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二虎九牛，板肋虬筋

　　砰！
　　如山嶽墜下，刀尖觸碰鳳翅鎦金镋的剎那。
　　楊獄只覺壹股難以形容的恐怖力量瞬間自鳳翅鎦金镋上傳遞而來！
　　頃刻之間，長刀寸寸斷裂，全身筋骨於壹息之間盡數破裂，更在體內橫沖直撞。
　　噗！
　　猶如水袋被壹下戳破！
　　痛！
　　劇痛！
　　痛入骨髓，痛徹心扉！
　　但楊獄的臉上卻浮現出壹抹笑，旋即，在面有驚愕的張玄霸的註視下，化作狂笑：
　　“痛快，痛快！”
　　嘩！
　　場景變換，楊獄壹個踉蹌，跌到在地，殘存的痛楚讓他渾身都在發抖。
　　流積山戰場之上經歷的壹切，全部都在他的身上浮現著。
　　除了不會真正的死亡，其余壹切痛楚與恐懼全都在他身上爆發開來。
　　可他兀自在笑。
　　望著亮堂起來的暴食之鼎，笑的無比快意。
　　他的腦海中，不住流淌著突如其來的信息，這些信息不知從何而來，但他卻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了。
　　九牛二虎，不是肉體上的天賦，而是篆刻於靈魂深處的神通！
　　嗡～
　　金光自鼎壁之上綻開，諸般文字迅速變換著：
　　【捕捉到‘神種’氣息】
　　【神通‘九牛二虎’已煉化】
　　【當前進度：第壹重】
　　【唯板肋虬筋可執九牛二虎……神通壹重九牛二虎】
　　【剩余次數：三次】
　　轟！
　　諸般文字浮現的剎那。
　　繚繞在周身，或仍亮著，或早已黯淡下來的諸般食材，劇烈的震顫之後閃爍著流光將楊獄徹底淹沒！
　　呼！
　　剝筋噬髓般的劇烈痛楚仍在不住的翻滾湧動。
　　楊獄卻什麽也感知不到了。
　　這壹瞬間，他只覺周身壹切色、香、味、聲、觸全都消失了，似乎落入壹片空冥虛幻之境。
　　而他盤膝而坐的身體，卻在不住的顫動，震動著。
　　若有人在此，就能發現，他的神色木然好似陷入了沈睡，但他的身體，卻好似活了過來。
　　皮膜之下好似有無數的小蛇在爬動、嘶吼、彼此虬結。
　　而伴隨著陣陣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
　　無人可見的胸腔中，那根根肋骨，在以壹種常人無法理解的形式，發生著劇烈至極的蛻變。
　　板肋虬筋，正自以緩慢而又清晰可見的速度，形成著。
　　……
　　北風突至，天下皆白。
　　麟龍道，靜安府境內，壹片銀裝素裹，淩晨越顯的寒氣逼人。
　　“下雪啦！”
　　梳著兩個發髻，瓷娃娃也似的小女孩奔跑在假山間，與夥伴們玩鬧著。
　　“自王爺閉關，小郡主許久不曾這般開心了吧？”
　　幾個侍衛打扮的青年立於壹旁，含笑註視著。
　　這小姑娘可是王府的寶貝，上至老王爺，下至侍衛家丁沒有不喜歡的。
　　“也不知老王爺是否能邁過那道門檻……”
　　望著緊閉的房門，林素眼中閃過敬畏，門後之人，於他而言，就是神明。
　　“林哥哥！”
　　雪球飛來，在青年侍衛的頭頂散開。
　　“嘻嘻～”
　　小女娃笑著拍手：“打中了，打中了！”
　　“好啊，小郡主，吃我壹雪球！”
　　那侍衛也笑著揉了個雪球丟過去，當然是打不中。
　　“沒打中，沒打中！”
　　小女孩越發開心，不住的丟起了雪球，小臉紅撲撲的十分興奮。
　　“胡鬧！”
　　冷哼傳來，壹著錦衣的威嚴中年來到院中，看了壹眼‘咯咯’笑的女兒，瞪著幾個侍衛：
　　“郡主還小，妳們也小嗎？老爺子閉關的院子，也能胡亂玩鬧？”
　　“王爺恕罪！”
　　幾個侍衛連忙單膝跪地，不敢辯駁。
　　“不怕，不怕！”
　　小女娃壹雪球丟在老爹頭上，插著腰：“二爺爺最疼囡囡啦，囡囡就要在這陪著爺爺！”
　　“妳啊！”
　　看著女兒的笑顏，威嚴中年態度軟化，卻還是吩咐著：
　　“去，將郡主帶出來。”
　　“我不，我不！”
　　小女娃連忙躲閃著，卻哪裏躲得過幾個侍衛，小嘴壹撇，頓時眼淚就流了下來：
　　“爺爺醒來就看不到囡囡了！”
　　“乖女兒，先出去，過幾天再來？”
　　威嚴中年也是頭疼，但也只能軟言軟語的勸著，若讓麟龍道的官吏看到，只怕要跌掉下巴。
　　“是誰惹的我家囡囡哭鼻子？”
　　突然，壹道溫潤的聲音自房門傳出。
　　“二叔（老王爺）！”
　　院內眾人齊齊色變，在門被推開之時，忙不叠的跪倒在雪地之中。
　　便是那威嚴中年，都不敢擡頭。
　　“二爺爺。”
　　只有小女娃無所畏懼，歡呼著撲進來人懷裏。
　　“囡囡已經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哭鼻子啦。”
　　好似老農般樸素的老者抱著自家孫女，滿臉慈愛。
　　但轉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幾人，眼神就變的冷厲，尤其是看向威嚴中年人，就越發有些不悅：
　　“老頭子凡夫俗子壹個，便讓妳們如此畏懼？”
　　幾個人打了個哆嗦，不敢擡頭。
　　“二爺爺。”
　　還是小女孩扯著二爺爺的胡子，嬌聲聞著：
　　“妳不是說要好幾年才會睡醒嗎？是不是做噩夢了？”
　　“呵呵～囡囡說對了，爺爺啊，真做了個夢……”
　　老者摸著孫女的臉蛋，眼底卻泛起壹抹回憶來：
　　“這壹夜，夢可真多啊……”
　　“啊？”
　　小女孩嚇了壹跳：“二爺爺也會做噩夢嗎？您做了什麽噩夢呀？”
　　“人老了就好回憶過去，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
　　老者笑著搖搖頭，請蹭孫女鼻翼：
　　“爺爺夢到了壹個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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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飄飄灑灑。
　　這壹夜，黑山城越發的寒氣隆重，無數人壹夜無眠，不寒而栗。
　　內外城的喊殺聲壹夜不絕。
　　伴隨著鈴鐺叮鈴的哭喊聲更是此起彼伏。
　　火光、哭喊。
　　怒罵，道兵。
　　搶奪、奸淫。
　　壹夜之間，黑山城好似成了地獄。
　　“啊！不，不要啊！”
　　“饒了我女兒，她才十歲，我，我求妳了……”
　　“哈哈哈！痛快，痛快！”
　　……
　　聽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與奸淫擄掠之聲。
　　縮在墻角的朱十三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心中嘶吼怒罵著。
　　這壹刻，他無比的痛恨自己為什麽沒有習武的天分，以至於在這樣的人間地獄降臨之時，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恨！
　　恨啊！
　　“王捕頭，妳，妳還活著嗎……”
　　朱十三心中惶恐祈禱著。
　　從沒有哪壹刻，他如此的懷念那位名聲並不好的酷吏。
　　“哈哈，還有漏網之魚！”
　　怪笑聲從身後傳來。
　　朱十三面色大變，不敢回頭，抱著包袱和沒出過鞘的腰刀就想向著城外沖去。
　　他後悔自己為什麽要搬到內城裏頭去，往日覺得距離城門越遠越好，而現在，他就恨不得自己住在外面的大山裏。
　　呼！
　　壹刀砍空，那滿臉血汙的山賊獰笑壹聲，提刀追趕。
　　“啊！”
　　朱十三不要命的發足狂奔。
　　往日裏鍛煉出來的跑腿能力救了他的命，這壹路狂奔，還真就躲過了那山賊的追殺。
　　也可能是那山賊改變了目的。
　　“救命，救命啊！”
　　突然，朱十三臉色壹僵，轉頭看去，就見被踹開的院門內，幾個魁梧的潑皮正將壹個婦人按倒在身下。
　　那婦人看到他，瘋狂喊叫著求救。
　　而那幾個潑皮，也正自冷笑著看向他。
　　“呦？這還是個衙役？”
　　披散亂發的潑皮戲謔的笑著：“大人要不要來分壹杯羹啊？哈哈哈！”
　　“畜生，畜生！”
　　朱十三氣的渾身哆嗦。
　　他常年巡街，自然認出這些人不是山賊，而是混跡街頭的潑皮無賴。
　　這些潑皮往日裏就欺壓相鄰，眼見城中大亂，不但不逃居然還趁火打劫，奸淫婦女。
　　“宰了他！”
　　另壹個地痞則幹脆的多，直接提刀就砍了過來。
　　“啊！老子和妳們拼了！”
　　朱十三咆哮著沖了上去。
　　然後被壹刀砍翻在地，疼的滿地打滾，慘叫連連。
　　他只練過那麽幾年拳腳，還因為家貧天賦壹般而放棄，又哪裏是這些混跡街頭多年的潑皮的對手？
　　“小雜種，妳怎麽不跑了？”
　　這時，被朱十三甩掉的山賊獰笑著追了上來。
　　“哥哥，我們……”
　　那幾個潑皮本來膽子很大，可見得這個山賊頓時就嚇的面無土色，顫抖著後退。
　　還有壹個堆著笑上前，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壹刀砍死。
　　“呵呵～”
　　那山賊甩著長刀，滿臉猙獰：
　　“趁火打劫到老子們的頭上，妳們這群雜碎，比這些衙役還讓老子厭惡！”
　　“啊！”
　　聽著幾聲慘叫，朱十三恐懼至極，趁亂壹個翻滾，撒丫子就跑。
　　但沒跑幾步，就被壹刀鞘打斷了肩骨，慘叫著跌在地上。
　　“跑啊？怎麽不跑了？告訴老子城中哪家銀錢最足，可以考慮給妳個痛快……”
　　帶血的刀面拍打在臉上，朱十三恐懼的連連後退。
　　突然，壹揚袖子，大包石灰兜頭蓋臉的甩了過去。
　　“啊！王八蛋，老子要宰了妳！”
　　那山賊大叫，狂舞著大刀亂砍。
　　朱十三哆哆嗦嗦的靠著墻角，待到那山賊動作壹僵，突然拔刀就砍了過去。
　　“啊！”
　　壹聲慘叫，朱十三連滾帶爬的跑路。
　　那山賊痛徹心扉的大叫著，這口刀，赫然劈在了他的腦門上。
　　“幹妳釀啊！”
　　那山賊暴怒咆哮，正要追趕，就見前面狼狽逃竄的衙役突然止住了腳步。
　　“什麽？”
　　他心頭咯噔壹聲，不及反應，就覺胸口壹痛，整個人騰空撞在身後的墻壁之上。
　　“噗～”
　　他想慘叫，壹張口大股鮮血就湧了上來。
　　壹低頭，就看到壹口足有半人寬高的殺豬刀，將自己整個胸口貫穿，將他死死釘在了墻上。
　　“咕咚～”
　　朱十三胸膛起伏，緊張的咽口水，壹動不敢動。
　　這口殺豬刀擦著他的臉飛了過去，直將他嚇得兩腿溫熱壹片。
　　“該殺！”
　　“該殺！”
　　低沈暴虐的聲音自雪夜中傳來。
　　朱十三額頭汗珠滑落，軟了壹般的腿突的硬了起來，就見巷口處，壹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北風漫卷雪花。
　　襤褸的衣衫下，是壹具精悍到讓人屏息的強大軀體。
　　“妳，妳……”
　　朱十三張口結舌，突然‘哇’的壹聲哭出聲來：
　　“小獄！”
　　“十三，妳且哭會……”
　　輕拍了拍嚎啕大哭的朱十三，楊獄伸手拔出深插入墻中的殺豬刀，眼神中閃爍著恐怖暴虐的紅光：
　　“我先去殺了這群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