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最後的產品

　　在短暫的片刻安靜之後，芝麻餅終於開口了。她打量了壹眼林三酒，半是試探、半是肯定地說：“妳那個湯，剩得不多了吧？”
　　林三酒揚起了壹邊眉毛，沒有回答。
　　“當然誰都不會想要淪落成他那副德行，”芝麻餅朝地上昏迷不醒的老頭兒擡了擡下巴，“但是妳沒了那個湯，自然也就不能把我的身體當作骨髓農場了。那我還有什麽可怕的？”
　　她喘息著輕輕壹笑，說：“我既然能堵塞自己的聽力，那麽我也可以阻斷自己的痛覺。妳要是想折磨我，逼我開口，恐怕妳會先累著。”
　　她比上壹次狠多了。
　　林三酒歪頭想了想，搖搖頭：“我不喜歡嚴刑逼供那壹套。我也不喜歡折磨人。”
　　芝麻餅看了壹眼五十明慘不忍睹的軀體，沒說話。林三酒正琢磨著下壹步應該怎麽辦的時候，忽然眼角余光中豁然壹亮，隨即聽見身後“哢噠”響了壹聲——她猛地轉過頭，發現鴉江雙手之間居然抱著壹只拍立得相機，壹張照片正被不疾不徐地吐出了壹半。
　　“幹嘛？”鴉江見她盯著自己不放，臉上神色比她還茫然：“妳怎麽這樣看我？”
　　“妳照了……”林三酒順著他相機的方向壹看，頓時不知道說點什麽才好了：“妳照五十明幹什麽？”
　　鴉江抽出照片，在半空中甩了兩下：“妳剛才的話啟發了我嘛。無論是誰看見他這副慘樣子，恐怕都要犯怵的……我把他這個樣子照下來，以後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能派上用場了，示威啊、嚇人啊，都很好用的。”
　　他看了壹眼自己的攝影作品，忍不住把臉都皺起來了，倒吸了壹口氣之後，趕緊將照片和相機都收了起來。“也不是人人都和她壹樣嘛。”鴉江看了壹眼芝麻餅，補充了壹句。
　　這人還真是會物盡其用——林三酒揉了揉太陽穴：“不是叫妳警惕著周圍嗎？別分心。”
　　在鴉江“哦哦”應聲時，她轉回頭，望著臉色沒有壹絲變化的芝麻餅，自嘲似的壹笑：“妳說的對，我的確沒辦法逼妳開口。不過，妳不是還有壹個同伴嗎？那個胡子拉碴的男人？”
　　芝麻餅眨了眨眼睛。“噢，他。那又怎麽樣？”
　　“我壹直不放妳走的話，妳的同伴就該來找妳了。我如果放出去壹些線索的話，他就會乖乖走進我準備好的網裏……妳願意看著他落入我手裏嗎？”林三酒沖她寬慰似的壹笑，“我是不打算對任何人下狠手的，但老天爺總是讓我事與願違。”
　　芝麻餅不僅沒有壹絲動搖，甚至臉上肌肉壹擠，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和他萍水相逢，不過是為了共同利益而聯過兩次手，妳想得也太多了！”
　　在林三酒沈默下來的時候，她又笑道：“妳大可以等他找上門，我拿命給妳保證，妳等到老死也不可能等到他。要我說，妳不如和我做壹個交易……”
　　“妳現在才想騙我說妳們沒有關系，”林三酒忽然打斷了她，“晚了點吧？妳自己就說過，妳們是相處了很久的同伴……更何況，上次他被lava吞沒之後，妳那副又擔心又後怕的樣子，我到現在還能回想起來。”
　　芝麻餅緊緊抿起嘴巴，連下半張臉都微微變了形。
　　“我知道妳和他的關系很深。”林三酒幹脆坐了下來，近距離地盯著她的臉：“妳別忘了，我要找他不難。畢竟，妳告訴過我他的名字。”
　　芝麻餅激靈壹下擡起眼睛，似乎有什麽話即將要沖口而出，但她在關鍵時刻及時制止了自己——過了兩秒，她從唇縫裏吐出壹句話：“做交易，我只同意和妳做交易。別的都不用說了。”
　　這就是林三酒需要知道的壹切了。
　　“……妳是怎麽辦到的？”她擡手揉了壹把臉，懶得再看芝麻餅壹眼。
　　“我說過，我只做交易……”
　　“不，我不想知道妳是怎麽把內臟儲存在別處的。”林三酒擡頭看了看遠方的收費處——與上次光明正大的位置相比，這壹次收費處隱藏在壹個狹窄的死胡同角落裏；或許是因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它的地點，波西米亞在那兒待了好幾分鐘，周圍也沒有其他要靠近的玩家。她望著遠處那個好像套了壹身布袋子的背影，剛才泛起來的疲憊感漸漸消融了壹點。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波西米亞身上，口中輕聲說：“……因為我已經知道，妳的內臟還好好地在妳身上。”
　　芝麻餅擡了壹下頭。
　　“她沒有把妳的名字告訴我。”波西米亞忽然在遠處壹拍櫃臺，好像正在教訓NPC——林三酒看著她微微壹笑，頭也不回地說：“她那個時候見妳被送進了醫院，真是松了好大壹口氣。醫院比外面的lava世界艱難兇殘多了……她之所以甘心進醫院也不願意被我問話，也是因為妳先壹步進來了吧？她想來見妳。”
　　最後幾個字，林三酒說得很肯定。
　　“妳在說什麽鬼話？”
　　她轉過頭，看了看芝麻餅的眼睛。“這個臉上很多雀斑的女人，沒有告訴我她同伴的名字。如果妳真的就是她，妳不可能不知道這壹點。”
　　芝麻餅——或者說，藏在芝麻餅身體裏的人不說話了。
　　“我的特殊物品告訴我，妳只有精神是男性。妳的大腦對於物理打擊毫無反應。妳的身上……”林三酒低頭掃了壹眼，“沒有傷。還要我繼續說嗎？”
　　如果現在把芝麻餅身體打開的話，她體內恐怕比五十明還要空蕩——她之所以被打也不會昏過去，是因為她的大腦早就不在原地了。芝麻餅有經驗、有同伴、有心計……她居然在壹絲反抗都沒有的情況下落到了這個地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離她最近的人對她下了手。
　　“妳把這個女人的器官都收走了，然後用自己的意誌……或者精神，操控這壹具身體在外面行事。妳自己呢？”林三酒看著她，微微壹笑，“妳現在正在某個病房裏吧？安安全全的，誰也碰不到妳。妳是怎麽辦到的？”
　　芝麻餅緊閉著嘴——當然，這也在她的預料之中。不過這個時候，鴉江忽然走上來兩步，輕輕點了點她的肩膀，小聲說：“那個……妳這麽壹說，我好像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妳知道？”
　　“兵工廠最後出品的壹個道具，好像就是壹個什麽精神投射類的東西……”鴉江搖搖頭：“具體的我記不得了，我也是好幾個月前聽說的。大概就是可以把自己的精神，投射到屍體或者昏迷的人身上壹類的吧。”
　　此刻藏在芝麻餅身體裏的男人，難道用的就是兵工廠產品——
　　等等。
　　“妳說兵工廠‘最後’出產的道具，是什麽意思？”林三酒低聲問道，忍不住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