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今日吾行判官權！

　　嗡～
　　流光於眼底氣滅。
　　通幽搭配冥書，有種超乎層級的強大洞徹力。
　　無有意外，這壹次，楊獄看到了眼前這位老道的命數，以及生平。
　　【真言道人】
　　【命格：松鶴延年】
　　【命數：三紫四金二紅壹白】
　　【白鶴入命（淡紫）（已失）、先天道體（淡紫）、功成武聖（淡紫）、通讀百經（深金）。
　　天魔沖煞（深金）、武運昌隆（深金）、為人嫁衣（淡金）、流年不利（深紅）、命犯小人（淡紅）。
　　孑然壹身（白）】
　　【生平概括：山河界，大明王朝，西北道生人，不足月即被丟棄道觀中，幼時多病，幸得武道天賦極佳，不及弱冠，功行已成……
　　青年仗劍行天下，然，武功大成前，見壹少女，自此愛慕難舍……至花甲之時，心中茫然，於玉龍山立派。
　　臨歸山時，將所得道果贈於……
　　……身陷囹圄，為人以造畜之法，束於深山，二十余年，被吞盡精、血、氣、神、壽……】
　　【狀態：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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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於之前所見的‘方阿大’、‘姜五’等人，真言道人的生平命數要復雜、龐大的多。
　　其壹生之中涉及之人，更是不計其數。
　　不過……
　　“冥書記錄有所缺失，似乎真人所遭遇之人，非處於冥書籠罩之內，就看不到……”
　　楊獄轉過念頭，看到其壽元，心頭不由壹沈。
　　【壽元：129/129】
　　“小友，不必折騰了。”
　　楊獄的動作，真言似乎稍稍有些感應，但他也不是很在意了，緩緩起身，道：
　　“七十年沒來過道城了，也不知‘六合樓’的齋菜，是否還是當年的味道……”
　　“楊大哥……”
　　秦姒欲言又止。
　　攥住她微涼的小手，楊獄微笑：
　　“交給我。”
　　雖不知楊獄信心何來，但秦姒莫名就覺心安，多日裏的疲累，也就有些壓不住。
　　“聽說六合樓的齋菜十分出名，正好陪真人去品嘗壹二。”
　　余光掃了壹眼有些失魂落魄的李闖，楊獄攙著老道走出茶肆，秦姒亦步亦趨。
　　趙坤落後幾步，卻似是想起了什麽，轉身看向李闖：
　　“小子，怎麽不走？”
　　“我……”
　　李闖精神有些恍惚，聽得聲音回過神，卻覺心中空空蕩蕩，笑的十分勉強：
　　“前輩，小子突然想起還有些事要做，就不陪妳們進城了……”
　　“嗯？”
　　趙坤人老成精，哪裏看不出他的心思，心下搖頭，卻也不願阻攔，取出盤纏與兩本秘籍遞給他：
　　“師叔他老人家雖未收妳為徒，但妳也勉強算半個玉龍觀門人，這些東西拿著吧……”
　　“謝前輩。”
　　李闖深吸壹口氣，雙手接過。
　　“記住，不要犯傻。”
　　趙坤深深的看了他壹眼，轉身離去。
　　“楊，楊大俠！真是楊大俠！”
　　“如此年輕，看起來，似乎還不及弱冠！小李子，妳胡吹大氣，被人識破了吧？”
　　“這老道是誰，居然值得楊大俠如此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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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眾人離去，茶肆方才沸騰起來，議論紛紛。
　　“楊大人，世之英雄也……”
　　李闖默然怔立許久，嘆了口氣，方才在茶肆中沸反盈天般的喧嘩聲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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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值正夏，西北城卻已無了去歲冬日的惶恐。
　　在楊獄的高壓之下，壹眾萬象山、徐氏弟子雷厲風行，前後數月，已然消弭了這座重城之上籠罩的陰霾。
　　沒有了城中八大家為首的士紳的掣肘，沒有了燕東君統帥，沒了馬龍圖的威逼，興、離二州的亂軍，本已自亂陣腳，剿滅比之想象的還要容易。
　　歸根究底，西北道本身兵甲、戰馬、糧草、財貨、武者壹應俱全。
　　楊獄不懂治軍，也不擅長城務，但生死簿在手，‘知人善用’這四個字，他用的淋漓盡致。
　　他不懂，但諸般事，自然尋的到懂的人去做。
　　上至道衙諸長官刀筆吏，治軍整軍校尉，下到巡守城池的捕頭，賑濟、管糧的主簿，無不是他自人海之中親自挑選出來的。
　　再配合他的武力，掃平亂軍，遠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容易，月余時間，他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其實只是翻閱冥書殘頁，接見各路官員。
　　至於諸多雜物，在掃清八大家之後，已然只有極少數會遞到他的案頭了。
　　“問楊大人安！”
　　“楊大俠！”
　　“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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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城中，認得楊獄的其實不少，只是比之這座大城的人口來說，自然極少。
　　但隨著走到六合樓前，向他問安、行禮者，就越發的多了。
　　忐忑敬畏者有之，敬畏感激者有之，更多的，則是問詢而來，探頭探腦打量的好事百姓。
　　楊獄心中思忖著真言道人的傷勢，面對眾人的問好點頭回應，繁華的東大街人潮湧動，但都自覺的為他讓出道路。
　　雖然楊獄露面並不頻繁，也不曾拉攏豪紳官吏，但明眼人都知道誰才是如今的西北城之主。
　　“壹路走來，西北道處處殘破，只有這西北道城，還有幾分往日景象了……”
　　依窗而坐，老道嘆了口氣：
　　“若老道年輕八十歲，只怕早就下山了。”
　　“亂世人如草，壹場戰火後，就是千瘡百孔……”
　　楊獄有些默然。
　　六合樓的掌櫃，是個極有眼力的人，還未有人說話，壹桌上好的酒菜就送了上來，且顧忌著老道，多半是齋菜。
　　“風味依舊，掌櫃的有心。”
　　老道嘗了壹口，不由的微笑點頭。
　　“道爺曾來過小店？”
　　見他滿意，掌櫃心中松了口氣，又有些好奇。
　　眼前這老道雖然氣息虛弱，可賣相絕佳，鶴發童顏，見之難忘，他的記憶很好，卻不記得自己見過這位。
　　“八十多年前，老道可也是此間常客，那時的掌櫃，是個小胖丫頭，當時，還曾托老道為其說媒，可惜，沒有合適的……”
　　老道微微壹笑。
　　“八，八十多年……”
　　掌櫃吃了壹驚，旋即苦笑：“您老說的，是小的家的太姥姥，她老人家，十多年前，就過世了……”
　　“當時老道傳她的武功，她想來是沒練好，否則，不至於去的這般早……”
　　老道搖頭壹嘆。
　　“……太姥姥去的時候，年過九十，算是長壽了……”
　　掌櫃有些哭笑不得。
　　壽數過百，古今都少，九十，放在歷朝歷代，都可算喜喪了，這位道爺，得多大年紀？
　　“去忙吧。”
　　老道擺擺手，讓其自去，轉而品嘗起這壹桌上好的齋菜。
　　老道吃的開心，時不時回憶往昔，秦姒、趙坤就有些心思不屬，應和也有些勉強，不時的看向楊獄。
　　楊獄微笑陪同，不如兩人的憂心忡忡，他表現的十分平靜，吃了這壹桌齋菜，又帶著老道同遊西北道城。
　　途中兩人相談甚歡，老道著重傳授自己關於百竅、玄關、武道意誌的心得，而楊獄，則講述著自己持戒‘不法’所遭遇的困難，以及收獲。
　　直至日落西山，黃昏漸至，兩人方才回了楊獄下榻的小院，就在西北王府東側不遠。
　　“呼！”
　　將老道安置好，合上房門，趙坤已是再也按耐不住了：
　　“楊，楊大人，祖師他……”
　　楊獄走出小院，才答：
　　“不足七日之壽。”
　　“不，不足七日……”
　　趙坤只覺眼前壹黑，踉蹌後退，臉上頓時沒了血色：
　　“怎，怎麽會……”
　　“楊大哥，妳莫嚇師叔啦！”
　　秦姒甩了壹道神通過去，這才讓趙坤沒當場昏厥。
　　“若在玉龍觀，我未必有法子，但在這西北道，我當可壹試……”
　　楊獄沒有猶豫與耽擱。
　　簡單交代了壹些事情，起身走進隔壁的房間，合攏房門，盤膝坐於榻上，闔眸凝神。
　　嗡嗡～
　　暴食之鼎中，冥書殘頁於幽暗光芒中翻動著，其上文字如潮水般翻湧著，若無通幽，楊獄都無法精準的從其中尋到他想要看的。
　　【真言：壽元129/129】
　　冥書殘頁，絕不可能只有壽元記錄，而無增添之項，然而，啟動這壹項，需要幽冥之中的另外壹種至寶。
　　判官筆。
　　若無判官筆，就需要，命！
　　以命換命！
　　呼！
　　楊獄心念壹動，冥書殘頁就自翻卷起來，某壹刻，其中傳出壹聲尖鳴，鬼嬰的聲音傳了出來：
　　“魁星爺爺，妳尋小的，可是有何吩咐？那叫什麽馬的小鬼，太也難纏，要將之壓服，還要好些日子呢！”
　　自發覺‘安道人’與其壹體同生，這小鬼要多聽話有多聽話，煉制‘搬運五鬼’也是壹手包辦，十分賣力。
　　“我需要妳催動冥書。”
　　沒有解釋，只有吩咐。
　　楊獄自然不會吝嗇自身壽元，但有鬼嬰可以效勞，他也不會不用。
　　“謹遵魁星老爺法旨！”
　　鬼嬰的聲音十分之雀躍，沒有絲毫猶豫，就溝通了冥書殘頁，現出其壽元來。
　　嘩啦啦！
　　似有潮水於耳畔湧動。
　　楊獄凝神捕捉自己所需，就見得【真言：壽元129/129】之後，出現了‘增添’‘刪減’兩個選項！
　　同時湧現的，是鬼嬰的壽數：
　　【鬼嬰1/300】
　　“改命！”
　　楊獄心念壹動，鬼嬰的壽數，瞬間消失五十年，而隔壁房間，昏沈入睡，靜待死期的真言老道。
　　猛然間，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