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3章 林三酒能想到的辦法

　　林三酒躺在走道地板上，盯著天花板下搖搖晃晃的灰塵和日光燈，胸口壹起壹伏地喘著氣。她不想站起來了，她只想壹直這樣躺下去；反正誌願者宣布結局的聲音被擴大了，整個商場都能聽得見。
　　“不對，”梵和的聲音突然尖銳了起來，“我的貨架不對勁！”
　　“所有的貨架和商品都是正常的，”聽聲音，誌願者正從大門口的方向往裏頭走，“目前梵和小隊收獲五件目標商品，斯巴安小隊收獲八件目標商品，斯巴安小隊獲勝了。”
　　原來她又拿到了壹件？應該是來自從那個快要倒下去、又被梵和給及時扶起來的貨架；只有那壹個，林三酒沒有來得及對它動手腳。
　　“我說過，我的貨架不對勁。我的領域貨架裏，連壹個目標商品也沒有。”梵和的聲音冷了下來，“我要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這和遊戲設置無關，”誌願者說，“等壹等，讓我看看是怎麽回事。”
　　看來他也得從遊戲世界的背後運行者那兒得到消息……林三酒想到這兒，出聲喊道：“不用看了，是我幹的。”
　　“妳？”
　　在梵和這壹聲落下的時候，林三酒壹個鯉魚打挺就從地上翻身躍了起來，腳下壹蹬就順著走道沖了出去——她才像個脫兔似的飛奔出去，身後就多出了壹個人影，正壹巴掌朝她剛才躺著的地方拍了下去。
　　“斯巴安！”她知道自己壹個人可抵不過暴怒的梵和，壹邊跑壹邊喊：“斯巴安妳快點過來！”
　　話音未落，壹個金發的影子從走道盡頭的貨架後轉身走出來，朝她伸出了壹只手；他看著不像是剛聽見聲音趕過來，簡直像是已經等候多時了。
　　梵和沒有追上來。她立在叢叢貨架的深處，慢慢地問道：“……我明明壹直監視著妳，妳沒有碰過任何壹個貨架上的東西。這是怎麽回事？”
　　假如是季山青在這兒，由季山青想出辦法贏了遊戲，林三酒估計梵和不會像現在這樣動怒——被壹個看著大大咧咧、肌肉似乎比腦子快的人贏了壹把，任誰都不會高興，更何況是心思慎密的梵和。
　　“這個嘛，”她扶著膝蓋，在斯巴安身邊喘了幾口氣，才說：“我研究出了妳的行動路線……”
　　梵和頓了頓。“怎麽辦到的？”
　　“這個商場裏的壹切設施都是正常運轉的，電，水，空調，包括貨物擺放……所以我在看見保安室的時候，心想或許裏頭也有正常工作的監視系統。”林三酒說到這兒，咕咚壹下在斯巴安腳邊坐了下來。她的體力消耗還不算太大，主要是壹直緊繃的精神驟然放松，不由讓她渾身都發軟。“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妳呢，”她笑了笑，“要不是妳非讓我脫褲子，我也不會下意識地想進房間，自然不會留意到這個商場有保安室了。”
　　她能感覺到，斯巴安在聽見“脫褲子”三個字的時候，低頭朝她看了壹眼。
　　“所以，我記住了監視錄像裏所有妳出現過的畫面，研究出了妳的行動路線。”林三酒覺得擬態的事就不用提了，“我發現，妳在找到了領域貨架之後，下壹次就會特地避開它們走。”
　　“不可能，妳怎麽能看出來我的行動路線，”梵和冷笑了壹聲，從走道深處慢慢浮現出了影子。“我走的根本就不是路——”
　　“我發現了，妳在走動時，就好像和我們不是同處於壹個三維世界似的。”林三酒四下望了壹圈，說道。林林總總、雜亂無章的各式商品，散落在各層貨架上：馬克杯圓圓的身體上搭著壹只手機殼，二者之間形成了壹個三角形的陰影；吸塵器盒子占去了大半層的空間，留下人頭大壹塊空隙，幽幽地空洞著。
　　這壹個三維空間裏的角落與空隙，似乎都可以在另壹個維度的空間裏被連起來，形成壹個足以讓梵和行走的通路。她不知道自己猜得有幾分準確，但是有壹點，林三酒是十分肯定的。
　　“妳眼中看見的空間，和我們看見的根本就不壹樣，對不對？”
　　林三酒知道斯巴安正安安靜靜地站在自己身後，心神放松，說話也帶了不少耐心：“在我們看了覺得是不存在通道的地方，在妳看來是壹片坦途。我猜，當妳看著這個商場的時候，妳其實看見的還有各種空隙角落連成的另壹個維度，妳知道哪裏有路，是只有妳才可以走過去的。”
　　梵和不置可否地沈默著。
　　林三酒長長地吐了壹口氣，說：“這也是妳輸掉的原因呢。”
　　“什麽？”陳漢武的聲音冷不丁從另壹頭響了起來。他似乎壹直沒從震驚中緩過勁來，這還是遊戲結束後他第壹次出聲。
　　“我看了有妳在的所有監視視頻，妳從壹個貨架裏鉆出來，又在幾十米外邁出了下壹步……”林三酒放輕了壹點聲音，說：“我那時想，妳這種見縫就鉆壹樣的行動路線，怎麽能記住哪個貨架在哪裏啊？妳之所以能避開自己的領域貨架，是因為遠遠看見了它們的貨架序號吧？”
　　陳漢武發出來壹聲噎著似的聲音。
　　“我壹開始不是很確定，所以我仔細想了想。”或許更應該說，她是在季山青的思維狀態下想的——“有沒有可能，妳看見的商場有另壹種序列呢？就好像是壹張不同的地圖……妳如果在自己的地圖上把領域貨架的位置給記住了，那我的辦法就壹點用也沒有了。”
　　林三酒伸出手，拿下壹盒速烤蛋糕粉，看了看。“然而我又想到，妳把所有的商品都浮進了半空裏，用於攻擊斯巴安小隊，等它們像下雨壹樣都落回來時，就算原本有什麽序列也都亂了，可妳依舊可以從商品的空隙之中穿梭。”
　　她太清楚梵和在遊戲最後壹分鐘時遇見了什麽情況——誰能想到，壹個簡單得近乎兒戲般的辦法，就能起到這麽大的效果呢？看來奧卡姆剃刀原理可以被應用的地方還真不少。
　　“所以，我就把妳的領域貨架序號給換了。”她嘿然壹笑，說：“也就是把A的樣子改成B，3改成8什麽的……我差點以為我來不及把描述完成呢。”