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疑點大家輪流來

　　……誰也不知道此時房裏的，跟剛才走廊上的那壹個，是不是同壹個樓琴。
　　當林三酒跟在樓野背後飛進房裏時，甚至連前方的少年是不是本人都不敢肯定了——她按下立刻使用【意識力擬態】的沖動，停在了半空。站在客廳裏的樓琴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面上浮起了警惕之色，也直起了腰板。
　　“阿琴，妳讓我攻擊壹下吧。”想了想，樓野輕聲地說道。“……這樣才能辨認出妳是不是本人啊。”
　　樓琴瞇起眼睛看了他壹眼，忽然後退了兩步，壹擡下巴：“……可以，但是妳要先讓我攻擊壹下妳。”
　　空氣頓時僵住了。兄妹二人對看了半晌，竟然誰也沒能先說出壹個“好”字來——別說他們倆了，連林三酒都拿不準現在誰是誰了。
　　現在唯壹能夠肯定的壹點是，真正的樓氏兄妹壹定已經在這吊詭的幾天裏被暗物質侵蝕得差不多了——這種時候要是先挨上陰靈壹下子，誰也說不好會不會直接步上林三酒的後塵，而他們可都沒有意識力。
　　想了想，林三酒壹咬牙，飄到二人中間寫了壹行字：“它們可能走了我們先安頓下來”。
　　眼下別無他法，但離開這棟樓肯定暫時是不可能了，只能先穩住二人，再慢慢看。
　　有了這麽壹個緩和的臺階，兄妹二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稍稍放松了壹些。
　　為了不讓對方離開彼此的視線，二人將客廳給清空了壹片地方，盤腿坐在中間。也不知由誰打頭，很快二人就開始帶著幾分警惕地回憶起了往事——說的時候總不會忘問壹句“妳還記得那年……”，伴隨著試探，狐疑的目光還會上下打量對方。
　　林三酒浮在空中，壹邊盯著地上的樓氏兄妹不敢放松，壹邊在腦海中重新推演了這些天來的整個過程。
　　蒙在真相上的那層紙仍然在——不管她覺得自己好像隱隱抓住了什麽，始終也沒辦法順著這根線將真相從紙下揪出來。
　　明明是信息不同步的狀態……可是有很多地方解釋不通……
　　怎麽想也沒想明白，她下意識地在空中來回轉圈，過了好壹會兒才忽然意識到房間裏安靜了下來。
　　樓氏兄妹兩個盯著彼此，眼神比剛才說不上來是放松了還是更警惕了。
　　“……哥，怎麽妳有的地方記著，有的地方記不得了？”樓琴輕聲地問了壹句，見樓野也正要張口說話，隨即像是要把這事兒趕快翻過去似的搖搖頭：“算了，壹會兒再說吧。天色也不早了，現在怎麽辦？”
　　“該怎麽辦還怎麽辦。”樓野悶悶地應了壹聲，瞥了壹眼面前的妹妹，倒在沙發上。沙發是分體式的，兄妹倆正好壹人壹個，對面而坐，倒是方便了監視彼此。
　　他有點兒光棍地說：“養精蓄銳，睡覺。”
　　說著甚至翻了個身，背對著樓琴好壹會兒沒有動靜，看樣子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如月車站世界裏，永遠是黑多白少——不過四五點鐘的工夫，連陰暗昏沈的白日也沒有了，窗外是壹片死壹樣漆黑的夜晚。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壹絲說不上來是聲息，還是單純空氣流動的變化，將林三酒從修煉中拉回了神。
　　這壹次她沒敢太過專註地沈浸在修煉裏，因此進展也不大——只把頭骨發展完畢了。如今大腦被包了起來，看著就是壹個飄在空中的骷髏頭。
　　骷髏頭沒有動，只是用意識力悄悄掃視了壹遍身周的空間。
　　原來是樓野剛才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在他的刻意控制之下，沒有發出壹點聲響。他看了看對面壹動不動的妹妹，以及在空中沈默著的骷髏頭，悄悄地站起身，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說是不許離開彼此的視線範圍，但有壹點卻沒法規避：去洗手間的時候，總是沒法跟上去的。
　　樓野剛壹離開，樓琴立馬翻了壹個身——看來她剛才是在裝睡。
　　除了大家各懷心思的沈默之外，壹切似乎都很正常。樓野從洗手間回來，照舊躺下了，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又陷入了死壹樣沈寂的黑夜之中。
　　就這麽過了好幾個小時，夜色越來越深沈，暗得叫人隱隱心驚——看樣子是快到黎明時分了。沙發上的樓氏兄妹還是老樣子；林三酒趁他們不註意，悄悄飛到窗戶外面看了看，附近幾層樓裏也都是壹片漆黑，沒有壹點兒人活動的聲響。
　　感覺上，好像這棟樓裏只有這壹對樓氏兄妹了。
　　她還想飛遠壹點兒再看看，但又生怕這壹走又出什麽變故，來回權衡了壹會兒，最終還是有點惴惴地飛回了房裏。
　　樓琴背沖外，臉朝裏地躺著，壹動也不動——然而當林三酒從她身邊飛過去的時候，忽然忍不住壹楞。
　　樓琴根本沒有睡著，這壹點並不叫人意外。只是此時的樓琴，卻死死地睜大了眼，使勁兒朝林三酒眨眼，似乎在使眼色——她的臉埋在沙發靠背的陰影下，要不是意識力比肉眼強大得多，林三酒幾乎就要遺漏過去了。
　　她這是在幹什麽？
　　林三酒有點疑惑地湊了上去。
　　樓琴見她註意到了自己，頓時表情壹松，然而全身上下仍舊緊繃著，汗毛兒也沒敢動壹動，只是慢慢地向身後的方向努了個嘴。
　　林三酒不動聲色地擡起“眼”。
　　這壹看，驚得她幾乎從半空中掉下來。
　　剛才她心事重重地往屋裏飛，只是隱約看了壹眼兄妹二人的位置，並沒有仔細瞧，只看見樓琴背朝外，樓野正面朝妹妹躺著——
　　面朝妹妹躺著不假，然而他臉的下方，少年的脊梁骨還隱約可見，正是壹片後背。
　　也就是說，樓野的頭朝後扭了180°，此刻雙眼微微瞇成壹條縫，壹直盯著樓琴，而身體還在微微起伏。
　　就在林三酒壹顫，正在疑惑為什麽樓琴沒有行動的時候，只見少女忽然朝她小幅度地擺了擺手——雖然她仍然壹臉害怕，但是神色卻很堅決。
　　林三酒壹楞，立刻反應了過來。
　　樓琴慢慢坐起身，裝作好像也要去洗手間的樣子——“樓野”立刻在她回身之前，將頭轉了過去，看起來跟平常人毫無兩樣。
　　站在洗手間門口，樓琴朝林三酒招了招手，她立刻裝作不經意似的悠悠飄到了客廳另壹頭，看起來像是要找壹個地方休息似的。由於林三酒此時是半透明的狀態，想在夜色的掩護下跟上去並不難——見“樓野”似乎沒有察覺，二人悄無聲息地關上了洗手間的門。
　　“如果我們打草驚蛇了，”樓琴用極低極低、幾乎連她自己都聽不見了的聲音說，“打散了還好，萬壹沒打散，又來壹個，豈不又陷入了跟之前壹樣的局面裏？就算把它打得灰飛煙滅，可是我哥哥在哪兒，還是不知道……不如留著這個東西，暗中監視他，看看能不能找出我哥哥的蹤跡來。”
　　小姑娘看來剛才就把這件事在腦子裏過了幾遍，此時說話雖然因為吃驚害怕而由些磕巴，但語氣十分肯定。
　　雖然林三酒並不覺得這個東西會把他們領向真正樓野的所在之處，但想了想，仍舊同意了。
　　“我先出去，妳壹會兒再悄悄拐進客廳裏，別讓他發現我們剛才在壹塊兒呢。”樓琴說完，等了壹會兒，拉開了門。
　　客廳裏壹切都沒有變化，“樓野”仍然壹動不動地睡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