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壹章 抄家

　　桌上，三道菜。
　　清拌玉筍；
　　雪蛤蒸蛋；
　　桃露老參湯。
　　靈氣濃郁，清爽、滑嫩、鮮美。
　　盧通獨自吃完，意猶未盡地盯著空盤子。
　　只吃了壹成飽。
　　“不夠？”
　　鏡心問道。
　　盧通搖頭道：“夠了。”
　　“籠火，再去燉壹塊紅盔蛇。”
　　“是，師父。”
　　籠火又下去做飯。
　　鏡心沒有急著追問，取出壹套茶具，親自沏茶。
　　壹邊燒水，壹邊緩緩道：
　　“之前為了結丹，欠下大筆金銀、許多人情。”
　　“兩年來，開爐煉丹三十壹次，人情總算還得差不多了。”
　　“只差壹筆金銀。”
　　“它已經化為壹道魔障，讓我修為無法寸進。此番，是雲英城的劫難，也是我的機緣。”
　　“助我擺脫魔障，我不會虧待妳。”
　　盧通坐在對面，壹言不發。
　　片刻後。
　　籠火上來，雙手捧著兩尺長、壹尺寬的玉盤。
　　玉盤上，盛著蛇肉。
　　蛇肉僅比玉盤小壹圈，表面蓋了壹塊紅色盔甲。
　　籠火揭開紅盔。
　　濃郁血氣升騰而起，化作壹捧紅霧。
　　“嘗嘗，這是師姐在紅芒山斬殺的大妖。”
　　盧通拿起盤邊的短刀，切下壹塊肉，用刀尖插上，送入口中。
　　肉很脆。
　　咬起來，像嚼軟骨。
　　骨頭很硬，啃不動。
　　硬啃下壹些骨頭渣子，咽下去時拉嗓子。
　　鏡心安靜地坐在對面，看著盧通壹口口咽下肉塊、嚼碎骨頭。
　　許久後。
　　他吐出壹塊實在咬不動的三角骨刺。
　　吃完了。
　　渾身上下熱烘烘的。
　　雙耳、眼角，發癢。
　　兩個腰眼，發燙。
　　心口“咚、咚”作響，發出沈悶的鼓聲。
　　不是普通的大妖血肉。
　　壹塊肉，比盧通體內的氣血加起來都多。
　　鏡心倒出壹杯茶，送到盧通面前。
　　盧通看著茶杯，道：“想壹筆就賺回來，只能抄家。”
　　鏡心擡手示意籠火下去。
　　“哪家？”
　　“晏家，得先見壹個人。”
　　“誰？”
　　“九夫人。”
　　……
　　殘香樓，人影寥寥。
　　喧囂之地。
　　散去喧囂之後，反而顯得更加蕭瑟。
　　丫鬟去通稟壹番後。
　　盧通被帶入小樓。
　　樓內。
　　九夫人剛被叫醒，還沒有塗脂、抹粉，透出些許老氣。
　　“這麽著急，什麽事？”
　　九夫人拿出煙鬥，取出壹袋嫩綠煙葉。
　　他直接道：“聽說，雲英城要換城主了。”
　　九夫人捏出壹撮煙葉，正準備塞進煙鬥。
　　瞬間僵住。
　　緩緩擡起頭，看向盧通。
　　“誰說的？”
　　“壹頁宗內的金丹大修士。”
　　“鏡心？”
　　盧通點了下頭，道：“對，夫人還不知道？”
　　九夫人壹點點垂下頭。
　　不知不覺間，手中煙葉被捏得粉碎。
　　許久之後。
　　九夫人扔掉碎沫，重新捏出壹撮，塞入煙鬥。
　　他沒有打擾，坐在旁邊。
　　“還有多久？”
　　“幾個月左右。聽說挑選新城主，需要壹點時間。”
　　又是許久沈默。
　　九夫人擡起頭，道：“這個消息十分隱秘，為什麽告訴我？”
　　盧通反問道：“夫人什麽打算？”
　　九夫人沒有回答。
　　他略作思索，暗中運起法力。
　　虎爪壹前、壹後撐在地上，隨時可以暴起。
　　壹片靜謐。
　　僅有煙葉點燃時，發出的壹絲“滋滋”聲。
　　盧通的聲音再次響起：
　　“晏子秋老了。”
　　九夫人瞬間雙目怒瞪，體內法力震動，卷起壹股狂風，喝道：“妳好大的膽！”
　　狂風席卷。
　　壹扇扇屏風，接連倒地。
　　四處亂飛，撞到門窗上，發出“劈裏啪啦”的雜亂聲響。
　　盧通端坐不動，壹頭長發隨風狂舞。
　　手臂上風雲匯聚。
　　虎爪上泛起壹層紅光。
　　和九夫人互相怒視，沈聲道：“夫人的日子還長，不必給晏家陪葬。”
　　晏子秋道侶太多。
　　人多、情少。
　　再多情的人，分給十幾個人，輪到九夫人這裏，也剩不了多少。
　　狂風漸漸落下。
　　周圍壹片狼藉。
　　九夫人怒氣還沒有消散，冷聲道：“鏡心讓妳來的？”
　　盧通搖了搖頭。
　　“鏡心仙長，上有師尊貴為元嬰真人，下有壹手丹法、諸多同門，瞧不上雲英城裏的蠅營狗茍。”
　　“那她為何告訴妳此事？”
　　“仙長視我為心腹。此番，是晏家的劫難，也是我的機緣。我與夫人相識已久，不忍心看夫人受此牽連。”
　　“妳？”
　　九夫人上下掃了壹番，道：“妳想幹什麽？”
　　“壹起合作。我幫夫人保住家產，到時夫人給我留壹份。”
　　“妳能保住殘香樓？”
　　“可以。”
　　“晏子秋若是插手，妳也能保住？”
　　“可以。”
　　“空口無憑，妳拿什麽保？”
　　“今日正午。我請鏡心仙長蒞臨府上，到時請夫人壹起，共同商議此事。”
　　……
　　塔樓三層。
　　鏡心聽完轉述，問道：“這個九夫人，算是同意了？”
　　“不清楚。九夫人心計深沈，不是尋常修士。說不定，我們壹個疏忽，反而會著了她的道。”
　　“若是她不合作……”
　　“那便換壹個，托晏子秋的福，晏家最不缺的就是夫人。”
　　盧通突然想到了山夫人。
　　此人，有野心、沒實力，也沒腦子。
　　如果沒有死的話，最適合當棋子。
　　臨近正午。
　　貴客登門。
　　九夫人來了，還帶了壹個意料之外的大人物——晏子秋。
　　壹張長桌。
　　鏡心、晏子秋相對而坐。
　　盧通、九夫人分別陪在左右，也面對面坐著。
　　晏子秋瞥了盧通壹眼，看向鏡心道：“師妹，妳的意思？”
　　鏡心微微點頭，笑著道：“請師兄成全。”
　　“樹倒猢猻散，本是尋常。可是此事剛定下壹天，師妹就派人出手，是不是太著急了？”
　　“事情已成定局，壹天、十天又有什麽分別。”
　　“哈哈，倒是我小家子氣了。”
　　晏子秋笑了兩聲，突然收起假笑，冷著臉道：“妳退下。”
　　九夫人乖乖起身。
　　朝二人弓了弓身子，退向樓梯口。
　　鏡心也擡手道：“盧通，妳先下去。”
　　“是。”
　　盧通離開桌邊。
　　樓下。
　　塔樓二層，中央壹條走廊、兩側各有兩個寬敞房間。
　　九夫人站在樓梯口。
　　壹襲金銀兩色雲紋宮裝，低抹胸、長下擺。
　　頭飾繁瑣，脂粉濃厚。
　　經過壹番特意裝扮，少了些豪爽大方，多了些雍容華貴。
　　盧通走下去。
　　嗅到壹股此前在殘香樓裏，從未聞到過的香味。
　　“夫人，樓下壹敘？”
　　九夫人轉身朝樓下走去。
　　大廳中。
　　沒有人倒茶。
　　兩人幹坐著。
　　盧通問道：“夫人什麽打算？”
　　九夫人盯著盧通。
　　半響後，突然露出十分艷麗的笑容，柔聲道：“日後煩請師弟多多關照。”
　　“師姐，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