六層包了壹條街道。”
　　“什麽來路？”
　　“不知道，我們賭坊有人去打聽，沒打聽出來。不過……”
　　阿宇賣起了關子。
　　盧通掃了壹眼，搖頭道：“放心吧，少不了妳的好處，我都記著。”
　　阿宇討好地笑了幾聲。
　　“仙長，不是那個意思。遵天商會賣的東西，裏面有殘存的神元，有人懷疑他們商會還有神界。”
　　神元，很特殊。
　　神的法力。
　　靈氣進入神界，就是神元。
　　脫離神界後，又會慢慢變回靈氣。
　　神死後，短則十年、長則百年，神界便會化為神墟，殘存神元也全部變為靈氣。
　　“還有嗎？”
　　“沒了。他們剛來不久，沒漏出什麽消息。”
　　打聽出壹點東西，夠交差了。
　　盧通點了下頭，看向黑白司的大門。
　　許久後。
　　大門被拉開，壹個黑袍修士出來，把壹張告示貼在左側墻上。
　　壹個個人影冒出來，快步跑過去。
　　接著壹陣哀嚎、哭泣聲傳出。
　　“殺千刀的！早告訴妳不要害人……”
　　“啊！我的兒！”
　　“砍頭！判得好！”
　　盧通起身過去。
　　壹眼掃過，三個姓盧的。
　　盧大憨、盧二虎、盧三妞。
　　他眼皮跳了下。
　　壹猜便知道，八成是三妞說自己姓盧，另兩個也被安上了這個姓。
　　“盧大憨，落鳳谷采石三十年。”
　　“盧二虎，鳳翔水道運石五十年。”
　　“盧三妞，鳳翔船道背石五十年。”
　　盧通臉色陰沈。
　　二虎惹的麻煩，結果大憨判得最重。
　　阿宇小聲道：“仙長，先回吧。判完了，三天後才出發。”
　　兩人返回茶館。
　　盧通問道：“說吧，撈人要多少錢？”
　　“仙長，這個小的辦不到，得找金肚章。”
　　“誰？”
　　“章晴，也叫金肚章。”
　　……
　　金肚章，有壹輛車廂很大的馬車。
　　裏面堆滿了各種寶貝。
　　有男人用的、女人用的、老人用的、死人用的、妖獸用的……
　　無憂山上的大人物，無論想要什麽東西。
　　只要多念叨幾句，不出幾天，金肚章壹定找到，而且主動送到手裏。
　　金肚章很忙。
　　大馬車從早跑到晚，沒有壹天例外，拉著金肚章頻繁往來於各個宅院、酒樓等。
　　金肚章唯壹稱得上，算是愛好的東西就是“賭”。
　　半睜半閉，邊睡邊賭。
　　賭術極差，卻贏多輸少。
　　大樂賭坊。
　　盧通走進賭坊。
　　阿宇轉了壹圈，問了下當班管事後，道：“仙長，跟我來。”
　　樓上，壹間間半敞開的包房。
　　每間包房內，壹張桌子、四張椅子，最多可以坐四個賭客。
　　有的包房簾子放下，不許再進。
　　有的包房簾子拉起，可以隨便坐。
　　壹間拉起的包房外。
　　阿宇道：“仙長，等下壹邊賭、壹邊說事，不能贏、只能輸。”
　　“輸多少？”
　　“這個……小的不清楚。”
　　盧通點了下頭，守在包房外。
　　盞茶時間後。
　　簾子掀開。
　　壹個人出來左右看了壹眼，又和盧通對視壹眼，低下頭走開。
　　盧通進入包房。
　　房內坐著壹個中年男人。
　　金袍、大肚，神色和藹，即便是瞇著眼休息，嘴角也掛著笑容。
　　桌上擺了兩個骰盅。
　　他坐在對面，扔出十兩銀子，拿起骰盅隨手搖了下。
　　“我想撈三個人，今天剛判的。”
　　金肚章眼睛睜開壹些，擡手碰了下骰盅，然後直接打開。
　　三個骰子：二、三、五。
　　盧通先看了下骰盅，伸出手指撥了下。
　　壹、二、四。
　　金肚章隨手撥開銀子。
　　盧通又扔出十兩銀子，道：“盧大憨，落鳳谷采石……”
　　金肚章又碰了下骰盅，打開還是：
　　二、三、五。
　　盧通蓋上蓋子，搖了幾下，伸手壹撥，又輸了壹把。
　　金肚章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他繼續扔出十兩，道：“盧二虎，鳳翔水道……”
　　幾次之後。
　　盧通和金肚章對視壹眼，突然察覺到，金肚章瞇起來的小眼睛，根本沒有看骰盅，而且壹直在看人。
　　看人喜、怒、討好、肉疼……
　　第十次扔出銀子。
　　金肚章突然坐起來，活動了下肩膀，拿起骰盅用力搖晃。
　　許久後，打開：六、六、六。
　　盧通隨手搖了下，打開：三、四、六。
　　金肚章端起茶杯，打著哈欠道：“鳳翔那兩個好弄，二三百兩就行，能辦的人也多。落鳳谷有點難，得壹千兩。我出面，另收三百兩的跑腿費。”
　　盧通取出壹張賭據，擺在桌子上。
　　“金運賭坊，二千三百五十七兩。這筆銀子被扣了，妳能取出來多得歸妳。”
　　“有意思。”
　　金肚章壹直掛著的笑容，更燦爛了。
　　“怎麽扣的？”
　　“壓多了，全中。”
　　“全中？這麽厲害，今天怎麽全輸了？”
　　“今天碰到高手了。”
　　“哈哈哈。”
　　金肚章大笑著收起賭據，又把桌上銀子包起來，道：“明天正午之後、日落之前。”
　　“多謝。”
　　……
　　第二天，正午過去不久。
　　典四兒帶著三個身影進入大魁院。
　　“老爺！放出來了！”
　　真快。
　　專業的事情，果然得交給專業的人。
　　盧通坐在椅子上，掃了壹眼，道：“怎麽，沒臉見人？”
　　大憨、二虎、三妞。
　　三個家夥，全都披了壹層黑布，包住頭、臉、身子。
　　典四兒笑著道：“老爺，看門的吩咐了，這三天不能露面，不然還得再抓進去。”
　　“沒事，客棧裏沒有外人。”
　　三個家夥脫下黑布。
　　大憨立馬問道：“頭兒，老韓頭呢？”
　　盧通神色略微壹黯，指了指角落壹間屋子。
　　老韓頭還沒死，不過也快了。
　　那天被推了壹把，沒有什麽大礙。
　　不過大憨被抓進去後，每天牽腸掛肚。
　　老人家，安穩了壹輩子，沒碰到過什麽大危險，最後壹絲老命耗在了擔驚受怕上。
　　這次，熬不過去了。
　　三妞低著頭，走到盧通身邊，用牛角輕蹭膝蓋。
　　“老爺，都是按妳說的。那個人砍斷了好多毛，我壹頭頂死他！”
　　“壹邊去！”
　　盧通推開三妞，掃了二虎壹眼，道：“二虎，還賭嗎？”
　　“不賭了！再賭就是龜孫子！”
　　二虎惡狠狠地說了壹句，又道：“賭也不找黑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