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三章 惡蛟

　　大年初壹。
　　臨近正午。
　　盧通帶著晏久意出門。
　　街上人很多。
　　常年苦於奔波的人，終於有了閑功夫，出去呼朋喚友、飲酒作樂。
　　外面熱鬧。
　　殘香樓卻十分安靜。
　　九層木樓處，草地上扔滿了大小酒壺、酒壇。
　　湖心小樓內，門窗緊閉。
　　他敲了下門。
　　很快，門被拉開，緊接著壹個軟乎乎的人影投入懷裏，道：“妳可算來了。”
　　壹開口，酒氣濃郁。
　　盧通蹙了蹙眉頭，攔腰扶住道：“先等下，有事。”
　　“妳說，不耽誤。”
　　“有孩子。”
　　“什麽？”
　　九夫人擡起頭，酒眼朦朧，左右看了下，這才看見晏久意。
　　“怎麽帶她來了。”
　　九夫人轉過身，搖搖晃晃地撞上門板。
　　盧通壹把拉住，攙扶進去。
　　開窗通風。
　　點起燈火、暖爐。
　　之前不見蹤跡的桌椅，又出現了。
　　他取出茶具，坐著桌邊沏茶。
　　九夫人靠在銅蛤上，喝了幾杯茶後，清醒了許多。
　　盧通問道：“她娘是誰？”
　　“妳不知道？”
　　九夫人有些意外，臉上浮起壹絲笑意，道：“難怪敢收她為徒。”
　　盧通瞥了壹眼。
　　晏久意坐在壹旁，頭垂地很低，身子緊緊繃起。
　　“怎麽回事？”
　　“要不，讓她先出去？”
　　“不用。”
　　“她娘是邪修。”
　　他手中動作壹停，半響後，吐了口氣，道：“人呢？”
　　“早死了。死性不改，進了城主府還偷偷害人，晏子秋親手殺的。”
　　盧通看向晏久意。
　　不到十歲的小家夥，死命縮著頭，下巴幾乎戳到胸口，瘦小的肩膀也在微微抖動。
　　他起身過去，輕輕拍了下頭顱。
　　“怕什麽，誰沒做過幾件虧心事。妳娘做了壞事已經償命了，以後妳學聰明點。”
　　“妳帶她過來，不會是想丟給我吧？”
　　九夫人的聲音悠悠響起。
　　盧通坐回到椅子上，笑道：“我去辦的事情太危險，不能帶個孩子，想來想去，也只有妳讓人放心。”
　　“我不怕。”晏久意擡起頭看著盧通，“我想跟妳走。”
　　“不行，妳會拖累我。”
　　盧通瞥了壹眼，繼續朝九夫人道：“不費什麽事。白天送去書院，晚上有個地方睡，中間給幾頓飯就行。”
　　“不要，我不喜歡姓晏的。”
　　晏久意的腦袋又垂下去。
　　“那簡單。給她換個名，就叫……叫……”
　　他沈吟了半天，道：“叫忘秋。”
　　九夫人噗嗤壹笑。
　　“壞種！妳個死沒良心的，人家拜師修行，妳讓人家忘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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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秋留在殘香樓。
　　盧通返回住處。
　　雪停了。
　　院子裏很幹凈，積雪被清掃到墻邊。
　　他大聲喊道：“走了！”
　　左右偏房，幾個腦袋伸出來。
　　大憨也從後面出來。
　　他看了下眾人，道：“收拾東西，壹個時辰後出發。”
　　“老爺，我還沒突破，拉不了車，讓二哥拉。”
　　“好妳個三妞，白給妳帶冰原特產了，給我吐出來！”
　　典四兒站出來，拍了下手，挨個吩咐道：
　　“老大、二虎，妳們出去買幹糧。”
　　“老二、老三，妳們把陣法收起來。”
　　“老五，妳回房間，收拾下老爺的房間。”
　　“三妞，去把毛洗幹凈。”
　　壹壹吩咐完，最後道：“老爺，這間院子留著嗎？”
　　“不留，去叫甄家人。”
　　擒氣宗的考核，想來不會容易，眼下有壹分力便聚壹分力。
　　……
　　壹個時辰後。
　　盧通坐在三妞背上。
　　壹襲黑袍，腰上紮著金腰帶，長發用壹條暗銀發帶束起。
　　虎爪垂在牛肚子旁邊，赤紅虎甲煉入銅氣，變為紅褐色。
　　雙臂，靛藍毛發裹上壹層銅光。
　　面門，紅臉煉入銅氣後，變為深色赭黃，赤中帶黃、色中摻黑。
　　露在外面的脖頸、壹個半耳朵，恍如古銅。
　　壹行。
　　二虎在前面開路、探路。
　　大憨、典四兒跟在左右。
　　典老大帶著姐妹，在後面走走停停。
　　五天後。
　　壹處荒山。
　　山林茂密，林木間飄著淡淡薄霧。
　　幾人停在壹處石坳。
　　生火、做飯。
　　火堆上，壹大鍋肉湯。
　　典四兒撕開壹塊白脆蘑，倒進鍋裏，很快飄出濃郁芳香。
　　“來了！來了！”
　　壹陣尖叫聲靠近。
　　典老大吐出壹根根蛛絲，在林木間迅速穿過。
　　四只白腳蛛妖，唯有典老大突破築基境。
　　以前在面店鋪，典老大仗著典大娘的偏心，多吃多占。
　　跟了盧通後。
　　又仗著身圓、體壯，欺負妹妹，接著多吃多占。
　　盧通看在眼裏，卻沒有插手。
　　妖獸主血氣。
　　血氣易沸騰，不易掌控，鬥壹鬥泄掉火氣，不全是壞事。
　　他看向林木深處。
　　稀薄白霧中，幾只渾身包裹灰色絲線的霧怪沖過來。
　　“二虎，去解決掉。”
　　二虎抽出壹把長刀，過去三兩刀，全部剁碎，朝典老大道：“別招惹它們，煩人！”
　　“哼！”
　　除了典四兒、盧通外，別人的話，典老大壹概不聽。
　　又蕩著蛛絲離開。
　　盧通遠遠喊道：“見到活的，打聽下擒氣宗的消息。”
　　“知道了！”
　　蘑菇肉湯熬好了。
　　典四兒盛了壹碗，遞過道：“老爺，亭林城的鬼霧很弱，可能沒有擒氣宗仙長。”
　　“再看看。”
　　鬼霧，像壹群殺不絕的野狗。
　　只能攆走，殺不幹凈。
　　不管什麽時候，總有幾個城池、妖城，被鬼霧圍攻。
　　而且，每年都傳出消息，有城池被鬼霧攻破，城中百姓死傷慘重。
　　壹大鍋肉湯喝完。
　　典老大的聲音又傳來：“來了！來了！”
　　“二虎？”
　　盧通躺在典四兒腿上，閉目休憩，隨口喊了壹聲。
　　二虎嘆了口氣，抽出刀沖了出去。
　　“狗東西，給我……啊，啊！頭兒！”
　　壹聲尖叫，戛然而止。
　　盧通睜開眼，縱身躍起。
　　滾滾法力震動，火焰猛得躥起，化作壹頭巨大火虎。
　　“誰！”
　　濃密白霧，如潮水般湧出。
　　樹木折斷的聲音接連響起，並且壹點點靠近。
　　他靜心凝氣。
　　火虎上方，壹柄丈長風刀緩緩凝聚。
　　“嗯？”
　　壹個丈大的猙獰頭顱伸出白霧。
　　黝黑蛇頭，頭上無角。
　　口中獠牙森森。
　　額角、腦後，三個碩大的肉瘤，像是鐵鑄的。
　　“妳找擒氣宗？”
　　壹道異常渾厚的聲音響起。
　　盧通瞳孔壹縮。
　　鐵瘤蛟，真正的蛟龍血脈。僅憑肉身便可以抵擋法寶，實力遠超尋常修士、妖獸。
　　他立即取出鏡心給的憑證，雙手舉起。
　　“雲英城盧通，受壹頁宗金丹大修士鏡心指點，特來拜入宗門！”
　　白霧散開，露出壹條九丈長的粗壯蟒身。
　　鱗甲黝黑如鐵，上下散布著許多壹人高的肉瘤。
　　腹下，兩個龍爪。
　　典老大、二虎，被抓在爪中，無法動彈。
　　龍爪松開。
　　鐵瘤蛟轉過身，道：“過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