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二十八章 武道前路，人仙幾步？

　　嗡！
　　飛舟之上，楊獄遙遙眺望，壹架駕飛舟在他的註視之下消失無蹤。
　　包括王牧之、陸青亭在內的五人，沒有例外的選擇離開，各自探尋龍泉。
　　秦厲虎曾有猶豫，卻也被他打發了出去。
　　“諸位，再會了。”
　　楊獄目視，告別幾人。
　　龍泉天地廣闊，但隨他而來的幾人也非泛泛之輩。
　　能夠在靈炁稀薄的山海界晉升十都者，無不是稟賦極高者，來到此界，必也有其成就。
　　呼！
　　楊獄回頭，甲板上有靈炁匯聚如煙雲，壹口槐木牌位在煙氣之中輕輕震蕩著。
　　“呼！”
　　數個呼吸之後，真言道人的身影漸漸浮現，卻再無如煙般飄忽，好似血肉再度衍生出來。
　　“如此濃郁的靈炁……”
　　立於甲板之上，感受著新生的軀體以及天地之間彌漫著的濃郁靈炁，真言道人似是癡了壹般。
　　“恭賀真人，血肉衍生，成就人仙！”
　　楊獄撫掌而嘆。
　　早在百年之前，真言道人已是武聖絕巔，其底蘊已足，修持也夠，在濃郁靈炁的滋養之下，自然而然的就跨過了這壹步。
　　“想不到老道還有今日……”
　　真言道人壹整衣冠，長身而拜以道謝。
　　“真人何必？”
　　楊獄自然不受此禮。
　　“妳我之前本不必多禮，若是生死救命之恩，老道也就不謝了，可妳渡我成道，這恩情之重，若不謝，如何心安？”
　　真言道人說著，強行下拜，楊獄也只得隨他。
　　呼呼～
　　飛舟穿梭於雲海之間。
　　“十都如武聖，九耀如人仙！人仙第壹步，血肉衍生境，已不遜仙道九耀了！”
　　感受著新生的肉身，真言老道不由得喟嘆壹聲：
　　“玄霸真乃武道奠基之人！他所行之道無差，意誌堅定也非我所及，可惜……”
　　唯有真個登臨人仙之境，方才知此境之玄妙，方才知曉開辟此道是如何不易。
　　“三千年武運匯聚才生趙王爺，他老人家，的確是武道豐碑，無人能及。”
　　承前人余蔭方有今日之成就，楊獄心中時有感念，若非當年張玄霸傳授武道，他縱能進窺人仙，也不知到什麽時候了。
　　還有陸沈……
　　下意識的感知著武道長河，長河之上浪花滔滔，山海三千年，龍泉六十年所有武道人傑皆壹目了然。
　　其中，人仙卻只三人而已，這還是包括了他自己……
　　“若他知武道前路已開，也該欣慰。”
　　真言道人收斂心中傷感，梳理晉升所得，與楊獄論人仙長短。
　　“昔年玄霸預想中，武聖絕巔，進窺身中神，神藏開啟，即為人仙！”
　　修持武道百多年，真言道人的底蘊自是深厚，僅以武道而言，其積蓄比之楊間更足。
　　“妳說人仙三步，或許，也不甚準確。或者說，這三步，其實更適合於妳自己……”
　　“真人有何見解？”
　　楊獄作洗耳聆聽狀。
　　不同於仙道之路豐碑處處，同行者無數，武道到他這步，沒有指引，同行者也只有兩三人而已。
　　回山海的壹年間，他拉著楊間不知探討了多久。
　　此刻眼見真言道人似有見解，楊獄心中頓時歡喜。
　　“見解不敢當，只是以玄霸當年的預想來推演妳如今的狀態罷了。”
　　真言道人擺擺手，道：
　　“依玄霸所言，人仙更類傳說中的‘極道位階’，或有相同之處，但不該有相同的人仙才是！”
　　“沒有相同的人仙？不對……”
　　楊獄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因為他小弟楊間所行之人仙之路與他壹般無二。
　　但壹轉念，他心中不由悚然，自己很可能被誤導了……
　　楊間與其他人是有所不同的，他修持‘八九玄功’，且只修壹個變化，那就是自己……
　　‘所以，他成就人仙所得，與我相同？如是如此的話……’
　　楊獄眸光壹閃，問：
　　“真人成就人仙時，所開辟的神藏與我不同？”
　　“不錯！”
　　老道點點頭：
　　“跨出那半步之時，老道也看到了妳所說的那片‘星海’，但也發現自己並不能血肉衍生……”
　　說話間，老道伸出手來，在楊獄的註視之下，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化為白骨，又化為虛無。
　　“這是？”
　　“肉白骨，活死人！”
　　老道的神色有些微妙：
　　“三步，確實應該是有三步，不過，我感應不到，也追尋不到，或許，只有走完‘肉白虎’、‘活死人’這兩步，才能窺見前路？”
　　“肉白骨，活死人……極道唯壹，人仙也唯壹嗎？”
　　楊獄心中喃喃。
　　無形之中他好似把握到了什麽，下意識的心神沈凝，再度降臨於武道長河之上！
　　嗡！
　　長河滔滔，浪花翻湧。
　　楊獄心神落於長河盡頭，心意壹轉之間，已有兩朵浪花沖天而起，為他所感。
　　其中之壹，是楊間，他所成人仙與自身壹般無二，也具血肉衍生之能。
　　而真言道人……
　　【神藏：肉白骨、活死人】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亦有大覺悟！唯有於生死之間走過，方可窺探生命之真諦，開此神藏！】
　　“神藏！”
　　盡頭處，楊獄俯瞰長河，紮根河內的菩提樹冠漸有枯萎，其中浪潮翻湧，隱可見武道興盛。
　　“開辟壹道之先，非壹人之力可為。陸沈也罷，我也好，不過壹先行者而已，從沒有什麽武祖！”
　　感受著長河之內翻湧的武道精義，楊獄心中有著欣慰。
　　仙道也好，武道也罷，從非誰人獨有，唯有壹代代的人傑天驕在其中開拓進取，方才有更為廣闊的天地。
　　他能於此時走到盡頭，引領潮頭，感受前人今人後人的武道精義，已是莫大的造化了，若非要敝帚自珍，則必然會未開而敗。
　　因而，本尊傳武道於龍泉，而他則傳於山海。
　　不怕後世有驚才絕艷之輩取而代之，只怕武道未興就見雕零。
　　“卻不知，天宗道人是否會修持武道？至人無矩，若他也能修持武道……”
　　楊獄心中有些期待。
　　姜俠子不知他的心思，但執行力卻毫無問題，這長河之內，他感受到了似如火山般，正在積蓄的力量。
　　三十年後的如今，武道百倍於之前，不但傳播極廣，且不再局限於凡俗之間，連門派弟子也開始加入其中。
　　“呼！”
　　稍稍感應後，楊獄正欲離開，而就在這時，陡聽得壹聲轟鳴！
　　轟隆！
　　似有雷落長河，頃刻間炸起大片水花，壹朵新的浪花沖天而起，其勢如龍，其色如火。
　　隱可見其中有人高舉龍刃，氣血沖天。
　　“這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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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呼～
　　雲海翻湧之間，壹艘龐大的飛舟極速而行，每壹個剎那就足可挪移十數次，剎那就是萬裏之遙。
　　這飛舟上下足有二十四層之高，周身刻畫著諸般神秘紋路，桅桿之上如有諸龍盤踞，更不知有多少法寶點綴其上。
　　極速跨行之間，有種寰宇星空，四野八荒皆不可擋的狂暴之勢。
　　這是行舟，也是戰艦！
　　“仙道第壹山，不知比那涅槃山比起來，哪個更高？”
　　大日金舟第十九層，呂道人斜躺在搖椅之上，目光穿透雲海，隱可見那巍巍神山。
　　“好徒兒，聽為師壹句，到了萬始聖山，萬萬不可肆意妄為，那天宗道人，為師著實招惹不起……”
　　另壹架躺椅上，赤陽道人絮絮叨叨，不知第幾次告誡弟子。
　　“為師知妳不滿諸宗行事，可千萬千萬，別在萬始聖山鬧事！”
　　“安！”
　　呂道人抱劍瞇眼，回了壹句，讓老道安心：
　　“貧道可不是肆意妄為之輩。”
　　回應的同時，呂道人心中也是有些好奇。
　　他這便宜師尊，看似憊懶，其實是大日金宮排名前三的大高手，其位階神通不下於遠古之前那些赫赫有名的神仙妖王。
　　其人看似膽小怕事，其實頗有些百無禁忌，哪怕自己取純陽劍的路上碰到的三大龍王，老道叫苦連天，其實也沒太過驚懼。
　　可此時，他能夠真切的感受到老道心中的驚懼，且越是靠近，其心中越是恐怖！
　　“妳就這般怕那天宗道人？他似乎也未破限成帝吧？”
　　想到就問，呂道人打量著老道。
　　“怕？！我……咳咳，老道那不是怕，是，是尊敬！”
　　赤陽老道咳嗽了幾聲，他想說不怕，但話到嘴邊硬是又咽了下去：
　　“這，這可不好比……嗯，就像這萬始山脈，其中仙山千萬，可又怎麽與那聖山比高？”
　　“這麽謙卑，可不像是妳……”
　　呂道人越發好奇了。
　　他自然知曉那天宗道人乃近帝榜第壹，威壓天地幾千年，但人都沒見，就能讓同為八極主的赤陽道人怕成這樣……
　　“不說，別問！”
　　眼見得萬始山上有神光泛起，赤陽老道立刻閉上嘴巴，告誡著：
　　“此行千萬要謹小慎微……”
　　“放心就是。”
　　呂道人自懷中掏出酒葫蘆：
　　“貧道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只管喝酒，成了吧？”
　　“如此就好！”
　　眼見得神光鋪徹而來，得了弟子的承諾，赤陽老道心頭壹緩，起身欲出飛舟。
　　但想了想，還是傳音囑咐了壹句：“若見事有不對，立刻遁走……”
　　“什麽？”
　　呂道人微微壹怔，就聽得這老道的喃喃聲：
　　“這可是他的萬歲壽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