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神通、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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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漸退，晨光剛生。
　　依山而建的莊園裏，隱有著響動，不多時，炊煙升起，粥米的香氣散開。
　　偏房裏，壹個小道士爬了起來，穿好衣衫，出得門來，雖然下山已然蠻久了，但多年裏早起的習慣可沒有丟。
　　如果在山上，這時候，他應該去打水、煮飯，等待早課，不過山下的人比他要勤快多了，早就起來忙活了。
　　這時候，他已聞到了飯香。
　　“做完早課，然後吃飯。”
　　小道士咽了咽口水，昨夜，他悄悄跑去廚房偷吃了些肉，那味道，真的美。
　　心中回味著，他轉了幾轉，來到後院，壹間清幽的院子。
　　院子裏，有著光亮，有著聲音，人似乎還不少。
　　不過……
　　望了壹眼院子裏搭建起的兩座法壇，哪怕見過多次，他心中還是不由的‘咯噔’壹聲。
　　兩座法壇搭建，已有些日子了，只是，昨日之前，法壇還只是徒有其形，而此時，已隱有全貌了。
　　紅臺燭，檀香爐，檀香碟，凈水盅，法簡，木魚，蔔圖……等等壹應俱全了。
　　只缺‘摩雲令’，就是真正的法壇了。
　　“難道真有機會看到師伯踏罡步鬥嗎？也不知誰人要倒黴了……”
　　小道士心中憐憫，又有些悸動。
　　他所在的‘摩雲觀’雖然壹直有道武雙修的說法，可絕大多數的門人弟子也都只是聽說而已。
　　“法壇不可細觀，褻瀆了祖師可是死罪！”
　　屋內傳出聲音呵斥。
　　小道士壹驚，忙不叠的低頭謝罪，這時，另壹人的聲音傳來：
　　“雲雀，快些進來！今日，妳師伯講法，若是錯過，再沒有機會了……”
　　“是！”
　　小道士雲雀壹個激靈，推門而入。
　　屋內，通體皆是木板鋪徹，其上有著諸般紋路，數個蒲團上，都坐著人，正中者，是壹童顏鶴發的老道。
　　手持拂塵，耷拉著眉眼。
　　是他的師伯，妙法道人。
　　他的身側，是兩個稍稍年輕的老道，其中壹人，眉心點著朱砂，卻正是他的師傅，妙雲道人。
　　“坐下聽講。”
　　妙雲壹擡手，無形氣勁已將房門合上。
　　雲雀小道士忙不叠坐下，有些忐忑，又有些好奇，不知師伯為何會突然講法。
　　“雲雀。”
　　小道士剛剛坐定，正中的老道已然開口了：
　　“妳拜入門中已近十八年，每日裏打水、煮飯、做早課、誦經，周而復始，可有怨言？”
　　“弟子沒有怨言。”
　　雲雀低下頭。
　　“同門師兄弟皆可習武，唯妳不行，有怨言，也是情理之中。不過，不讓妳習武，門中自有用意。”
　　妙法道人淡淡開口：
　　“妳也知我摩雲門有‘道’‘武’兩法傳承，妳於武道壹途，天賦只是壹般，可卻是天生的道修真種子。”
　　“師伯要傳我‘異術’？”
　　雲雀擡頭，驚喜交加。
　　“道術！”
　　妙法道人聲音壹沈。
　　“咳！師兄，壹個名字而已，何必在意？”
　　望著自己唯壹的弟子，妙雲道人開口了：
　　“所謂道術，並非傳說中的法術，而是脫胎於武道，卻又明顯區別於尋常武功的壹類奇門武功的統稱。
　　此類異術威力絕大，可入門難，精進也難，對於施術者的天賦要求極高……”
　　“異術。”
　　雲雀壓抑著心中的激動，靜心傾聽著。
　　“如何能夠相同？”
　　妙法道人面色不悅：
　　“所謂異術，脫胎於神通，可本門的道術，可是源自於師祖他老人家的神通！”
　　妙雲道人反駁：
　　“那武功，又來自何處？”
　　“妳！”
　　妙法道人瞪眼，險些拂袖而去，但還是按耐了下來，再不看自家師弟，沈聲望向雲雀：
　　“妳家師父不知道術，妳卻萬萬不能如此想法，否則，有朝壹日遇到其他身懷道術者，就會陷入危險之中。”
　　他的神色肅然，讓雲雀不敢反駁，只能點頭。
　　“異術脫胎於武功，未必高於武功，可道術，卻脫胎於傳說中仙神的神通，雖無法與傳說中移山填海、追星拿月的神通相比，可也超乎於武功之上！”
　　妙法道人緩緩說著。
　　身側兩個老道皆有些不悅了：
　　“怎麽就超乎武功之上？！”
　　“武功，人人可學，可門中道術，每壹代，至多傳承壹二人，高下立分，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
　　妙法道人冷哼壹聲：
　　“祖師留言，上古之年，唯有身懷道果者，才可開宗立派，傳授門人弟子。為何？往日不說，不過是不想打擊妳們。
　　今日，便說道說道！”
　　說到此處，他反手取出壹枚通體鎏金的令牌來，道：
　　“古老相傳，得道果者，可執掌神通，然而，道果稀少，神通更少。即便開宗立派，門下的弟子，也必須要依靠神種，方可跨入‘修行之門’……”
　　“神種？”
　　這下，兩個老道也有些驚異了。
　　他們自然知道，門中的道術都要經由‘摩雲令’才能施展，卻也沒有想到，是沒有摩雲令就無法入門。
　　“這就是神種？”
　　“不錯，神通之種！”
　　手捋長須，妙法道人面有得色：
　　“各家各派的傳承不壹，有以符箓為根本，有以刀劍為載體，也有以書本為傳承，可究其根本，此物，名為‘神種’。”
　　“神種。”
　　雲雀咽了口口水，眼神炙熱。
　　這些年裏，他除卻換血之外，沒有學過任何武功，本身，對於武功是頗為渴望的，但此時，自然就不壹樣了。
　　“師父藏的夠深啊，這麽些年，都不曾泄露半句……”
　　妙雲與另壹位老道對視壹眼，皆是有些無奈。
　　“摩雲令，壹代只能傳承壹二人，老師又有什麽法子？”
　　妙法老道微微搖頭：
　　“即便是貧道，若非那於忘海咄咄逼人，也非要等到咽氣才會說……”
　　“於忘海……”
　　兩個老道都沈默了。
　　任誰也沒想到，當年被踢下山自討生活，最不成器的師弟，會在幾十年後，讓整個門派仰其鼻息。
　　“他將兒子送入我門下二十多年不聞不問，打的什麽主意，當老道不知道？”
　　妙法老道冷笑：
　　“他自以為能拿捏我等，我卻偏不讓他如願！”
　　“話雖如此，可如今我等到底要靠著他……”
　　妙雲道人微微搖頭。
　　“我等可為其做事，為他鏟除異己也好，其他什麽也好，唯獨祖師傳承，不可落於其手！”
　　妙法道人如是說者，心中突然壹動。
　　砰！
　　屋外，傳來低沈的悶響。
　　“誰？”
　　三個老道目光皆是壹凝，下壹瞬，房門已然洞開，妙雲與另外壹個老道竄出房外。
　　妙法道人，也扣緊了掌中摩雲令，大踏步出門。
　　雲雀還在消化幾個老道的話，好壹會才反應過來，出得門去，就見得壹白衣破爛，神色狼狽也疲憊到了極點的大漢闖入了後院。
　　他認出這人，似在月余前見過，叫什麽穆還，似乎是憐生教的壹個大人物。
　　此刻，他就感受到了此人的厲害。
　　遙隔數丈，他身上散發出的熱力，就幾乎不亞於正午之時太陽的直射了，這樣強大的血氣，只怕不遜自家老師與師叔了。
　　是什麽，讓這樣的大人物如此狼狽，甚至還有著掩飾不住的驚懼？
　　“穆施主怎得如此狼狽？”
　　妙雲眉頭微皺，已是看出，這穆還身上無傷，卻消耗巨大，不像是與人交手不敵，倒像是被人追到了筋疲力竭。
　　“於，於兄可在？”
　　穆還四仰八叉，大口喘氣，只覺筋骨酸痛到了極點，不由自主的抽搐著。
　　近乎不眠不休的十日奔襲，即便有丹藥服用，可他也已然到了極限，離氣血逆流也就差了那麽壹線了。
　　若是活活跑死，那他就是江湖上最大的笑柄了。
　　“不必問了，人已經要到了。”
　　未等他回答，妙法老道的面色就是壹沈，望向漸有光亮的夜幕。
　　不速之客！
　　妙法老道遙望夜幕，隱隱間，感知到了極為強大的殺意，那殺意是如此之強烈，讓他都不由的瞳孔壹縮。
　　“是誰？”
　　妙雲道人擰眉，望向穆還。
　　“錦、錦衣衛千戶，楊，楊獄。”
　　穆還大口喘息數次，方才盤膝坐下，調息緩解著沸騰到了極點的血氣。
　　“錦衣衛千戶？！”
　　幾個老道都是壹怔，彼此對視，不知是個什麽表情。
　　“區區壹個錦衣衛千戶，就將妳殺的如此狼狽？”
　　妙雲道人的神情很微妙。
　　“那是楊獄！”
　　穆還被他的眼神看的吐出壹口黑血來，他胸膛起伏，咬著牙：
　　“殺死冀龍山、蕭戰的那個楊獄！”
　　“是他？”
　　聽得這話，幾個老道的神色方才壹震。
　　下山這些日子，他們最多聽到的名字，就是這個楊獄。
　　只是，那楊砍頭不是六扇門的捕頭嗎？
　　什麽時候又成了錦衣衛的千戶？
　　“兩位師弟，我吾護法，招待這位千戶大人！”
　　妙法老道開口了。
　　他縱身壹躍，上得法壇，隨手壹揚，摩雲令已落到法壇之上，口中念念有詞。
　　隨其動作，壹層薄薄的霧氣也隨之升起，初時只在兩座法壇之間，旋即，就向著四周擴散開來。
　　呼！
　　活死人的腳步壹滯，楊獄擡頭，略有驚詫：
　　“這是，神通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