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變賣

　　“二爺，這間鋪子是梁老爺送的。當年外面送來幾批礦石，要粗煉成胚子，梁老爺想接下這筆生意，所以……”
　　“這家豆子鋪，還有三拐灣那裏的壹百畝肥田，全是蔡老爺送的。十七年前蔡家少爺想進善德司，我幫忙安排進去了。”
　　“這個符箓店從我租的，賣的符箓是值守時抄了壹本凡間制作符箓的法門。”
　　“還有這套宅子……”
　　……
　　秋初，暑氣未消。
　　歸慈湖中吹出壹股微風，涼爽、濕潤，卷走最後壹絲燥熱。
　　盧通拿著壹本冊子，大步走進刃龍府的龍殿。
　　“兄長！”
　　周刃龍坐在椅子上，手邊站了壹個鬼役，擡頭瞥了壹眼，擺手示意鬼役退下，道：“算清了？”
　　盧通點了下頭，過去遞過冊子，道：“鋪子、田產、宅院，加起來快兩百萬兩了，老賬房算了四天才算清楚！”
　　周刃龍接過冊子。
　　丫鬟端著茶盤過來。
　　盧通捏起壹杯茶，壹口喝完，隨手把空杯子放回去。
　　周刃龍壹邊翻看、壹邊問：“寧金寶呢，他怎麽樣？”
　　“還行。”
　　“別大意，百年積蓄瞬間成空，心裏不可能不憤恨。妳多安撫幾次，許諾以後幫他成丹。”
　　“知道了。”
　　周刃龍看完壹遍，又重新翻了幾下，撕下其中壹張。
　　“給。”
　　盧通咧嘴壹笑，迅速接過。
　　紙上是壹間符箓鋪的明細，包括鋪面、掌櫃、小廝、符箓、材料等，值六萬多兩金子。
　　周刃龍道：“這個私下留著，別告訴家裏。”
　　“好。”
　　“不想知道為什麽？”
　　盧通心裏壹突，咧開嘴笑了下，道：“兄長吩咐的，肯定沒錯。”
　　周刃龍搖了搖頭，眼神中閃過壹道擔憂，看起來心事重重。
　　“司主打算最後壹搏。”
　　盧通想了壹下，立即明白過來：善德司的司主戴善，已經活了七百多年，差不多快到頭了。
　　“什麽時候？”
　　“不確定，反正不會太久。原本已經和三名王商定，攻破壹個小宗門後借助奪得的功法、寶庫突破，可惜偏偏碰到了凡間的變故。”
　　修行功法，越向上越珍惜。
　　練氣境的功法隨處可見，築基境也可以用金銀買到，金丹境法門開始難得壹遇。
　　元嬰之上，只有宗門中才有。
　　地府中也是如此，想成就元嬰，要麽進入書院，要麽拜入宗門，要麽立下大功勞，要麽有莫大機緣。
　　盧通收斂念頭，道：“司主準備怎麽應對？”
　　“還不知道，不過我領了壹道命令。這次湊齊壹百萬兩後，繼續收斂金銀。那間鋪子妳留作後路，以防出現變故。”
　　“好。”
　　……
　　時間壹天天過去。
　　懷珠城的日子，遠比以前滋潤。
　　上午看書、練拳；下午帶高拱、寧金寶四處溜達，賞景、看戲、喝酒，偶爾去城外善德司處理貨物的地方露壹面。
　　轉眼壹個半月過去。
　　壹棟華麗木樓的入口。
　　盧通、戴七憫並肩站在壹起，旁邊壹個小廝正在拆下門頭上的“玉裳閣”牌匾。
　　戴七憫神色哀傷，尖銳眼角也變得柔和了。
　　盧通道：“怎麽，舍不得了？”
　　周刃龍很有先見之明。
　　戴善的成嬰之途受阻，打算另辟壹條生路，為此大肆斂財，眾多的兒女、弟子們自然不會漏過。
　　戴七憫也不例外。
　　上個月還身家不菲，壹轉眼全部成空，只剩下壹套宅院。
　　戴七憫搖了搖頭，道：“我舍得，就怕妳不舍得。”
　　盧通神色十分平靜。
　　壹大筆家財，平時不能動，賺的銀子也都在戴七憫手裏，現在賣出去也不心疼。
　　“只有妳想，就算賣宅子我也答應。”
　　戴七憫心神壹顫，慢慢轉頭看向盧通，道：“真，真的嗎？”
　　盧通笑了下，伸手拉住戴七憫的手，道：“以前司主壹直照顧我們，現在輪到我們了。我想過了，那兩房外室也不要了。”
　　魏虎家裏擺了壹個，外面養了兩個。
　　盧通應付了壹個多月。
　　既不能露馬腳，又不能說真話，已經開始感到心累。
　　戴七憫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動了下嘴唇，又壹次問道：“真的？”
　　“當然。”
　　盧通取出兩塊白玉，放在戴七憫手中，道：“這是進入陣法的玉符，地方妳應該知道。”
　　戴七憫楞了壹會兒，低下頭，小聲道：“我以前不該那麽對妳。”
　　“沒事，我喜歡。再說，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盧通伸手壹攬。
　　戴七憫第壹次十分乖順地靠在肩上。
　　“憫姐姐！”
　　三個滿臉笑容的富貴女修壹起出來。每人身後都跟著壹個丫鬟，懷裏抱了壹大堆各種衣裳。
　　戴七憫立即站起，笑著迎過去，道：“怎麽樣，有沒有合眼的？”
　　“件件都合眼！”
　　“對！要不是怕姐姐心疼，我非把這裏搬空了不可。”
　　“我挑了兩件玉煙襦裙、壹件袍子、兩件掛珠褙子……”
　　戴七憫搖了下頭，故作嗔怒，道：“好啊，壹個個的成山匪了！”
　　“就算是山匪，也是姐姐主動開門請匪！”
　　四人站在壹起說了壹會兒。
　　其中，壹個抱著美人貓的瘦高女人瞥了盧通壹眼，道：“好了，魏師兄都等得不耐煩了。占了姐姐這麽大的便宜，後天我請大家去島上賞景，姐姐帶上師兄壹起。”
　　“他啊。”
　　戴七憫回過頭。
　　盧通點了下頭，笑著道：“好，去了正好把便宜占回來。”
　　“哈哈。”
　　瘦高女人捂嘴笑了幾下，道：“師兄好大的膽子，當著姐姐的面還敢胡來。”
　　“好妳個小浪蹄子！”
　　幾人胡亂說了幾句，各自別過。
　　瘦高女人從盧通身旁經過時，懷裏的美人貓突然跳起，壹把抓向盧通面門。
　　“軟雪！”
　　幾人紛紛變色。
　　盧通探出手臂，壹把捏住白美人的脖子，道：“無妨，小白貓而已，傷不到我。”
　　“朱東壁！”
　　戴七憫眼神兇厲。
　　瘦高女人趕忙道：“憫姐姐、師兄，不好意思，最近軟雪發情了，實在抱歉。”
　　戴七憫仍不滿意，道：“那也不能……”
　　“小事而已，不要傷了和氣。”
　　盧通攔住戴七憫，把白美人遞過去。
　　瘦高女人抓向白美人的脖頸。
　　濃密白毛中，兩只手壹觸即分，壹道法力悄然流過。
　　盧通瞳孔壹縮。
　　下壹瞬，耳邊響起鏡心的聲音：“後天登島，殺丁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