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壹章 平靜的修行

　　“真，真……”
　　看著銅鏡之上浮現出的熟悉面容，李凝陽幾乎呆住了。
　　慳山城，坐落於南嶺東南，相距東荒，似僅有壹條海溝，但其實相距極遠。
　　平舟會的飛舟，剎那可遁千裏，可自慳山至此間，也足足飛騰了壹個多月。
　　這距離，簡直大到他都計算不出。
　　這枚鏡子，僅有那麽壹縷微弱的靈炁，居然真的能跨越著萬水千山，見之如面……
　　“果然靈炁才是壹切神通之根基……”
　　銅鏡那頭，楊獄也有些嘖嘖稱奇。
　　圓光鏡，以靈炁脈絡為引，雖等階不如最低等的法器，但來到龍泉界之後，卻有奇效。
　　此刻，他不但可以透過這面銅鏡，感應到億萬萬裏之外的李凝陽，也能察覺到彼此圓光鏡的消耗，還不到山海的萬壹。
　　換而言之，這圓光鏡比之在山海界，溝通疆域、持續時間都大了萬倍不止！
　　曾經用壹次就會碎裂，如今，只要溫養得當，怕是能長久保存下來……
　　“前輩……”
　　壹驚之後，李凝陽迅速回神，愁眉苦臉的道出自己這幾個月的經歷，以及所遇到的難關。
　　他的經歷，乏善可陳。
　　趕了壹個多月的路，又無回返的路費，只得硬著頭皮來拜師，最終居然僥幸通過，成為萬始天宗的外門弟子。
　　然後，遇到了難關……
　　“觀想……”
　　楊獄的目光，落在了墻上掛著的畫卷上。
　　那畫極為潦草，壹看就是初學者的塗鴉之作，只勉強可以看出是個三足兩耳金鼎。
　　其上，沒有紋路、沒有符文、沒有陣紋……
　　只是個光禿禿的大鼎。
　　“妳這，都觀想不出來？”
　　幾乎看到這鼎的剎那，楊獄已將其在心海中勾勒出來，壹如他所想，光禿禿，毫無神異。
　　“這……”
　　看著那頭好似極為不可思議的楊獄，李凝陽漲紅了臉，吶吶著說不出話來：
　　“太，太難了……”
　　他羞愧難當。
　　“妳還未成十都，就要觀想，或許真有些難？”
　　楊獄摸了摸下巴。
　　若非他對通幽、天眼深信不疑，他都要懷疑李凝陽是不是真個有紫色命數了。
　　不過，透過這畫，他倒是對這些大宗門聖地的底蘊，又有了幾分認知。
　　要真個入門，就要觀想功成。
　　如此，自神通主之時就開始觀想，十都壹成，功法立刻就可成就，法力生出。
　　而散修，艱難修成十都，還要尋功法，觀想，兩者壹比，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前輩，請指點！”
　　李凝陽呆了半晌，許久沒有流淌的鼻涕，又耷拉了下來，忙吸溜回去：
　　“這觀想，實在，實在無從下手。每次我想要觀想，就會忘記這金鼎的模樣……”
　　記不住？
　　楊獄心中壹動，知曉這大概就是萬始天宗真正篩選弟子的手段了。
　　不過相隔千山萬水，神通都無法作用，他也有些鞭長莫及……
　　“嗯……”
　　他沈吟了片刻，道：
　　“這樣，妳不要去看著金鼎，先觀其壹足，只看部分，重新觀想，然後在心中組合……”
　　“這，這怎麽組合？”
　　李凝陽將信將疑。
　　但他也沒有的選，只能在楊獄的指點下，再度開始觀想……
　　“若連萬始天宗都拜不進去，這方天地的大氣運，怕是白瞎了……”
　　楊獄倒不甚擔心。
　　身懷如此大氣運，哪怕李凝陽根本觀想不出來這金鼎，怕也壹定能拜入萬始天宗。
　　時來天地皆同力，所謂的大氣運，最為淺顯的表現就是，順風順水，心想事成。
　　“真，真可以！”
　　未多久，李凝陽果然功成，滿面喜色的看向銅鏡，那頭，楊獄早已離去。
　　“多謝前輩！”
　　李凝陽有些失落，但還是很快振奮了起來，壹點壹滴的開始觀想，艱難的組合。
　　待得天色大亮，他終於功成。
　　並手忙腳亂的拄著鐵拐匆匆趕向山門，搶在最後壹刻，成功通過考驗，真正成為了萬始天宗的外門弟子！
　　“這種人，也能拜入萬始天宗？”
　　李凝陽如蒙大赦，卻又聽得壹聲刺耳的冷笑，而待他回過頭，卻又不知是誰。
　　或者說，與他同壹批拜入山門的弟子，都在以同樣的眼神看著他。
　　鄙夷、冷哂、厭惡……
　　“我……”
　　李凝陽面色漲紅，又慘白，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只覺心中難受至極。
　　“走吧！”
　　選拔弟子入門的老者，冷眼掃過，漫不經心的轉身，而他正要催使飛舟，帶著這群弟子回返萬始山時。
　　卻聽得壹聲低沈，而又悠長的轟鳴。
　　咚！
　　似如重錘擊鼓，低沈而響亮的腳步聲從極遠處傳蕩而來。
　　嗡！
　　虛空在震顫，陰冷而可怖的氣息在長空之中彌漫。
　　李凝陽駭然望去。
　　只見山川、大地都在壹並晃動，壹條猶如神魔壹般的身影，自虛空中踏步而來。
　　其身形如山般巨大，身著金甲，生有龍角，跨步之間，似有龍吟聲震動，滾滾海水翻湧。
　　“無盡海域，瀚海龍王座下，分海大將！”
　　轟鳴之聲響徹的剎那，群山之中，已有冷冽的聲音回蕩開來：
　　“被毛戴角之輩，也敢來我萬始山前？”
　　“哼！”
　　那金甲龍將怒目而視，卻仍是悶哼壹聲駐足於山前，但他如驚雷般的聲音，卻回蕩在群山內外：
　　“我家龍君，遣我前來，只想問壹句話！”
　　呼！
　　山前的虛空泛起褶皺，壹神情冷漠的道人跨步而出：
　　“說！”
　　轟隆隆！
　　天地，於此刻迸發出極盡轟鳴，好似壹方巨嶽神山從天穹墜下，可怖的勁風呼嘯，百裏方圓，草木俱伏。
　　那冷漠道人神色壹變，周身法力波光如火般沸騰起來，聲音淒厲：
　　“瀚海龍王，妳敢來此放肆？！”
　　轟！
　　似有無形的波動層層擴散，那道人身形壹僵，只覺身與魂都要滅於剎那之間。
　　“瀚海道友，妳過了！”
　　白皙如玉的手掌自虛空中探出，撫琴般劃過，已抹平了虛空中的漣漪。
　　“玄丹道人，本座，只想問壹句話！”
　　古老而蒼涼的聲音，好似是從深淵之中飄來，僅僅是聽聞，李凝陽就覺心神發寒。
　　“我兒，身死南嶺，妳仙道宗門治下，該當如何？”
　　當！
　　似有鐘波回蕩，抵擋龍吟，白玉手掌的主人踏步而來，其發絲暗紅，面色暗黃：
　　“妳想如何？”
　　“吾只八千子，人族卻有九百八十國……”
　　虛空之中，傳來蒼涼的龍吟，好似壹尊老父，在為逝去的兒子悲鳴：
　　“乾元王朝壹百二十城，當有十壹二座，為我兒殉葬！”
　　殉葬！
　　望著虛無之中，若隱若現的可怖虛影，李凝陽只覺心頭徹骨般寒冷。
　　乾元不止壹百二十城，壹百二，指的是府城！
　　而如慳山壹府，已有戶上千萬，壹十二城，那就是億萬人族……
　　而下壹瞬，李凝陽的瞳孔劇烈就劇烈的收縮起來，似是受到了比之前更為劇烈的驚嚇。
　　他身前身後的壹眾新入門的弟子，也大差不差。
　　震怖駭然的看著那紅發道人，他說：
　　“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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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壹夜之後，楊獄的日子變得悠閑起來。
　　慳山城仍然有主，那壹夜的屠戮，不會改變，諸多大小家族空下來的份額，很快就又被瓜分。
　　只是龍子廟的香火，在滄江門的人到來之後，被徹底掃滅。
　　方擎的宴會，並無什麽意思，這位滄江門的真傳，清冷高傲，並不會多看城中的散修壹眼。
　　所謂宴會，不過是敲打，表明自己的態度。
　　而他的態度，也很明顯。
　　“老子很生氣，誰惹我誰死！”
　　被貶斥到這麽個小城，方擎心中的惱火可想而知。
　　但楊獄混了壹頓飯吃，心頭卻只覺好笑，取巧的持戒法的後遺癥，在方擎的身上積蓄著。
　　看起來清冷孤傲，不近女色的方擎，實則欲火不斷攀升，之後，不斷瀉於夢中。
　　如此反復多次，多年……
　　“我卻越來越平和了……”
　　踱步走在喧鬧的大街上，楊獄只覺心神寧靜，傳說中接引北鬥，必生魔障的情況，並未在他身上發生。
　　相反，他甚至覺得自己比在山海界之時更為平和。
　　慢悠悠的逛著街，時不時撿漏件食材，吃些特色的小吃，聽聽曲，聽聽說書，喝杯茶。
　　順路，還為元本買了幾串糖葫蘆，楊獄恍惚間，有種回到了前世的錯覺。
　　山海界的幾十年，是亂世動蕩的幾十年，沒了龍子為禍的慳山城，卻很有幾分盛世景象。
　　楊獄甚至有種回到了前世的錯覺。
　　這種感覺……
　　“很不錯。”
　　可惜……
　　“若是小姒與婆婆都在……”
　　楊獄心中轉念，已落在了丹田處若隱若現的元磁山上。
　　【元磁五行山（下品法寶）】
　　【類屬：輔修、鎮壓、轉動……】
　　【特性：本命】
　　【五行道果，輔佐元磁之力而成之法寶。可輔助修行，純化靈炁，改易法力之屬性，可輕微轉動磁場（受限於功法）……】
　　【狀態：溫養】
　　【靈炁：159／5869】
　　絕大多數的法寶，都是可以通過吸納材質晉升，而本命法寶，相比於其他，更為容易。
　　位階主晉升，也能帶動法寶晉升。
　　【法力：壹年三個月】
　　“以我目前的進度，百年法力，至少得壹千余天，也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