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陽丸’‘陰丹’

　　……
　　日近傍晚，天邊雲紅似火燒。
　　可沒足背的積雪上，楊獄背著包裹，壹腳深，壹腳淺，向著最近的村落走去。
　　黑山雖然大，可適合盤踞的地方也不是太多。
　　王五積年老吏，經驗豐富，半個月已然將懷疑的目標排除大半，確定了憐生教城的分壇的大概位置。
　　而此時，他們分頭下山，卻是要找那有經驗的獵戶帶路。
　　大雪封山，山林間的陷阱也被加了掩護，沒人帶路，可不敢輕舉妄動。
　　“十五個人分，到底分不著多少，不過，有這食材，就不虧！”
　　獨行雪中，楊獄心情極好。
　　算上這張‘藥方’，他已經得了七件食材，距離‘食譜’所需的十壹件食材，只差最後四件了。
　　“九牛二虎，不知是不是我以為的九牛二虎。”
　　楊獄心中想著，自懷裏掏出壹張泛黃的絹布。
　　壹座山寨銀錢著實不多，可無處變賣的賊贓卻很是不少，但他所分不多，卻正是因為這壹張絹布。
　　這絹布上，是壹張換血藥方！
　　而且全須全尾，其上文字清晰且無錯漏，價值自然極大。
　　按照王五的說法，這壹張藥方，起碼得作價三千兩，比整座山寨都要值錢。
　　若非答應了其他人用銀錢抄寫壹份的請求，他還未必拿得下呢。
　　嘩～
　　輕展絹布，略顯潦草的字跡清晰可見。
　　開篇，是壹人自我敘述。
　　“……少時務農，五谷不分，不耐疲累，遂經商，奈何我渾而人奸，多年積蓄壹朝盡……”
　　“……猶自不甘，乃從文，數年不中，心中悲愴，卻仍不甘，再習武，日夜苦練，終至下肢偏癱……”
　　“幸甚！久病過成良醫，多年摸索，醫術或已大成……諸多嘗試，終成壹藥方……
　　或可服之？”
　　自述之後，是諸多藥材的名稱、分量，以及壹些註意事項。
　　最後，卻是另壹個筆跡了。
　　添上了壹些其他的藥材，以及駁斥。
　　“不知這位撰寫藥方的‘徐壹笑’是否換血成功？”
　　楊獄看的好笑。
　　據那些山賊說，那韓冮搶來這方子後也不敢貿然服用，後來不知去哪請教壹位名醫，增刪了不少。
　　再後來，韓冮與其結義的三人才換血成功。
　　至於這位事事不成的徐先生是否還活著，卻沒人知道了。
　　“聊勝於無了。”
　　隨手塞進懷裏，遠處，壹村落依稀已經可見。
　　楊獄加快腳步，沒多久已經靠近村子，只是有些詫異的是，這村子頗為冷清。
　　此時已是傍晚，居然沒有看到炊煙。
　　正要進村詢問，突然聽到壹陣似有似無的怪異銅鈴之聲。
　　“有憐生教道人？”
　　楊獄心中壹緊，閃到壹株老樹之後。
　　憐生教在外城傳道壹年多，他雖然都是避著走，但也並不陌生。
　　他記得，凡是講經的憐生教道人，都會在腰間懸掛壹枚紅色鈴鐺，這鈴鐺聲音不同與不同鈴鐺。
　　響起來好似小兒夜哭，他記憶很深。
　　果然，沒等多久，另壹個方向就走來壹個穿著白衣，背著竹簍的憐生教道人。
　　那道人面黑人瘦小，乍壹看好似壹半大孩子，走起來卻是不慢，沒壹會，已來到村口。
　　隨著他的到來，村子頓時熱鬧了起來。
　　壹大群村民烏泱泱的來到村口，恭敬的甚至有些卑微的請那道人進村。
　　“憐生教果然在城外滲透更深！”
　　楊獄心中壹跳，按照王五的指點壓低了氣血流動，秉著呼吸尾隨在後。
　　叮鈴鈴～
　　怪異的鈴聲不時響起。
　　那憐生教道人大步走著，諸多村民在後尾隨，挨家挨戶的敲門，收取俸銀。
　　那些村民往往臉色蠟黃幹瘦，恐懼卻也不敢不交。
　　楊獄看的清楚，那些村民上交的居然不是銀錢，而是壹枚枚黑紅色的藥丸。
　　“那是什麽東西？”
　　楊獄心中疑惑更深。
　　那道人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已經走遍了整個村子，身後背著的竹簍已經裝得滿滿當當。
　　楊獄捏了捏懷裏的響箭，正在猶豫是否要通知其他人。
　　那道人卻放下了滿滿當當的竹簍，冷笑壹聲：
　　“哪路小鬼，敢跟蹤道爺？”
　　“發現我了？”
　　楊獄心頭壹震，握住腰刀。
　　砰！
　　他心中正自腹誹王五教的閉氣法子不頂用，就聽得壹聲悶響。
　　壹個魁梧高大的老者踩塌了房頂，赤紅著臉怒吼著撲向那道人：
　　“任名，還我兒子命來！”
　　嘭～
　　下壹刻，兩只手掌已經撞在了壹起。
　　“啊！”
　　那高大人影痛叫壹聲，被震退丈許。
　　楊獄眸光壹凝。
　　那老者頗為魁梧，更以居高臨下之勢偷襲，居然都被那道人擡手震退。
　　“原來是妳這老東西。”
　　任名甩了甩手，冷笑壹聲：“妳那兒子蠢，妳這老家夥更蠢！村口留下那般多的腳印，還想著偷襲本道爺？”
　　“什麽腳印？”
　　那老者微微壹怔，旋即怒吼著撲了上去，人如狂獅，招招搏命，赫然將內氣催發到了極限。
　　腳印？
　　暗處的楊獄心中壹突，這腳印說的應該是他吧？
　　他下山只是為了尋壹獵戶帶路，自然也沒有去處理自己的腳印，畢竟，他可沒有踏雪無痕的功夫。
　　“啊！”
　　面對那老者拼命的打法，那道人只是躲避，待得那老者換氣的檔口，突的發力。
　　只壹拳，就將那老者打的吐血飛起。
　　“哈哈！”
　　那老者大口咳血，卻是狂笑起來，借著被打飛的力道，壹個探手，將那竹簍抓起：
　　“沒了這簍‘陽丸’‘陰丹’，看妳回去怎麽死！”
　　他早知自己不是這道人的對手，是以，壹開始的目標，就是這壹竹簍的邪藥。
　　搏命打法，只是迷惑。
　　“該死的老狗！”
　　那道人徹底暴怒，壹聲厲吼，血氣已染紅全身。
　　話音未落，已狂飆著追去。
　　“‘陽丸’‘陰丹’是什麽玩意？”
　　楊獄心中思忖著，捏刀的手已經繃緊。
　　呼！
　　兩人壹前壹後狂奔而去。
　　陰影之後，楊獄凝神等待。
　　他藏身之處是最適合遁走的方位，這老者要逃，必然會選擇這壹條路線。
　　果不其然，氣流漫卷間，兩人壹前壹後而來，相距他，不過三四丈的距離。
　　“這個距離，稍微有些遠了……”
　　電光火石之間，楊獄驟然躬身，踏步，抽刀，
　　嗤～
　　腰刀橫掠，化作寒光半月，直斬向那壹掠而過的道人後頸！
　　斬首壹刀！
　　“鼠輩安敢偷襲？！”
　　寒風罩體，那道人好似炸了貓的貍貓，狂吼著縱身壹躍，欲要躲開身後的襲擊。
　　“啊！！！”
　　壹聲慘叫響徹村莊。
　　“什麽？”
　　本已快要逃出村莊的老者猛然回頭，只見壹抹刀光自血霧之中乍閃即滅。
　　那邪道慘嚎著從半空跌落，竟是被斬斷了雙腿！
　　“啊！”
　　那道人臉色扭曲，雙眼赤紅如血，怒吼著拍打地面，生生彈起，兇惡無比的撲向楊獄：
　　“我要撕了妳！！”
　　“抱歉，抱歉。妳這姿勢太好，壹時沒有忍住。”
　　楊獄不慌不忙的避開，反手壹刀，以刀背將這道人生生拍在了地上：
　　“可惜，得留活口，不能梟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