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章 香火結晶！

　　呼呼～
　　群山之中，血腥氣彌漫，風吹不散。
　　望著那炸開的血霧，古廟外，山林中的壹眾人，無不怔立當場。
　　遠遠地，許多人的臉上惶急、驚懼之色還未落下，仍然沈寂於那泥塑將出的恐怖之中，卻又看到了紅日法王爆碎的身軀，壹時之間，神情十分之精彩。
　　“楊獄！”
　　山谷之中，紅日法王淒厲的怒吼聲仍是不住的回蕩著，其中驚怒怨毒之意，讓所有聞聽之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西北王！”
　　比之其他人，黎淵的反應最快，繃緊的神色終於壹緩，旋即不假思索的跌坐在地，抑制自身沸騰的氣血。
　　“菩薩！”
　　常人不可見的血霧之中浮現出紅日法王猙獰的面孔，他仍是想要沖入古廟之中。
　　可下壹瞬，就被滾燙至極的氣血壹澆，整個燃燒也似。
　　嗚！
　　洞開的廟門之後，楊獄屈指壹彈，張牙舞爪的鬼影，已是兇戾無比的撲殺上去。
　　鎮壓了黑山老妖之後，包括紫金吞煞寶葫蘆在內的三大道果徹底陷入沈寂，此刻卻是根本無法再鎮壓更多的魂魄。
　　“什麽東西？！滾開，滾開！”
　　虛空之中，唯楊獄可以聽到的嘶鳴聲不住炸響，鬼嬰與紅日法王的魂魄劇烈廝殺著。
　　“香火，養魂……”
　　楊獄打量著。
　　比之他之前所見過的大宗師、武聖的魂魄，紅日法王的魂魄顯得十分之凝練，隱約間，可以嗅到似有似無的香火之氣。
　　這是將永恒天輪寺至高武學，轉輪法修持至很高境界才有的象征。
　　相傳，這門武功輕身而重神，修持至十二品，甚至可以魂魄離體，七日而身不死。
　　但顯然紅日法王的修持還不到，且肉身破碎，縱然魂魄強橫，也如無根之水。
　　未多久，伴隨著壹聲哀鳴，鬼嬰已將其撕扯開來，猶如貪婪的惡獸壹般，將其魂魄吞噬了下去。
　　“老爺！”
　　得勝而回的鬼嬰收斂兇戾，沒入楊獄的影子之中。
　　這些年，隨著生死簿殘頁覆蓋生靈的增長，源自殘頁的五鬼搬運術也變得越發神異。
　　“西北王……”
　　緩步走出古廟，楊獄眸光壹掃間，無論是黎淵壹方，還是天輪寺的諸多武僧，無不面皮發緊，心頭發涼。
　　而比之後者的驚惶，前者忐忑之後，紛紛躬身：
　　“神風臺，林蛤拜見王爺！”
　　“神火山，韓楊拜見王爺……”
　　“大木門，……”
　　……
　　壹人開口，所有人便紛紛高聲下拜，繼而，不約而同的殺向了因紅日、乾剛身死，徹底大亂的天輪寺諸武僧。
　　兩方的廝殺，楊獄並未幹涉，他把玩著那枚香火信仰匯聚而成的光球，
　　與槐木令牌之中的真言道人交流著。
　　“真人，這香火願力極擅養魂，不知對您是否有用？”
　　楊獄詢問。
　　【香火結晶：凝聚自千萬人的信仰、香火之中，服之可增長神意，補益魂靈，改易肉身，增進功行……】
　　三大王朝，以大明為最，壹道之地，人口就有萬萬之多，其次，卻不是天狼。
　　天狼王朝疆域遼闊勝過大明，可人口卻還不足大離壹半。
　　這壹枚香火結晶，卻是大離萬萬之信眾，長達兩百年的精純信仰之匯聚，價值之高，無可估量。
　　“此物，太過珍稀了，只怕當世都無第二塊，老道用之，就太過於可惜了……”
　　槐木令牌之中，真言道人神色凝重：
　　“憐生雖為天下第壹教，可於尋常百姓而言，官吏比之神魔更為可怖，
　　憐生教三千年香火匯聚，未必及得上大離兩百年，那陸沈，比她更危險……”
　　昨日兩人之交談，真言道人自也是聽到了。
　　“此物固然珍稀，但越是如此，才越是不能動用。”
　　楊獄微微搖頭。
　　千夫所指，無疾而終，人心所向，無事不成，氣運也好，香火也罷，究其根本，只是這壹十六個字。
　　這壹團香火，猶如壹國百年大運，作用於壹人之身，自是無往不利。
　　若用於自身，他或許可跨過水磨的過程，直接可以修持靈肉合壹，沖擊當年張玄霸未成之境。
　　只是……
　　“那陸沈連如此寶物都舍得給妳，可想而知，為了‘化武為道’，他已布局多年，逼妳放棄晉升十都……”
　　真言道人沈聲道：
　　“如此壹來，此物妳不能用，可暫時也絕不能晉位十都，否則，此獠必於關鍵之時殺出……”
　　這壹夜，他冷眼旁觀，從那陸沈的話語中猜測到了許多東西。
　　比如當年張玄霸為何突然起了舍棄道果之心，比如，三百余年前，太祖張元燭為何陡然身死，
　　再比如，那憐生老嫗為何突然出世，且首先針對楊獄……
　　這，皆不是巧合！
　　而這，就尤為可怖。
　　因為，直至如今，所有的壹切，都是按著其人的意誌進行！
　　哪怕是楊獄！
　　“陸沈……”
　　回想著過去種種，楊獄神情漠然，駐足未多時，他收起了香火結晶。
　　群山之中，廝殺已到尾聲，雖然黎淵傷重無法加入其後戰鬥，可素明的手段，比之前者更甚，出手之時更是兇戾無比，看不出半點出家人的慈悲。
　　“呼！”
　　當黎淵將體內的汙血煉化成濁氣吐出，群山之中的廝已然結束。
　　天輪寺諸般武僧，或是遁逃，或是被擒，負隅頑抗者，盡數被格殺於永恒山上下，
　　鮮血染紅了雪林。
　　“永恒天輪寺……”
　　望著雪山之巔，煙火彌漫的古廟，黎淵的眼神復雜難明，兩行血淚無聲無息間滑落：
　　“父親，阿兄，小妹……妳們的在天之靈看到了嗎？這座妖廟，終於要覆滅了！”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終是壓不住的噴出壹口逆血，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
　　“西北王大恩大德，大離上下沒齒難忘，來日若有指使，黎淵願效犬馬之勞！”
　　這壹生，黎淵記不得自己跪過多少次，跪過多少人，可唯有這壹跪，他心甘情願。
　　這壹拜，楊獄坦然受之。
　　昨夜他固然沒有出手，可事實上，陸沈若未等到他，必不會離開此間。
　　只是……
　　“犬馬之勞？黎淵，妳莫非不知楊某此次出關，所為何事？”
　　“嗯？”
　　黎淵心頭壹震，旋即點頭。
　　數月之間，天狼百萬能戰之士盡去，王庭八部盡被打散，曾與大明齊名的王朝，已到了滅亡的前夕。
　　這對於他而言，自然不是秘密。
　　楊獄來大離，所為何事，他自然心知肚明。
　　“潮汐論中記載，天變到來之前，諸般天災將會越演越烈，諸國之戰，不可避免。”
　　楊獄開口。
　　三笑散人的潮汐論中，著重在於百鬼、仙山之重現，對於諸般天災只是壹筆帶過。
　　然而，過去的十年之間，各地天災爆發之密集，遠遠超過了三千年來之總合。
　　雪災、地震、洪澇、蝗災、旱災……
　　諸般天災之下，無論諸國之間，願意不願意，為了生存，也只有廝殺這壹條路。
　　“大離，不同於天狼！”
　　短暫的沈默之後，黎淵沈聲道：
　　“大離境內，土地肥沃，不會窺視中原，天輪寺覆滅之後，黎某在此保證，大離上下，絕不會有染指中原神器之心！”
　　楊獄不置可否，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他足下壹點，已消失在古廟之前。
　　行至天輪寺前。
　　這座以壹國之力，鑄寺於三千丈雪山之巔，這座曾被稱之為佛門聖地之所，
　　此刻已是死傷狼藉，血流成河，而內裏，火光中仍有這廝殺在持續。
　　“西北王……”
　　有人察覺到了什麽，遠遠的看到楊獄，瞬間呼吸壹滯，悄無聲息的退去。
　　廝殺，於不久後，徹底停止。
　　楊獄緩步而行，所過之處自無壹人阻攔，而縱是那燃燒的火焰，在他面前也紛紛熄滅。
　　“舉壹國之人力物力，成此般煌煌之廟，可惜了，今日之後，再無永恒天輪寺……”
　　看著火光中的寺廟，真言道人不由壹嘆。
　　對於天輪寺，他並無任何好感，可這座雪山之巔的廟宇，卻是大離萬民心血澆築而成。
　　“付之壹炬，確實可惜……”
　　楊獄也不由點點頭。
　　天輪寺，又有七寶寺之稱。
　　所謂七寶，則是金、銀、琉璃、珊瑚、琥珀、硨渠、瑪瑙之類……
　　而能夠被天輪寺選中的七寶，無壹不是上等，任何壹塊，都足夠壹人三代富貴。
　　來到此處後，被楊獄鎮壓在袖袍之中的三足金蟾像是發瘋壹般掙紮著。
　　那濃郁的寶光，讓這不知多少萬年沒有見過寶物的小家夥差點瘋癲了。
　　但無論它如何掙紮，仍是無法出袖口……
　　“可惜……”
　　真言道人有些惋惜，而楊獄，則在點頭之後，伸手摸出了壹巴掌大小的布口袋。
　　後天，人種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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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將軍……”
　　古廟前，黎淵駐足良久，壹披甲小將提著沾滿鮮血的長刀而來，單膝跪地：
　　“天輪寺妖僧伏誅大半，逃散了有數千，其中不乏高手，青將軍已領人前去追捕，他們，逃不了……”
　　他沈聲匯報著種種，但黎淵的心思卻根本不在，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
　　“西北王，走了？”
　　“啊？走，走了吧？”
　　那小將壹怔，旋即神色復雜無比：
　　“大將軍，那西北王，他，他搬空了整個天輪寺……”
　　“妳似有怨氣？”
　　察覺到他聲音中的不對，黎淵眉頭壹擰，沈聲訓斥：
　　“今日壹戰，若無西北王，我等只怕盡滅於此，諸般寶物，自該他拿！
　　他縱是搬空天輪寺，妳也不能，也不該有絲毫的怨言！那，本就不是妳的！”
　　“是……”
　　那小將額頭見汗，呼吸急促。
　　“風評，妳天賦異稟，實是老夫最為得力之人，可老夫實不希望妳只修四肢，不修頭腦……”
　　見他如此，黎淵放緩了語氣：
　　“再者說，天輪寺秘庫何其之大？壹人之力，又能夠拿走多少？
　　嗯？！”
　　心下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黎淵訓斥了幾句，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雪山時，卻猛然楞住了！
　　烈日之下，雪山之巔壹切如常。
　　只是，那座他熟悉的廟宇，似乎，似乎……
　　“真，真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