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壹章 何為命圖？大道三千！

　　青州城外，秦姒依依惜別。
　　她是個很懂事的姑娘，心中哪怕有擔憂與不舍，卻也不曾阻攔，只是將壹枚玉佩塞進了楊獄的手中。
　　松開柔嫩的小手，楊獄深吸壹口氣，壓下心中悸動，道了壹句“等我回來。”轉身走進準備好的車輦中。
　　“駕！”
　　車簾外，麗人的身影漸至模糊，偌大的青州城，也變得模糊起來。
　　“最難消受美人恩……”
　　車廂裏，張龍福有些酸溜溜的，哪怕前幾日楊獄就將所有事解釋清楚，但他心裏還是很有些難受。
　　相比這位，自家老姐，明顯毫無勝算啊……
　　楊獄把玩著蘊含著秦姒神通的玉佩，瞥了他壹眼：
　　“有話就說，沒有就回妳馬車。”
　　張龍福心中忐忑，坐立不安，怯懦著開口：“姐，楊大哥，妳，妳該不會真想加入東廠吧？”
　　東廠，可不都是太監。
　　事實上，東廠三位檔頭，都是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
　　當年朝廷肅清江湖之時，不知多少高手投身東西兩廠，壹舉讓這二廠的實力超過了錦衣衛。
　　“再多廢話，就滾蛋。”
　　楊獄瞪眼。
　　張龍福哆嗦壹下，又有些哭腔：“楊大哥，我，我不敢回龍淵城了……”
　　“任小梟此來，必是帶著皇帝的旨意，實為欽差，若妳不回去，則龍淵王之位再與妳沒有什麽關系了。
　　到那時，妳又要如何面對執掌了整個龍淵的張靈峰？”
　　楊獄貼身收好玉佩，開始擺弄身前的兩口刀。
　　兩刃刀的材質到底差了些，命數轉移還是要慎重些，這些日子，他將夜魔刀法入了門，就是在做準備。
　　“朝廷，朝廷欽差也不管嗎？”
　　張龍福驚怒。
　　“朝廷需要的是壹個安穩的邊境，只要掌權者姓張，且不自立造反，就不會過分插手。妳覺得，朝廷傾向於妳，還是張靈峰？”
　　楊獄冷笑。
　　“那，那，他，他要王位，給他就是了。我，我其實根本不想當什麽王爺……”
　　張龍福心中驚怒發涼，又有些頹然：
　　“奶奶其實也沒有正眼看過我，她老人家屬意的王位繼承人，是阿姐……”
　　“妳不要王位，那妳家姐姐怎麽辦？妳奶奶怎麽辦？”
　　楊獄反問。
　　“我真的不想要了……”
　　張龍福眼神黯淡：“或許他，他當了王爺，就會放過我們……”
　　他有些絕望了。
　　如果連朝廷都傾向於張靈峰，那他還有什麽依仗？
　　“妳不想要？”
　　楊獄的神色壹冷，言辭冷了下來：
　　“龍淵衛上千人為妳而死，頭顱都被掛在城墻上，妳姐姐為救妳身陷囹圄，重傷垂死，於方舟、南山霸兩位只差壹步就晉位大宗師的存在為妳搏命。
　　我月余不到，拼殺兩尊宗師，受傷幾多？這些妳全不在乎，說不要，就不要了？！”
　　楊獄早習慣這小子的軟弱。
　　多年優渥生活造就的軟弱心性，不是壹朝壹夕可以改變的。
　　卻還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相比起龍淵老王、裕鳳仙，同是壹家人，這差距真就大的厲害，權勢鬥爭，是妳想認輸就認輸的？
　　“我……”
　　張龍福咬著牙。
　　他恨極了自己的軟弱，可他就是恐懼，就是害怕……
　　“不蒸饅頭爭口氣！大不了就是壹死，總也好過後半生被人追殺，夜不能寐！”
　　楊獄壹抖袖袍：
　　“怕就滾吧，妳以為誰稀罕理會妳家這點破事？”
　　差點被吹出了車廂，張龍福踉蹌著沒掉下車，他咬著牙，面色通紅：
　　“我不要這王位，可，可我要救回姐姐，奶奶，二爺爺……”
　　聽得這話，楊獄面色稍好。
　　哪怕張龍福是壹時之氣，可若是連這口氣都沒有，他都要考慮是否要獨自行動了。
　　他欠裕鳳仙的，可不欠龍淵張家的。
　　“楊，楊大哥，我，我還有機會嗎……”
　　小世子滿心忐忑的看著楊獄的臉色，好似最後壹根救命稻草。
　　他只是膽小，不是蠢。
　　經歷了方烈血突襲之事，他才知道，王老道視為依仗的，根本靠不住。
　　壹個落魄的小世子，太監都瞧不上，他此時唯壹能相信的，只有這位‘前姐夫’了。
　　“自然有機會。”
　　楊獄也不得不安撫下這軟弱的小子了。
　　“我應下任小梟的邀請前去龍淵城，這消息瞞不過有心人，消息壹旦傳出去，還忠於老王爺的人，都會奔赴龍淵城。”
　　忠於老王爺的有多少？
　　楊獄不清楚。
　　可從張靈峰要趁城內空虛而暴起發難來看，他必然也是心懷忌憚的。
　　裕鳳仙前車之鑒不遠，楊獄自然有著警醒，哪怕他鑄就熔爐，他也不認為自己有本事獨抗龍淵道城。
　　武道修持，越到最後，差距越大，宗師與大宗師之間，終歸有著巨大的鴻溝。
　　遑論那王牧之疑似也是身懷道果的神通主。
　　壹尊擁有神通的武道大宗師，只怕還要在魏正先之上了……
　　更不要說，還不止壹尊大宗師了。
　　以張龍福之名匯集忠於老王爺的那些軍中宿將，加之徐文紀留下的人脈後手，壹同威逼龍淵，終歸好過獨自壹人前去。
　　“會，會有嗎？”
　　張龍福喃喃著，心中沒底。
　　“如果沒有，張靈峰何必追殺妳，妳又憑什麽逃得出來？那方征豪，又怎麽會不遠萬裏遣人來接妳？”
　　說罷，楊獄也不多言，擡手間勁氣鼓蕩，將其趕出了馬車。
　　這小子龍陽之好的名頭太響亮，可不好與他獨處太久……
　　張龍福心下寬慰，回去馬車。
　　“難怪都說龍淵張氏壹脈氣數到頭了……這小子，怕是扶不起來。”
　　車廂裏，楊獄心下搖頭。
　　誠然，忠於老王爺的人不少，可張龍福這樣軟弱的性子，很難說有多少人對他抱有期待。
　　好在，他只為償還恩情，並非真個要扶這小子，否則只怕深陷泥潭，別想脫身了。
　　“呼！”
　　長出壹口濁氣，楊獄收起了夜魔刀，沒有選擇在這個當口提取其上的命數賦予兩刃刀。
　　大戰在即，真要毀了兵刃，那才是麻煩事。
　　“方征豪……”
　　他心中念頭發散，自芥子空間取出金豆子吞服時，突然察覺到壹物的顫動，心中壹動，將其取出。
　　那是壹面巴掌大小，形似護心鏡壹般的圓鏡，正是得自聶文洞的那口不知名鏡子。
　　那時因不知怎麽處置，就收到了芥子空間中。
　　“殺了聶文洞……”
　　鏡中人咬牙切齒的低吼著，突然察覺到了外面環境的變化，悚然壹驚，意識到了什麽：
　　“妳居然身懷芥子空間？！”
　　楊獄淡淡的看著它，通幽催使。
　　果然，壹如之前，這面鏡子上只有濃霧壹片，看不清其命數。
　　“談談？”
　　鏡中人冷靜下來。
　　楊獄反問：
　　“妳拿什麽與我談？旱魃已死，莫非，妳還有其他道果？”
　　“妳身懷道果、似乎還不止壹枚？”
　　鏡中人語氣幽幽，帶著蠱惑：
　　“告訴我，妳的位階圖，本神可以助妳完成儀式，可以助妳點亮命圖，徹底煉化位階！”
　　“並且，指點妳走向壹條最為完美無缺的仙神之路！”
　　“命圖？”
　　楊獄佯作心動，這鏡子來歷詭異，嘗試套話：
　　“什麽是命圖？”
　　“呵呵，妳果然還未完成儀式。”
　　鏡中人詭異壹笑：
　　“看在妳幫我殺了聶文洞的份上，本神便讓妳套話又如何？遠古之時，道果又名‘仙基’‘靈根’‘神源’，擁有者，方可洞徹那冥冥之中的大道命圖，從而踏足仙神之路。”
　　“命圖之上，記錄著大道三千，無窮無盡的道果進階圖，然而路有萬千，其中絕路、死路不計其數，選擇，遠比壹切都要重要！”
　　“在這萬類復蘇的當口，妳能遇到本神，這將是妳壹生之中最大的造化！”
　　鏡中人語氣縹緲，極盡蠱惑之能事。
　　“道果進階圖。”
　　楊獄心中微動，想起了在天海界仙魔幻境之中看到了‘呂生’事跡。
　　“不錯，道果進階圖！”
　　鏡中人微笑著：
　　“妳既是神通者，應當感受到了‘萬類復蘇’的氣息吧？只要妳與本神合作，未來天海洞開之時，足可走在最前！”
　　它的語氣抑揚頓挫起來，極力的勾畫出美好的前景。
　　楊獄看的好笑，開口打斷：
　　“這話，妳也對聶文洞說過吧？”
　　鏡中人的聲音戛然而止，聲音變得暴怒：
　　“不要提那個卑賤的孽畜！區區螻蟻，竟敢算計神明，待得萬類復蘇，本身必將抽出他的魂靈，於斷魂火中炙烤千年，不，萬年！”
　　好似被揭開了最痛的傷疤，鏡中人暴怒，跳腳，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下次再聊吧。”
　　它還想說什麽，楊獄卻似心有所感，在後者色變的低吼聲中，將其收入了芥子空間。
　　繼而，合攏雙眸，進入暴食之鼎。
　　幽暗的鼎中，鎮邪印泛起幽幽光芒。
　　壹條唯他可見的虛幻線條輕輕顫動著，正是他鑄就熔爐，精神力增長後，煉制的第二頭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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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
　　微風吹過亂葬崗外的老樹，發出沙沙響聲。
　　“唉，到底年輕，不曉得生命寶貴。”
　　於道人鬼魅壹般來到壹座新墳之前，搖頭唏噓。
　　這幾天裏，他並未離青州城太遠，壹直在數百裏外的山林裏打轉，察覺到楊獄的動向後，第壹時間就出了山。
　　“不要怪貧道來得晚，實在是那楊獄太過兇悍……也不要謝貧道，不將妳屍身運回白州，行動不利的黑鍋，也沒法扣在妳頭上。”
　　輕輕壹拜，於道人正想挖墳，突聽得壹聲‘噗嗤’聲。
　　“誰？！”
　　他悚然壹驚。
　　念頭還未落地，身形已如電般暴退數十丈，雙手狂舞之間，數十種暗器、毒液已鋪天蓋地般打向四面八方。
　　咻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毒液與暗器盡是落空。
　　確定了四下無人的於道人已然退到了數裏之外，他驚疑不定的環顧四周，突的，眼神變得悚然。
　　壹只白的嚇人的手掌，從那座孤墳中探了出來！
　　“我告非……”
　　詐屍？！
　　於道人眼皮壹跳，旋即發現了不對，察覺到了孱弱的氣血波動。
　　“沒死？！”
　　看著臉色煞白如死人，連胸膛都好似不會起伏的的‘方烈血’，於道人眼神都直了。
　　那壹夜，他距離雖然遠，可也看到了兩人的廝殺場面。
　　方烈血崩斷了大筋，燃盡了氣血，又被霸拳重擊，當場氣絕，這可是他親眼見到的。
　　怎麽能不死？！
　　假死？！
　　什麽假死之法，能瞞過劊子手出身的楊獄？！
　　於道人心中驚疑不定，猶豫壹下沒有遠遁，而是遠遠傳音：
　　“方兄？！”
　　“是我。”
　　沙啞而虛弱的聲音傳來，讓於道人越發瞠目結舌：
　　“妳，妳居然沒死？！！”
　　哢哢哢～
　　楊獄艱難的移動筋骨。
　　他下手太重了，那壹式霸拳毫無保留，幾乎將方烈血的骨骼內臟都打成肉泥，哪怕之後的幾日做過補救，傷勢還是太重。
　　筋骨斷裂多處，內臟全部受損，熔爐破碎，幾乎成了篩子，血氣都存不下來。
　　這樣的傷勢，什麽武者都沒可能活得下來，即便以鎮邪印將之煉成活死人，也不容樂觀。
　　因為他全身的大筋都斷了，若非活死人無知無覺，根本動也別想動。
　　“想不到，方兄身懷如此絕技？”
　　於道人走近，看著奄奄壹息的‘方烈血’，嘖嘖稱奇：
　　“聽說啊楊獄劊子手出身，但凡出手沒有活口，方兄真真了不起。不知，妳用的什麽法子？”
　　他的眼神詭異。
　　方烈血沒死，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僥幸而已，道兄可有什麽傷藥，借用壹二，來日必十倍償還……”
　　沙啞著聲音，楊獄心中暗叫不好。
　　他哪裏瞧不出這道人已動了殺心？
　　“傷藥，自然是有的，可惜，方兄是用不著了……”
　　於道人神情幽冷。
　　方烈血活著，這對他來說，可絕不是壹個好消息。
　　方征豪為人霸道而兇狠，若知道此事因他而敗，還連累方烈血重傷垂死，他可就沒法子在白州混了。
　　“此話怎麽說？”
　　楊獄心中叫糟。
　　以這具身體此時的狀態，勉強能動已屬不容易，絕無可能抗衡眼前這位老道士。
　　於道人眼底閃過殺意：
　　“方兄傷勢太重，只怕難以痊愈，不如讓貧道送妳壹程，結束妳的痛苦吧！”
　　呼！
　　話音未落，他掌落如奔雷，真罡縈繞，就要將‘方烈血’擊殺於此。
　　砰！
　　泥沙飛揚。
　　“噗！”
　　避開這壹掌，卻已引發了傷勢，粘稠的血液從各處傷口擠壓了出來，跌在地上，似已無還手之力。
　　“如此傷勢，還能支撐？”
　　於道人面露詫異，旋即獰笑踏步，長劍不出，仍是掌印拍擊，重錘擊打。
　　方烈血的武功原本不差於他，可他此時傷重如此，卻又哪裏會被他放在眼中。
　　轟！
　　罡風震爆，辣手拍擊，於道人眼底閃過猙獰，就要將滿身是血，已無掙紮之力的‘方烈血’震殺當場！
　　突然，他心頭壹震，看到了方烈血幽沈冷冽的目光，耳畔響起的，卻是另壹個熟陌生而熟悉的聲音：
　　“妳敢？！”
　　“這聲音……”
　　於道人瞳孔壹縮，觸電也似收回了手掌：
　　“楊獄？！”
　　看著‘方烈血’，於道人的眼神震驚到了極點，他的記憶極好，卻哪裏聽不出這聲音是誰？！
　　可是……
　　“妳叫做於道人？”
　　楊獄的眼神很冷：
　　“我放了妳壹馬，妳卻敢壞我的事？！”
　　他面色冷厲，心中卻著實松了口氣，知道嚇住了此人。
　　眼前之人若不是於道人這個龍淵知名的‘茍道人’，他這第二具活死人，只怕就要栽了。
　　但是這‘茍道人’，那就好說了。
　　擊殺方烈血後的幾日，他就通過錦衣衛的情報渠道知曉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於道人在龍淵道也是知名的人物，可惜，並不是什麽好的名頭，這老道士為人鬼祟而陰險。
　　最重要的是，此人謹慎膽小的令人發指。
　　二十多年前，朝廷肅清江湖之事還只是傳言，尚未落實，這老道士就拋下了宗門弟子，壹個人逃到了深山之中。
　　成為龍淵道寥寥幾個躲過清洗的宗師。
　　“放我壹馬，妳，妳真是楊獄？！”
　　於道人有些麻爪，突然想起了傳說中楊獄從未外露過的道果神通：
　　“這，這是妳的神通？！”
　　“傷藥拿來！”
　　楊獄聲音很冷。
　　於道人眼皮壹跳，微微猶豫後，還是遠遠的拋過去幾瓶傷藥。
　　心中連叫晦氣。
　　這個變故，他是怎麽都沒想到，但親眼目睹了楊獄殺人的兇殘，他心中著實有些發虛。
　　此行之前，他對楊獄的忌憚就很深，這個劊子手出身的高手，太兇殘了。
　　細數他出道以來，為敵者連全屍都沒有幾個，慘如聶文洞，可是被砍了三千六百刀才死。
　　更重要的是，他幾拳就打死了方烈血，武功之高，只怕比之龍淵衛的四大統領，也差不了太多了。
　　這人，他怕是惹不起……
　　“不夠！”
　　看也不看將傷藥全部吞下去，楊獄又開口，直將於道人身上的傷藥全部要來，吞服，才閉目調息。
　　這於道人深諳保命之道，身上的傷藥不乏上品，未多久，絲絲縷縷的腥臭煙氣就在他身上升騰而起。
　　肉眼可見，那猙獰的傷勢，就有著好轉。
　　“特麽的！”
　　於道人臉色青黑，握劍的手掌松了緊，緊了送，卻始終下不定決心。
　　他雖然自問保命手段了得，可不怕壹萬，就怕萬壹啊。
　　只是……
　　“呼！”
　　許久之後，天色都黯淡下來，楊獄方才睜眼，吐出壹口腥臭的汙血，面色稍好壹些：
　　“背我去白州。”
　　“？？？”
　　於道人幾乎被氣笑了：“妳說什麽？”
　　“我此刻離青州不足千裏，以雲鷹之速，不足壹時辰可以殺來……”
　　楊獄面無表情。
　　“妳以為妳真能殺我？！”
　　於道人面色壹沈。
　　“試壹試？”
　　楊獄自然知道與謹慎之人打交道用什麽法子，那就是恐嚇：
　　“壹天殺不了妳，就來壹年，壹年不行，十年如何？楊某初次換血到如今，五年不到，十年後，或許就可成就武聖！”
　　“十年成就武聖？！”
　　於道人嗤之以鼻。
　　熔爐初成，相距武聖何其之遙遠？
　　十年可成，這話簡直是笑話，妳以為妳是張玄霸？！
　　只是，此人的武道天賦堪稱絕頂，怕不是比那楚天衣更高。
　　武聖縹緲不好說，但大宗師，只怕有極大可能。
　　而且，這人明顯身懷道果……
　　心念至此，他有些猶豫了：
　　“妳去白州做什麽？”
　　楊獄不答再問：
　　“背是不背？”
　　“真當妳吃定我了？！”
　　於道人有些動怒了。
　　但思慮之後，還是決定不吃眼前虧，捏著鼻子蹲下，將這半廢之人背起，跨步狂奔，高起，重落。
　　以發泄心中怒氣。
　　“顛不死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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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攔山關內，某處臨街的小院。
　　唰！
　　余靈仙睜開眼，激蕩的血氣也自平復下來。
　　“熔爐終於，成了！”
　　她輕輕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有著壹抹笑容。
　　她的天賦，是毋庸置疑的，否則也無法成為憐生教當代二十七聖女之壹，但真罡壹關，也足足卡了她四年還多。
　　為的，就是以‘劈山老母訣’成就熔爐。
　　這壹步，在上任聖女之中，也只有那麽壹兩個人辦到而已。
　　“裕鳳仙，下次見面，必還追殺之仇！”
　　余靈仙平復心情。
　　這時，耳邊傳來閻惜略有些變化的聲音：
　　“方烈血死了！夜魔刀袁飛，方烈血，兩尊宗師，魂斷青州城！多事之秋啊，上次有宗師接連隕落，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方烈血也死了？！”
　　余靈仙有些驚愕：“誰敢殺他？！”
　　“斬首刀，楊獄。”
　　閻惜意味深長的看了壹眼余靈仙：
　　“聽說此人追殺過妳？”
　　余靈仙的臉色有些不自然，被裕鳳仙、楊獄接連追殺，以至於整個青州的分舵都被拔除，這簡直成了她的笑柄。
　　“如此人物，本代聖女中，怕不是只有‘鳳無雙’可比了，妳不是對手，也是正常。”
　　閻惜寬慰了壹句，起身：
　　“走吧，壹起去瞧瞧咱們這位方大將軍的臉色，那想必是極有趣的事情……”
　　“有趣嗎？！”
　　低沈而霸道的聲音自遠處響起，方征豪的氣息，猶如寒流般席卷大街小巷，刺骨的冷意幾乎澆滅了附近的煙火。
　　“妾身說錯話了，大將軍勿怪。”
　　閻惜佯作驚呼，捂嘴，卻又笑笑，顯然是故意為之。
　　砰！
　　院門洞開，方征豪跨步而來，雄渾的氣勢如山般橫壓，余靈仙呼吸壹滯，幾乎忍不住要催發真罡抵擋。
　　“閻長老，方某的人死了，妳很高興？”
　　方征豪神情漠然。
　　“不敢，不敢。”
　　閻惜神色微緊，不敢再調笑，正色道：
　　“我教中傳來密訊，說是那楊獄應東廠二檔頭任小梟之邀，帶了那小世子回龍淵城，觀其路線，似乎會經過白州……”
　　話至此處，她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他不會有機會死在張靈峰手中了。”
　　方征豪闔眸吐息：
　　“老夫需要妳們在其必經之路上，發動壹次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