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壹章 朝廷的底蘊！

　　“我大明以武立國，誰又說文在武前？我不取‘文’字，要取字‘武’！我必從軍，必成武聖，以光耀我龍淵張氏！”
　　“天狼犯邊，大離也來湊熱鬧，那就打！玄霸吾兄，妳乃驚世之才，弟願隨妳馳騁疆場，揚我國威！”
　　“我張武安今日，有死而已！弟兄們，可敢隨我死戰，死戰！”
　　“受萬民供養，我方為王！若要與爾等同流合汙，魚肉百姓，死後又有何面目去見祖宗！”
　　“薛地龍，妳算什麽東西，也敢定我兒命運？滾！！！”
　　“終於，道果入手了，可惜，比之玄霸兄，差之遠矣……”
　　“奴仆？！逆子！妳殺的是妳家叔父輩……妳今日庇護此子，來日……”
　　“小鳳仙，妳記住，咱家刀法，精髓只在八個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老婆子，傳我命令，殺張靈峰！”
　　“……若我張氏守土不利，則龍淵壹地，天下豪傑，皆可取之！”
　　……
　　彌留之時，過去種種，似於壹剎間湧上心頭。
　　悵然、擔憂、懷念、釋懷……
　　張武安的嘴角泛起壹抹微笑，這壹瞬間，他心中有萬種念頭，卻獨獨無有恐懼。
　　最後湧上心頭的，是壹抹淡淡的感傷：
　　‘小鳳仙，爺爺看不到妳出嫁了……’
　　嚎啕大哭、悲戚、難過的哭聲，隨著濃重的黑暗落下，徹底被淹沒了。
　　於最後壹剎那，他看到了床榻前梨花帶雨的孫女，看到了驚慌悲戚的家臣、也似看到了踉蹌而來，老淚縱橫的老婆子……
　　最後的最後，於那濃重至極的黑暗之中，張武安的眼前，卻好似看到了壹抹明光。
　　那是……
　　……
　　萬龍道、神都、皇城之後，有著壹座依山而建的演武場。
　　偌大的皇城，此間所占就足有壹半，且無任何亭臺樓閣在側，只有平整的黃泥臺，鋪徹出數千畝去。
　　轟！
　　轟！
　　演武場上，時有驚雷炸響，壹道道人影縱橫大雪之間，時而拳腳迸發，蕩開層層雪霧。
　　血氣、真罡於此處不住碰撞，迸發出實質的光芒來。
　　這是神策軍，在演武。
　　大明設六部、五寺、三公、諸司、外散監、內十二監，諸多機構。
　　而除卻人盡皆知的東西兩廠、錦衣衛、六扇門之外，神都皇城之中，還養著壹支神策軍。
　　神都，國之中樞之所在，百善之地，有用著世間最為龐大的資源與人力。
　　而這壹支神策軍，縱然經歷了四百年擴編，其總人數，也不超過九千九百人。
　　其中任何壹人，都是優中選優，精銳中的精銳。
　　歷代以來，都是護衛皇輦的根本力量。
　　“旨意下達，除卻麟龍道之外，各地皆有精銳響應，匯聚龍淵、西北而去……”
　　“東西兩廠、錦衣衛、六扇門的高手委實調派不出太多，東越滄海城、嶺南天刀冢都需嚴密監控……”
　　“將近壹年，那楊逆不曾出城，聶大人數次出動，都無功而返，玉龍觀的真言道人，還未死……”
　　“西北道壹派大亂，太歲出世，引得江湖武林中人紛紛前去，廝殺激烈……”
　　“去歲冬日至今，天狼、大離境內受災數倍於咱們，隱隱間，已有著動亂的根苗。
　　依著內閣建議，龍淵三傑，不可動，也不可調，非但如此，更要調撥糧草，擴軍……”
　　“天牢之中，徐文紀數次上書，言辭鋒利，極力勸阻您禦駕親征……”
　　……
　　乾亨帝負手而立，遙望神策軍演武。
　　相比於歷代，他尤為重視神策軍，不但諸般丹藥、兵甲有求必應，甚至於開放了大內藏書樓。
　　二十年過去，已可見成效。
　　他自問縱是自家皇叔那壹支名震天下的玄甲軍，若無其人統轄，也絕非對手。
　　劉京躬身壹側，匯報著諸般情報。
　　聽得徐文紀三個字，乾亨帝神色方才壹動：
　　“他怎麽說？”
　　劉京猶豫片刻，低頭道：
　　“他說，陛下若是謹守神都，抽調天下精兵，以西府趙王為大元帥，尚可有壹線中興之可能……”
　　“又是張玄霸，又是老生常談！”
　　乾亨帝冷笑壹聲，似十分之不悅：
　　“看來，哪怕這天下，寡人坐了二十年，可在那些老家夥眼中，份量仍是及不上那位皇叔啊……”
　　先帝駕崩，張玄霸不得詔而回，甚至差點被那群老臣推上皇位，簡直是他心中最大的夢魘。
　　藩王差點繼任皇位，這在大明四百年裏，除卻‘靖難’何曾有過？
　　這是他至今不能忘卻的巨大恥辱。
　　“窮酸腐儒，知曉什麽家國大事？那張玄霸空有武力，卻又怎比陛下的無上智慧？”
　　劉京縮著頭，小心翼翼的勸解著：
　　“只是，這禦駕親征，實在，實在是，路途，太過遙遠了……”
　　萬龍道，地處九道正中，雖也屬北方，可距離西北道，還隔著定安道、以及壹條萬龍江。
　　哪怕此次禦駕親征，是以定安道、龍淵道的兵力為主，神策軍也有萬余人馬！
　　不說後勤輜重，單單是無法乘坐靈禽，就註定這是個極漫長的過程了……
　　再如何上等的龍馬，其速也遠不能與飛鷹、蒼鷹相比……
　　“路途遙遠？”
　　乾亨帝突然笑了：
　　“劉京，妳可知太祖爺是如何打下我大明四百年基業的？”
　　“啊？”
　　劉京心頭微沈，這話，他可不敢亂說。
　　“但說無妨。”
　　得了允諾，劉京也顯得十分小心翼翼：
　　“太祖爺乃是天縱奇才，壹雙鐵拳打遍天下無敵手，壓服了當世所有的梟雄、蛟龍……”
　　“那麽，妳猜，天下如此之大，太祖爺何以領兵縱橫，三十年而已，就從無到有打下了如今的疆域？”
　　“這……”
　　劉京茫然搖頭。
　　哪怕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太祖張元燭也是近乎傳說般的存在。
　　從壹個小小乞兒，壹路橫推天下，敗盡四方英雄豪傑，並開辟出四百年帝國。
　　這樣的人物，放眼千古，也幾乎無有。
　　“這，就涉及到皇室隱秘了……”
　　乾亨帝淡淡壹笑：
　　“妳只需要知道，對於寡人而言，所謂的路途遙遠，根本算不上什麽困難，就好了……”
　　劉京心頭壹凜。
　　就見陛下伸手入懷，取出了壹巴掌大小的布袋。
　　這布袋非絲非麻，似布似錦，顏色暗黃古樸，不知是以何種皮毛所制成，極為光滑。
　　以他的眼力去看，也看不到絲毫的瑕疵。
　　細細感應之下，心頭更是壹驚，那小小的布袋在他的感知之中，居然無比的沈重……
　　“這是？”
　　“四百多年前，太祖爺之所以可領兵縱橫天下，打下這大大的疆土，固然是其天資縱橫的原因。
　　也是因為他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這‘人種袋’的真形圖，並將之煉成了……”
　　揉捏著掌中的布袋，乾亨帝心頭突然壹動，就見得壹太監匆匆而來，面有沈重。
　　“陛下，龍淵王，薨了！”
　　……
　　……
　　呼呼～
　　冷硬的北風呼呼而動，卷起積雪漫天。
　　連日的大雪，讓天地白茫茫壹片，這天色蒙蒙亮之時，更是寒冷異常，風壹吹，刺骨也似。
　　“呼！”
　　壹口濁氣吐出化作白霜。
　　功行又有了長進，然而黃虎心中卻無半分高興，相反，還有著憂心忡忡。
　　自得【截道天奪】神通之後，他壹身技業可謂是突飛猛進，與兗州城中那位姜五將軍聯手清繳匪類之後，更是爆炸性增長。
　　甚至於在據理力爭之下，留在了平水縣，並以此為根基，收斂流民，儼然壹方之主。
　　然而……
　　“黃大哥！”
　　壓的很低的聲音傳來，二狗子探頭探腦的過來，面色有些發苦：
　　“昨日，又有高手前來，城門根本攔不住他們，弟兄們，也根本不敢攔……”
　　黃虎面無表情。
　　何止是他手下的這些人不敢攔，他也不敢啊！
　　他自問過去的壹兩年內，武功已然算是突飛猛進，可此次前來平水縣的，壹個比壹個恐怖。
　　每每思及那壹日夜裏見到的，那滿身血汙的恐怖道士，他就覺遍體發涼。
　　“怎麽辦……”
　　“靜觀其變吧。”
　　黃虎木然回答。
　　自得【截道天奪】神通以來，他的野心不斷增長，已然滿不足於屈居人下了。
　　這也是他數次拒絕兗州城那位招攬的原因。
　　可此時，他卻有些動搖了。
　　這天下的高手太多太多了，僅僅這旬日之間，那些氣息可怖到讓他根本不敢呼吸的大高手，他就見了不知多少個。
　　自己這點微末手段，若無人扶持，在這樣的世道，能走多遠都還是個問題……
　　“這些人，看起來根本不想走啊……”
　　二狗心頭很是有些發毛。
　　這些人哪怕並未有所異動，可對於城中絕大多數人而言，就好似壹大群猛虎在側，根本睡不著覺。
　　黃虎苦笑，正欲說話，眼前陡然間泛起壹抹紅光，旋即，壹道大若驚雷的聲音響徹了整座小城。
　　“林道兄，聽聞妳糟了難，小弟心急如焚，星夜而來，就怕有人傷妳分毫……”
　　來人的聲音由高而低，又陡然間變得極為高亢：
　　“……而不能親手扒了妳的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