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六扇門！

　　黑山城相距縣城壹百三十裏，其通順德府諸縣，本該是交通要地，奈何其山深林密，其中幾多盤根錯節，流民、匪徒混雜其中，混亂不堪。
　　多年之前，青州大剿匪，曾有過壹段時間的清平，奈何過後仍有流民、山匪匯聚。
　　久而久之，也就無人管了。
　　來時趕路壹刻不停，看到了黑山，王五反而不急了，讓壹眾人拾來幹柴，升起篝火。
　　篝火旁，王五手捧地圖壹言不發，幾個七日前就來附近打探的捕快低聲向他匯報著。
　　“這些刁民，壹聽說我們是來剿匪的，壹個個避之唯恐不及，著實沒有什麽收獲。”
　　“這些刁民似是有意維護山匪，前兩日，就有山賊尋上我們，傷了好幾個弟兄。”
　　“大人，欲剿匪，首先要將黑山下這些鄉村裏的宗族主事的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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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捕快的臉色都不是很好，言辭之中，頗為惱火，憤恨。
　　“老子讓妳們上山尋路，妳們畏懼不前，反而將責任推給村民？”
　　放下地圖，王五冷笑：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些村民生活在黑山下，不仰山匪的鼻息，難不成看妳們的臉色？”
　　王五言辭如刀，讓幾個捕快臉色難看至極，想要反駁，卻又吶吶不得言語。
　　“青州壹行，王佛寶損失可是不小，精銳沒了，就妳們這幾個酒囊飯袋，難怪什麽事也做不了！”
　　王五冷眼掃過，幾個捕快噤若寒蟬，只覺似被猛虎盯住，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訓斥了幾個捕快，王五輕咳壹聲，吸引了幾處篝火旁沈默不言的壹眾鄉勇的目光。
　　這些人不管情願不情願，但至少都是換了血的好手，以壹當十不成問題，運用得當，剿滅滿山匪患或許不行。
　　拔除憐生教的勢力，卻未必不行。
　　“我知道諸位都是抱著出工不出力的心思來的，真心要剿匪的，未必有幾個。”
　　王五沈聲說著：
　　“可若諸位都是這個心頭，這次出城，就險之又險了！”
　　壹眾人冷眼望著，壹如來時壹般沈默，興趣缺缺。
　　“不錯！”
　　沙啞的聲音響起，壹個消瘦的中年丟掉烤肉，冷笑壹聲：
　　“紋銀五十，就要咱們搏命？我們的命，可沒有那麽賤！”
　　王五冷然望著，這人昂著頭對視。
　　楊獄認出，這人名叫‘譚洪’，是內城虎威武館的首席弟子，據說早在四五年前就換了血，名聲很是不小。
　　壹路上，除了王五，他最註意此人。
　　“說的好！”
　　“正是此理！”
　　有人出頭，壹眾人自然隨之響應，群情激烈。
　　三兩銀子，或可買得壹含苞少女，五十兩，足以買十來個。
　　可他們的命，遠沒那麽賤！
　　“王捕頭，我也聽過妳的名頭，但也沒有憑妳壹句話，就讓咱們拼命的道理！”
　　譚洪朗聲道：
　　“妳願聽那三尺劉的話，悉聽尊便！可我們，卻不會隨妳胡鬧！”
　　有著眾人的附和，譚洪拋去了對於王五的些微懼怕之意，麻著膽子與他對視。
　　只是，出乎他的預料，王五並未動怒，反而移開目光，掃了壹圈眾人：
　　“諸位，也是這個意思嗎？”
　　“不錯！”
　　“正是這個意思！”
　　“王捕頭，您大人大量，何必苦苦相逼？睜壹眼，閉壹眼吧，難得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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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王五似乎有所退步，其余人也放下顧忌，除了楊獄以及零星幾個人，大部分人都出聲附和了。
　　“好。”
　　王五點點頭，眾人本以為他會動怒、失望，卻不想他突然冷笑壹聲：
　　“王某倒是想放諸位壹馬，可惜……”
　　“嗯？”
　　譚洪心頭‘咯噔’壹聲：“可惜什麽？”
　　“可惜，妳們這位劉大人不想放妳們壹馬！”
　　王五語氣平淡，不知喜怒：
　　“算算時間，城門應當已經關了吧！”
　　“什麽？！”
　　譚洪怒目圓睜，其余人也都豁然站起，神情震驚且憤怒：“這不可能！”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劉文鵬縱使縣令，怎敢如此坑害我等？”
　　有人搖頭，滿臉不可置信。
　　“不信嗎？”
　　楊獄心中壹嘆，雖然有所預料，還是被劉文鵬的狠辣所驚，起身開口：
　　“各位，妳們可曾看到咱們中，有出身內城幾大家族的武者嗎？”
　　“什麽？”
　　譚洪猛然驚覺，環顧壹圈，心中頓時冰涼壹片。
　　沒有。
　　壹個都沒有！
　　“好狠，好狠。”
　　其他人也有些回過味來，或怒、或驚，也有人臉色發青，咬緊了牙：“好壹個劉文鵬……”
　　“老子要殺了他！”
　　也有人怒喝，卻沒有得到回應。
　　殺官等同謀逆，那是誅九族的大罪，在場之人，哪裏可能人人都有這個勇氣？
　　“這劉文鵬……”
　　楊獄心中隱隱發涼。
　　因為他想到了另壹個挑選他們的原因。
　　這壹群人，除了不是內城幾大家出身之外，還有壹個共同點。
　　那就是，皆有家室。
　　或有高堂老母，或有丫丫學步的子女……
　　換而言之，此刻在此的十多人，就是黑山城最好被人拿捏的換血境武者了。
　　“怎麽辦？”
　　焦急、恐慌的氣氛蔓延。
　　許久之後，譚洪擡頭，望向王五，澀聲道：
　　“大人，我不怕死，可我不能死……”
　　“哈哈哈！”
　　王五突然放聲大笑。
　　“大人何故發笑？”
　　有人悲憤憋屈低吼。
　　“些許小事，也值得如此煩惱？”
　　王五止住笑聲，壹壹掃過眾人，最後望向譚洪：
　　“妳們都不想為劉文鵬賣命，難道偏生王某人沒得卵子，任人拿捏？”
　　壹眾人皆是愕然。
　　“老子豈會為劉文鵬這般狗東西賣命？實不相瞞，王某雖是捕頭，效命的卻不是地方縣令。”
　　王五負手，面有傲然：
　　“而是六扇門！”
　　“六扇門？！”
　　壹眾人皆是壹怔，楊獄心頭也是壹動。
　　六扇門，是壹個不亞於錦衣衛的龐然大物，且聲名還要更為響亮。
　　“此次剿匪，那劉文鵬不給糧餉，六扇門給！劉文鵬不給撫恤，六扇門給！”
　　“劉文鵬不給上報，六扇門，給諸位功績！”
　　王五朗聲回應，擲地有聲：
　　“若有虛言，王某人甘願天打雷劈！”
　　六扇門。
　　壹眾人只聽得心神搖曳，雖仍有擔憂，但恐慌之情，卻漸漸消散。
　　“願聽大人吩咐！”
　　譚洪沈默壹瞬，雙手抱拳，躬身壹拜。
　　其余人，也都響應：“願聽大人吩咐。”
　　“這王五不止是個粗人啊。”
　　楊獄看到大為佩服。
　　王五話不多，可都切在點上，三言兩語，不但打消了眾人的抵觸，更消泯了他們的隱憂。
　　若之前還只是散兵遊勇，此時，卻有著被整合壹新之勢了。
　　“好！”
　　王五腳下壹踏，勁風撲滅了篝火。
　　壹甩手，長刀在手，指向黑洞洞的山脈：
　　“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