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新世界的第壹個發現
末日樂園 by 須尾俱全
2024-2-24 18:58
就在季山青渾身汗毛壹乍、壹聲驚叫即將要脫口而出的時候,只見眼前那人身後又忽然多了壹個影子,緊接著什麽東西在黑暗中高高壹揚,那人影似乎壹個手刀劈在了說話人的脖頸上。
“啊啊啊——”
壹聲帶著幾分痛苦、幾分歇斯底裏的高聲尖叫,登時在走廊裏回蕩起來;感覺到面前的人哐當壹下倒了下來,季山青壹身冷汗,掉頭剛準備跑,卻被身後壹聲“回來!”給叫住了。
“姐……姐?”禮包停住腳,回頭顫巍巍地問了壹聲。
那陌生嗓音如今變作了淹沒人的嘶嚎;壹片銀亮的光芒瞬地亮了起來,照亮了林三酒繃得緊緊的壹張臉。她說了聲“接著”,隨即手壹擡,那個發著光的小東西便朝季山青劃出了壹個拋物線。
季山青手忙腳亂地捉住了正在盈盈發亮的【能力打磨劑】,提起它壹照,頓時結結巴巴地問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銀白光染亮的這壹小片空間裏,正如剛才經過的地方壹樣,高高地堆疊著大大小小的紙箱;在箱子壘成的“墻”前,壹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陌生女人正倒在地上,不斷地踢著腿、扭動著身子、尖聲哭叫著,只是不管她怎麽掙紮,卻依然被林三酒壹只腳牢牢地踏住了,起不來身。
目光再壹轉,季山青也明白剛才是怎麽回事了。
由於走廊裏堆積的東西太多了,叫人下意識地以為所有紙箱都是連在壹起的——然而從白裙女人現身的地方,箱子壘成的“墻”卻被留出了壹個空隙,正好露出了箱子後壹個單元房的入口。
說它是入口,是因為門已經被拆掉了,用箱子堵住了壹半,像個老鼠洞壹樣深深地藏在紙箱墻的裏頭——看大小,正好容許這個個子不高、身材也適中的女人通過。
而剛才當她悄悄從這個空隙裏出來時,正好攔在了二人中間,叫禮包誤以為她是林三酒——只是她才壹出來,立刻被察覺不對、折返回來的林三酒給撂倒了。
在女人不斷的尖聲哭號裏,林三酒看起來很快就受不了了,她皺著眉頭,拽著對方連衣裙的領口壹把就將她拽了起來,吼了壹聲:“別叫了!妳是什麽人?鬼鬼祟祟地跟著我們又是什麽意思?”
連禮包都沒有想到,林三酒這句話壹出口,那女人的哭聲竟然立即像被掐斷了壹樣戛然而止;她臉上還兀自帶著淚痕,卻突然不哭了,氣管裏發出了“嗬”地壹聲,神色立刻換成了恍然大悟。
“啊,啊,我知道了,”她匆忙抹了壹把臉上的鼻涕眼淚,在五官歸位了以後,露出了她蒼白幹枯的臉:“……原來妳們也跟我壹樣!怪不得妳們這麽小心……別害怕,別害怕,我不是壞人,妳們來了這兒就安全了!”
季山青和林三酒二人對視壹眼,彼此臉上都寫滿了茫然。
這個女人看起來似乎知道什麽的樣子……想了想,自認為比林三酒看起來可親多了的季山青,聲音柔和地問道:“對呀,我們壹直都擔驚受怕的,剛才妳突然冒出頭,真把我們嚇了壹跳。我姐姐沒打疼妳吧?妳叫什麽名字?”
其實林三酒那壹擊,要了她命都可以——只是她剛才手下有意留了余地,因此那白裙女人此時才能壹邊揉著肩膀,壹邊不斷跺著腳說:“妳姐姐力氣好大,妳姐姐力氣好大……”
不再歇斯底裏地哭喊以後,她的聲音又甜了起來;如果不是皮膚頭發都幹枯得厲害,她看起來應該更年輕才對。
季山青在等她壹連說了五六遍“妳姐姐力氣大”以後,終於也有些等不了了,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壹直抱著脖頸的手,強迫自己微笑著道:“妳叫什麽名字?能告訴我為什麽這裏安全嗎?”
“啊,我,”白裙女人剛說了這麽壹句,隨即警惕地閉了嘴,眼珠在二人身上輪了壹遍。當她再開口的時候,聲氣被她壓得極低極低,仿佛生怕叫什麽人聽見似的:“……妳們小點聲,我叫梅朵。雖然這裏很安全,但是妳們也別大意了……外面那些東西,真的神通廣大……來,妳們跟我進來說。”
外面的什麽東西?墮落種嗎?
二人雖然都是壹肚子的疑惑,但梅朵此刻顯得很害怕,有話也不好問——眼見她像只靈活的老鼠壹樣從食品箱裏鉆了進去,二人也只好擠擠挨挨地跟上了。
……如果不是梅朵說這兒就是自己的家,只怕誰也不會相信這個堆滿了垃圾灰塵的地方竟然還有人住。在【能力打磨劑】的亮光下,這個地方看起來簡直像是地獄;雖然梅朵熱情地連連要他們坐,可即使是林三酒這樣經歷無數、早就不在乎衛生條件的人,也仍直直地杵在客廳裏,根本找不到壹個她願意挨上的地方——更別提非常好潔的季山青了。
“學者,學者!”梅朵好像根本看不見二人的窘迫,轉頭朝裏屋喊道:“妳快出來,我們來客人了!”
迎著林三酒二人的目光,伴著壹聲“噢?我來了”,這才從裏屋打開門,慢慢騰騰地走出來了壹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
這個被稱為“學者”的男人,壹身襯衫板板整整地,扣子壹直系到了喉結下;如果不是他下半身穿著壹條大褲衩的話,看起來還真有幾分教授的樣子——註意到了來客的目光,學者頓時有些羞澀地往下拽了拽襯衫:“不好意思,讓妳們見笑了……人類都末日了,我也顧不得什麽衛生儀表了——來,我給妳們收拾個地方坐。”
所謂的收拾,其實就壹把將垃圾給掃到另壹邊去;借著光看清了底下的斑斑汙痕,季山青終於還是仿佛就義壹樣,壹臉絕望地坐下了。
梅朵興高采烈地笑道:“學者是個可了不起的人了,妳們有什麽不懂的,就多跟他聊聊,我去做飯!”
大半夜的,還為了要招待客人而做飯?林三酒壹句“不用”還沒吐出來,梅朵已經蹦蹦跳跳地沖進了壹個看起來應該是廚房的黑門洞裏——季山青頓時垮下了臉。
“沒事,讓她去吧,妳們也看見了,我們這不愁吃喝。”似乎註意到了林三酒的意思,學者壹邊坐下,壹邊發話了。他從眼鏡片後面謹慎地掃視著二人,語氣似乎還帶著幾分審查:“妳們是從哪裏來的?怎麽會在這個時候進來我們小區裏?”
季山青眼珠壹轉,輕柔地應道:“……是很早以前有親戚告訴我們,讓我們來找他的。但我跟姐姐費了這麽大周折來了,卻沒找到親戚,有點心慌,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學者“唔”了壹聲,點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妳們來這就對了,我告訴妳們,這恐怕是世上唯壹壹個安全的地方。”
還不等兩人開口問,他就嘆了口氣:“唉,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其實我早就料到了。”
“……怎麽說?”
“都怪政府反應得慢了壹步啊!”學者壹拍大腿,嘆恨地說道:“……我經常能感覺到,生活中有些人雖然看上去平平常常的,跟其他人好像差不多,但其實他們根本不是正常人類!也許是外星人,也許是另壹個物種,但是在我秘密研究了很久以後發現,他們都有壹個共通點——擁有著咱們人類無法想象的超能力!”
林三酒和禮包同時壹楞。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喬裝打扮混進人類的行列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沒安好心——只是我向有關部門打了無數報告,都石沈大海了……結果怎麽樣,人類社會真的被這些怪物給毀了。”學者搖頭喟嘆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難道說……
林三酒和季山青對視了壹眼,彼此都有些不敢相信。
從學者的話裏聽起來,毀滅這個世界的因素,居然正是進化者?
只要拿到末日前六個月簽證,進化者就能到壹個暫時還和平的世界裏去——但誰也沒規定去了平常世界的進化者應該遵守什麽規則。假如壹個進化者群體出於某種目的想要破壞人類社會的話,他們的確能在各個國家機器反應過來之前,就掃平壹個小星球。
沒註意到二人的臉色,學者繼續說道:“……等到發現了不對的時候,社會都已經半癱瘓了,天天都有無數的人死去……也許是終於想起我的提議了,國家這才急忙以居民小區的形式,將幸存者都保護了起來,又調進了無數的物資,來維持我們的生計。”
“妳們既然能進來,想必也見識過我們外面的防範措施了,”學者說到這兒,正好聽見廚房裏梅朵叫了壹聲,隨即站起身來:“是不是很壯觀?等等,我去幫她端晚飯。”
能以壯觀形容的防範措施,想來肯定不是小區大門上那些玻璃和鐵絲;大概是這整壹片的小區都被算作了壹個區域,設置了什麽軍方的保護、來抵禦進化者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想出去只怕還要費點事……
林三酒皺著眉毛點了點頭,剛想說點什麽,思緒就被端著壹塊木板的梅朵打斷了——她放下了充作餐盤的半塊木門板,笑道:“我就隨便弄了點,東西不多,大家快來趁熱吃!”
“不開燈嗎?”林三酒有點疑惑地問道。看樣子這裏並沒有斷電,但幾人卻壹直摸著黑說話。
“梅朵不喜歡開燈,她眼睛不好,嫌燈光太刺眼了。”學者漫不經心地應了壹句,“再說,妳們這個小手電不是也夠亮了的嗎。”
在【能力打磨劑】的光芒下,斷裂的臟舊門板上,就那麽扔著壹摞已經涼硬了的幹餅子,旁邊是壹大碗剛剛煮好的方便面,面少湯多,唯壹的菜是兩大包薯片。梅朵給每人都發了壹個空碗和壹副筷子,學者立即不以為意地舀了壹大勺面湯,抓了壹塊幹餅子泡進了湯裏。
禮包看著手中碗筷,臉都青了。即使是僅僅出於衛生原因,二人也不願意吃他們的東西——想了想,林三酒悄悄叫出了在紅鸚鵡螺買的吃食,趁著光芒昏暗,往季山青手裏也塞了壹塊面包。
原本她還有些擔心被發現了會有點尷尬,但沒想到這壹頓飯吃得卻異常順利——梅朵和學者二人好像心不在焉、又好像專心致誌,只低頭飛快地吃著自己碗裏的東西;或許是光線太暗的原因,即使好幾次目光落在了他們手裏的面包上,也壹點兒都沒意識到這不是梅朵端出來的食物。
“妳們打算在哪壹間房落腳?”吃完了壹抹嘴,學者問道:“我們這小區還有不少空房。”
禮包聞言頓時望向了主人——自從吃完了飯,林三酒壹直皺著眉,不知怎麽忽然有些心浮氣躁了起來;應付式地說了壹句“等我們出去看看”,她就立刻站起了身。
也對,打聽到了消息之後,就沒必要繼續在這兒呆著了。
學者也站起來,將二人給送到了門口;在季山青剛剛彎下腰,打算跟著主人鉆出去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外衣被壹拽——回頭壹看,學者和梅朵都正在昏暗的光芒裏盯著他。
“我剛才怎麽沒發現呢,妳的外衣樣式還真少見。妳們……”學者的鏡片泛著光,表情忽然有些陰郁。“總不是那些怪物的壹員吧?”
“當然不是,”禮包心裏才壹驚,立即聽見外頭的林三酒替他答了這麽壹句,隨即將他拉了出去。“……等我們找到了落腳的房子,再請妳們去作客。”
聽了這話,學者的表情似乎略微松了松;梅朵默不作聲地鉆進紙箱之間的空隙裏,探出壹個頭,壹直目送著二人走遠——直到季山青走出了樓門,這才感覺到後背上有如實質的目光消失了。
他呼了壹口氣,緊趕了兩步走到林三酒身邊,剛想問問她接下來該怎麽辦,目光壹落在她臉上,登時話就凝在了喉嚨裏。
林三酒的臉色非常難看。即使是她傷重瀕死的時候,也從來沒有這麽難看過。
“禮包,”當二人走到了花壇邊的時候,林三酒停下腳步,低低地說了壹句。“妳先不要回頭看,聽我說。”
禮包果然沒有回頭,壹副神色自然的樣子站住了。
“我懷疑他們不是平常人。”林三酒的聲音輕輕地,幾乎在出口的那壹刻就隨即消散在了空氣裏。
“不是平常人?”季山青有點楞,“可是他們確實沒有能力……”
“這也可以解釋。因為——”林三酒忽然重重地吐了口氣:“我的能力好像也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